圓光術(shù)和幻術(shù)相差不多,只是幻術(shù)都是虛無的,都是假的,一切感官都是通過人的大腦形成。而圓光術(shù)卻是可以凝虛爲(wèi)實,甚至可以通過圓光術(shù)看到過去未來。
將圓光術(shù)練到極致的人,可以掌中見物,能見事物前後因果。用圓光術(shù)佈陣,可以殺人於無形之間。我離開了這幻陣,但是腳上的抓痕依舊清晰可見,這疼痛也是真的。
這降頭師在此處佈置了圓光術(shù)的幻陣,就是爲(wèi)了對付我們。如果不是因爲(wèi)這蛇自己擊中自己的軟肋,也就是自己棲息的樹,我可能真的會死在這陣裡。
“轟隆?。 币魂?yán)茁?。這山裡剛纔還是晴空萬里,這一瞬間就陰雲(yún)密佈,雷聲滾滾,竟然下起了雨來。這可苦了我們了,因爲(wèi)我們誰都沒有帶傘。當(dāng)然這倒不是因爲(wèi)修道之人不打傘,是天氣預(yù)報沒說今天有雨啊。
“你們看這烏雲(yún)可有什麼不同?”七姑又賣起了關(guān)子。
這烏雲(yún)哪裡有什麼不同,和平時下雨看到的一般無二,都是厚厚的雲(yún)層,都是一樣的電閃雷鳴。
我看了一會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麼異樣的地方,難道這烏雲(yún)竟是假的不成。
倒是李天一看出了問題,道:“這一說,我才發(fā)現(xiàn)的確不同?!?
“哦,哪裡不同。”我問道。
“這電閃雷鳴,風(fēng)吹的這麼猛烈,可這雲(yún)彩這半天一點未動!”李天一道。
七姑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這烏雲(yún)只覆蓋這裡一塊,你們看看遠(yuǎn)處,哪裡有半點烏雲(yún),哪裡有半點下雨的樣子。”
我看了看天上,果然如此,這烏雲(yún)不僅半點不動,甚至其它地方都是晴空萬里,這閃電也只在這一塊閃爍。
風(fēng)吹雲(yún)動,這本來是個日常的常識,但是我一個學(xué)生,從來也沒有研究過。莫非這雨也是假的不成,但是感覺上又的的確確是真實的,這雨點打在身上衣服就溼了。
“這雲(yún)雨莫非是假的不成,是幻覺?”我問道。
“亦真亦幻?!逼吖玫?。
圓光術(shù)就是這個道理,修煉上要做到的也是亦幻亦真,講究化虛爲(wèi)實。
我們一起往山上走去,因爲(wèi)下雨,所以這地都變得泥濘不堪,鞋和褲腿沾滿了泥。按七姑的話講這山魂精魄就在山頂上,因爲(wèi)山頂可以吸收日月之精華最多。
走到半山腰,我和李天一就走不動了,身上都是溼透了,也分不清多少是汗水多少是雨水。我們就和七姑商量靠在旁邊休息一會。
就是這休息的功夫,天上的雨驟然間就停了下來。
“莫非這還是個雷陣雨?!崩钐煲坏?。
雨是停了,但是天上的烏雲(yún)卻一丁點也沒散開,反而越聚越多,黑壓壓的往低空壓了下來。這一會,四周就和黑夜一樣,就好像一個黑黑的鍋蓋把我們蓋在了裡面。如果不是我還能摸到後面的樹,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被吸到了黑雲(yún)裡面。
“師傅,這是怎麼了?”李天一道。
“來了!”七姑淡淡道。
“什麼來了!”我和李天一一起問道。
這山我們剛上來的時候什麼活物都沒看見,只是劈開大樹的時候掉出來的棺材裡才見著一條大蛇。難道是對方降頭師來了,顯然不太可能。
四面八方黑咕隆咚的已經(jīng)是伸手不見五指了,我唯一能感覺到七姑和李天一在我這邊的是這兩人的呼吸聲。我生怕像上次一樣,這倆人又突然消失不見,所以用耳朵“盯”的也比較死。
但是就在腦袋裡思緒一轉(zhuǎn)的時候,我就感覺李天一那邊的呼吸聲竟然聽不到了。心想不能又沒了吧。
我剛要伸手去摸,這呼吸聲又響了起來,只是這聲音聽起來卻不那麼得勁了,就好像是嘴裡漏風(fēng)一樣,呼哧呼哧的聲音。
我趕緊低聲問道:“李天一?”
那邊一時半會也沒有答話,我有問了一聲:“小師弟?”
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我就問七姑:“七姑,李天一不對勁啊。”
我這一問才知道,壞了,七姑和李天一都不在了。雖然這天都黑透了什麼也看不見,但是我一直感覺身邊有人,並且一直在喘氣,現(xiàn)在想來,頭皮都陣陣發(fā)麻了。
這感覺就好像是你睡覺的時候,明明以爲(wèi)睡在旁邊的是自己媳婦,一回頭竟然睡了具骷髏架子,你說你什麼心情。
兩邊都沒有迴音,我也不敢打草驚蛇,一個人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慢慢地退去,就像做賊一樣,一邊退一邊壓著自己的喘氣聲。
我剛走兩步,突然被上面伸下來的兩隻爪子抓住肩膀,接著就往上拽。我整個人懸在半空中,因爲(wèi)失去平衡,拼命在空氣中踢腿。
樹上傳來了一點微弱的亮光,我纔看清抓著我的是李天一。李天一衝我使了個眼神讓我上來,我趕忙抓著樹枝往上使勁,這纔上來。
七姑也在一旁,剛纔這微弱的光就是從七姑手裡發(fā)出來的,當(dāng)然不是什麼法術(shù),而是從七姑手裡的手機發(fā)出來的。
上來之後,七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下面,我大概也看懂了,這是指下面有東西,別讓他們發(fā)現(xiàn)。
我們靠著的這棵樹很粗壯,上面呆了三個人也並不太擁擠。但是我實在不明白七姑的用意,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上去的。
過了一會,樹下也有了動靜,這動靜由近向遠(yuǎn)。有過了一會,七姑才壓低聲音開口說話:“剛纔我們聽到聲音爬上樹,你離得太遠(yuǎn),又沒法出聲,所以我倆先上來了?!?
我心想也是,只是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到。爲(wèi)什麼來到這山裡,我整個人總是渾渾噩噩的,經(jīng)常會精神恍惚呢?
過了一會四周都靜了下來,七姑伸出左手,用一團黃布包上,又手在黃布上寫了些什麼。左手忽然就亮了起來。
這左手就好像是一面顯示屏,顯示的是我們周圍的一切。只是在這顯示屏裡一切都清晰可見,看不到任何陰影。
“這是圓光術(shù)的顯象,你們倆把左手伸過來?!逼吖玫?。
七姑用左手分別在我和李天一的左手上點了一下,緊接著,我們都左手竟然都能顯象,這門圓光術(shù)的功法竟然如此簡單。我心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隨時隨意使用,還是隻能現(xiàn)在用。
“這門功法我已經(jīng)過渡給你們了,好好使用,越練越靈?!逼吖玫?。
這可是把李天一樂壞了,看來這師傅沒白認(rèn)。
這圓光鏡顯像術(shù)十分有趣,手上只有一點點酥麻的感覺,其它也沒有什麼不適,最重要的是沒有重量。
“這圓光術(shù)你們現(xiàn)在還未能全部掌握,只能看見我手裡的影像,以後熟練了可以隨心所意,甚至可觀來去因果?!逼吖玫馈?
我盯著手裡的圓光鏡盯著看,突然眼前的一切景物都一變,裡面從原本身邊的樣子一下子轉(zhuǎn)到了一片山林,但是我可以肯定絕不是這山。
這山望去,青松綠水,山色濃翠。流水潺潺,天地之間一片茫然之色。讓人感到恬靜安逸,一股十分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但是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這風(fēng)景十分生動,感覺一切就在眼前。我剛想問七姑這圓光鏡裡顯示的到底是哪裡,竟然這麼美。手裡原本的景色一轉(zhuǎn),遠(yuǎn)處山崖之巔,一個白色背影肅然而立,給人一股仙風(fēng)道骨昂然世外之感。
這白色身影慢慢回身看了我一眼,我仔細(xì)看去,心裡一陣震驚。緊接著,眼前又變成了身邊的景色,這白衣男子的正臉我卻記不清了。
“你怎麼了?使用圓光術(shù)有什麼不適嗎?”七姑看我神色不對問道。
“七姑剛纔這男子是誰?”我對著男子十分好奇,又追問道:“這山又在哪,怎麼讓人如此熟悉親切?”
“你在說什麼胡話,這山是鷹眼山啊。”七姑疑惑道。
“我是說剛纔顯示出來的。”我問道,心想七姑怎麼糊塗了。
“一直就是這裡,哪有什麼別的?”七姑看了眼我手心,又看看自己手心道。
“師兄,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李天一問道。
“沒什麼,最近總有些迷糊?!蔽译S口答道??磥韯偫u的一切只有我看到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想必與我有關(guān)。
下了樹,我們?nèi)齻€人一邊看著手裡的圓光鏡像,一邊向山上行去。這一路上再沒碰到什麼,一直就到了山頂。
山頂上一片空寂,附近什麼也沒有。但是這種空寂給人的感覺是一陣陣的陰冷,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整個人一瞬間又變得暈暈沉沉,非常疲憊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手裡的圓光鏡也消失不見了。我一個人一直往前走去,身體不受控制一般,只是不斷地往前走。
身邊的七姑和李天一看出問題就要伸手拉住我,但是我一閃就閃了過去。我也不顧他們叫我,跑的飛快,等我再停下的時候,身邊的一切都變了。眼前站立的是一箇中年男子,讓人看不清樣貌。
“糟糕,迷魂降?!逼吖玫懒艘宦?
七姑左手圓光鏡很吃力地往上擡起,在默唸的咒語中,這圓光鏡的光圈不斷放大,好像要撐破這黑漆漆的天一樣。
這山上的黑暗在這圓光鏡的光圈驅(qū)散下,又變成光明一片,天上的烏雲(yún)也被驅(qū)散乾淨(jìng)。做完這一切,七姑顯然非常疲憊,看來這麼做會消耗非常多的靈氣。
“這孩子就是你的徒弟吧?!敝心昴凶拥?,“他上山前就中了我的降頭。”
“你想怎麼樣?”七姑問道。
“我只想知道這地龍瞎了的眼珠在什麼位置?!蹦凶拥?。
“你休想!”七姑咬著牙怒道。這眼珠一旦再受破壞,這地龍必定怨氣橫生,到時不知得死多少人。
“你以爲(wèi)你還行嗎?”男子眼中一片譏諷的神色,“爲(wèi)了引你們來,我下了多少工夫了,該到收成的時候了。”
這男子就是對小芳母親和李天一下降頭的降頭師,七姑本來以爲(wèi)自己已經(jīng)設(shè)法讓他中了圈套,中傷了他的元神,沒想到竟然是著了對方的道。這降頭師一切都是故意爲(wèi)之的,爲(wèi)的就是引我們來鷹眼山尋找山魂所在。
不管雙方本領(lǐng)法術(shù)如何,我們已經(jīng)先輸了一著,而我又中了降頭術(shù),腦袋渾渾噩噩的一點忙竟然都幫不上。
這男子拿出一支笛子,自顧自的吹了起來。這山裡原本還是空蕩蕩的幽寂,在這笛聲下多出了一陣陣地?fù)潋v聲,這山裡一瞬間到處都是飛舞的蝙蝠,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出個數(shù)來。這滿天飛舞的蝙蝠很快又把天遮的嚴(yán)嚴(yán)的。
這山頂上再次變得黑漆漆的,很難想象這漫天的蝙蝠真的可以把天都遮上,這也只有蝙蝠教一流降頭師才能做到。
七姑顯然沒有力量再一次破開這天,而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自己的實力被無限的壓低。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問問你這好徒弟吧?!苯殿^師淡淡道。
七姑和李天一拼命的要上前來救我,卻被天上的蝙蝠死死地攔住,幾步道的距離竟然怎麼也衝不過來。
這降頭師抓著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我能看到的是一雙變了型的眼睛,這眼睛充滿了血色,紅的嚇人,好似隨時會流出血來一樣。
通紅的眼珠往外鼓著,這是另一種陰陽眼的修煉方法,更大的功效卻不是看破陰陽而是害人!這眼睛似有魔力一般,我能感覺到,它能看到我的腦袋裡的一切。整個人的魂魄都在被這眼睛往外吸。
我腦海裡的畫面閃的飛快,都是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事情,一件件被翻了出來,我能感覺到,對方可以清楚的看得到。
腦海裡的記憶片段都被壓榨而出,這一刻我感覺到的是一陣輕鬆,身邊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重要了。
就在我意識將要消逝的時候,白色的身影又再次出現(xiàn)在我眼前,依舊是白衣勝雪,依舊是仙風(fēng)道骨,昂然神色立於天地之間。這一刻我看清了他的容貌,與我一般無二!這是我嗎?一雙與我對望的眼睛,我感覺在這眼睛裡能夠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戰(zhàn)意!
這股不屈的毅力把我硬生生地拉了回來,這一刻一切都被逆轉(zhuǎn)。降頭師腦海裡的一切拼命地流向我,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眼裡的恐懼,但是他卻停不下來了,因爲(wèi)此刻是我掌控了他的命運。
這龐大的吸力之後,我終於疲憊的倒了下去。這降頭師眼睛裡也再無一點生機。倒下去的瞬間,我彷彿聽到了一聲龍吟,之後就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一週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