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比拐來一個八十年都呆在器木府的老人更好的證人了。
這就是韓靖一早就制定的計劃。
從外而內的調查一直是很困難的,想要得到真正的助力和內幕一直以來就只有一種方法,內應。
對于齊六一,韓靖有一種奇特的理解。
他欣賞你是真的欣賞,可他對你下手也是真下手,每一種刑具都會讓你痛不欲生,對你行刑時齊六一卻能很認真地和你探討研究的一些設想,并且理算當然地認為你也樂在其中——處刑人和探討者的雙重身份并不相違背,這種奇妙的感情切斷機制和韓靖相仿。
于是韓靖得到老白首肯之后就開始和齊六一接觸,當時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調查黃泉車,而是想要策反齊六一這個怪人進入五指戒,韓靖向白子駒極力推薦他,這個人膽大包天,并且從不被道德束縛,只認可契約精神,做研究再適合不過。
不過齊六一對于加入蓬萊信息販子組織毫無興趣,直接拒絕了。
他的拒絕并沒有讓韓靖放棄,不斷嘗試游說這位曾經的老師、對自己的處刑人。
得到蓬萊執劍人歸零先生授權,韓靖立刻和他聯系,給出了新的籌碼:幫助他脫離器木府,不必加入蓬萊特定組織,也不要求他泄露器木府的核心秘密,不過需要將他所知道關于器木府對黃泉車的研究和動過的手腳全部和盤托出。
交易達成。
劇本構建完畢,演員登場,一場精密策劃的大戲就此拉開序幕。
讓梁左意外的是,齊六一毫不猶豫地在蓬萊懸浮山登記注冊,變成了蓬萊真正意義上的常住居民。
齊六一看了看有些驚訝的年輕人,不爽:“你看什么看?”
這句類似于“你瞅啥”……
梁左趕緊掩飾,朝他身后打招呼:“好久不見?!?
竟然真的有人回答了他:“哈哈,梁兄,好久不見?!?
一道人影從排列在蓬萊懸浮山的隊列中鉆出來,來者一身黑亮長風衣,手提金屬手提箱,上面有三把劍的標志。
正是旅游組織“三仙島”的導游兼業務人員云錫。
他看到梁左身后倆人,趕緊熱情洋溢地招呼道:“韓兄。這位大師有點眼熟啊……哦!我記起來了,這不是器木府的齊先生嗎?齊先生你吼不吼啊,我是三仙島的小云啊……”
云錫笑瞇瞇和齊六一握手,齊六一還真的認識他。
“你們三仙島真是陰魂不散,到處都有?!?
齊六一搖著頭:“你們到底在干什么?好歹是曾經的蓬萊三巨頭之一,怎么給經營成現在這幅鬼樣子了?”
云錫聳聳肩:“我們這樣的小角色只能夠適應組織的角色轉變嘛,反正大家賺錢,共同富裕嘛?!?
梁左這才知道,三仙島竟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種暴發戶組織。
旁邊的搭檔韓靖早就料到他所想一般說:“蓬萊原本有大三勢力,不周山,碧游宮,三仙島,碧游宮最早消失,不周山也失去了坐標,就剩下三仙島,可三仙島后來逐漸從一個綜合性大勢力轉向成一個中立組織,不參與任何爭斗,就連昆侖以太戰爭他們都僅僅是支援物資,沒有派人上過戰場……不過底蘊猶在,只是不知道他們這個轉型的目的何在?!?
“轉型自然是為了生存啊,”云錫看過來,笑著補充說:“客觀來說,鄙島當然也想要重整山門,可惜時代已經不同了。以前蓬萊的爭強斗狠并不能讓鄙島更好生存,也不太可能一家獨大,反而現在路子更廣,辦事方便。”
“貴島掌門真是深謀遠慮,了不起。”
韓靖贊嘆。
“多謝,不過韓兄你就是這么說我也沒法給你們再打折啦。”
云錫笑道。
齊六一冷冷說:“虛偽之輩?!?
猛地云錫仿佛想到了什么事一樣:“我記起來了,掌門之前還開會通知過,現在黃泉車調查案由你們五指戒負責一部分……啊呀呀,你們竟然把齊先生都請過來了!厲害啊!”
他比出大拇指,又提了一個問題:“那什么,由于鄙島被歸零先生要求做后勤和協商事宜,具體情況插不了手,我想問問,黃泉車多久可以開始重新運營?”
這個問題還真沒有人能夠回答。
云錫嘆氣:“這不就憑空損失一條財路嗎……”
梁左看不下去了:“恐怕是幫三仙島增加了更多財路吧?”
很簡單的道理。
地藏車必定無法一輛車供應如此多進出蓬萊昆侖的人士,并且梁左也清楚感知到地藏車和以前運行的規律沒有大變化,都是隔幾天一趟,有些需要辦理急事的只有另辟蹊徑。然而穿過無妄界的風險又太大,該怎么辦?毫無疑問,想去哪兒就帶你去哪兒的三仙島最合適不過。
雖然不知道他們有什么渠道,不過這種發財和旅游的就會三仙島怕是不會輕易錯過。
云錫假惺惺道:“哎呀,沒辦法,鄙島也只能夠勇于承擔應該的責任,蓬萊昆侖之間的堵塞問題我們一定會盡力疏導?!?
梁左聽得想笑:“行了行了,云兄,我們都懂的?!?
云錫這才哈哈一笑:“那什么,如果梁兄韓兄有需要隨時通知,價碼很難降低,不過名額排號至少能夠往前挪一挪的?!?
“那么,齊先生,韓兄,梁兄,我先去忙業務了,回見?!?
說完,他就匆匆忙忙跑回原來的地方,朝著眾多才加入蓬萊的常駐民們推薦自己的各項套餐。
“你們完畢后帶人來駐地辦公室,我們已經回來了。”
白子駒很干脆地給梁左韓靖倆人留了話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