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三個字立刻從樑左腦子裡蹦出來。
嚴弗他記得很清楚,癡癡傻傻的,在廢棄區的一棟洋樓裡,他抱著椰子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大齡巨嬰,一隻耳朵也沒有了,看起來極爲悽慘。那時候嚴弗應該已經瘋了纔對,樑左對當時廢棄區發生的一切記憶猶新。
一方面是廢棄區過於詭異的各種樓內場景,一方面是他和韓靖都在裡頭遭遇了各種不能理解的事故。
嚴弗明明是被奇物山莊的倆人帶走,後來被疑似力士的人擊殺,嚴弗從那以後就銷聲匿跡。
“當然,你們說的我相信不會是假……吃飽了沒?吃飽了就幹正事。”
白子駒站起來,面前火鍋餐桌消失無蹤:“眼見爲實,六景,把他帶出來。”
隨著他話音落下,六景帶著一個男人慢吞吞從裡屋走了出來。
看到那人的樣子樑左瞳孔睜大。
癡癡傻傻的模樣,缺了一隻耳朵,眼神遲滯,偏著頭,彷彿被六景扶著一樣,他緊緊抱著懷裡一個東西坐在椅子上,嚴弗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幾人後立刻扭開頭,看著沒有人的牆壁。
六景嘆了口氣:“他受到了極大的精神上的衝擊,導致他意識體已經破碎了很多,很難恢復過來。”
韓靖往前走了一步:“你還記得我們嗎?”
嚴弗瞇起左眼睛,嘴脣動了動,又扭開頭去,嘴巴一張一合,就像是缺氧的魚。
樑左也蹲下來,從下望著他。
“記得我嗎?那個椰子。”
從這個角度,樑左發現嚴弗皮膚上有一些黴菌一樣的青色斑點,他頭髮像是一團過於茂盛的雜草,蓋住了他的後腦勺,向來是六景幫他清理了一下額頭前面的頭髮,讓他那張一見就讓人難忘的臉露出來。
嚴弗永遠看起來很擰,就像是時時刻刻他體內都有一處在抽筋,要麼頭偏著,要麼肩膀用力往前靠攏。
彷彿椰子這個詞語讓嚴弗有了反應,他慢慢轉過頭來,一雙有些迷茫的眼睛和樑左的雙眼對上,他眉頭突然抽了抽:“椰子……”
“椰子,椰子……”
他喃喃自語著,彷彿在尋找這個熟悉的詞彙到底來自於哪裡。
嚴弗突然站起來,在這個房間裡到處翻找,他趴在地上看桌下,雙目四處掃射,在沙發上摸來摸去,牀上也是一陣搗弄,嘴裡不停念著椰子椰子,神色越來越焦急。
“椰子,椰子,椰子……”
他精神越來越繃緊,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整個人焦躁不安。
就彷彿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恐怖之物正在驅使著他,壓迫他的腦袋,讓他必須去找到那個椰子。可如此一來就造成了嚴弗情緒正在崩潰,身體抽搐,頭部輕輕顫抖,就像是被不停在遭到電擊一樣。
六景大喊:“你到底說了什麼敏感詞,快安撫他!他現在腦子裡意識已經要破裂了!快樑左!”
樑左一把過去,盡力輕輕掰著他的肩膀,用自己的雙眼和嚴弗對視。
“椰子很安全,椰子我們已經幫你送到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奇特咒語,讓六景原本抖動不止的身體癱軟下來,樑左及時將他摟住。
六景將他送回房間裡休息。
樑左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出現在失蹤的黃泉車裡?”
白子駒搖搖頭:“我也想知道。當時通知我過去的時候並沒有說裡頭有人,應該說蓬萊除去歸零先生之外,沒有其他人進入過黃泉車,直到我們進去查看,才發現嚴弗坐在裡頭,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裡發呆。”
樑左計算了一下時間。
如果說嚴弗是通過黃泉車一路折返到蓬萊視線之中,那麼這麼長的時間,他以什麼爲食物?
“還用說嗎?”
老白露出一個不耐煩的神色。
屍體……七十五具屍體的殘骸……
樑左心中一凜。
處於意識殘破狀態的嚴弗,就像是一個無知的孩童,尋找他目所能及的一切食物,那些死掉乘客的屍體,腐爛烤焦的肉塊和骨頭就變成了他唯一的食源。
樑左轉身一看,青師傅依舊一臉冷淡,韓靖聽得認真,老白見過世面,唯有自己一個人有些失態。這時候樑左腸胃裡泛酸,只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住涌上喉嚨,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穩定下來。
“重點是其中原因,爲什麼嚴弗會出現在破損的黃泉車呢?”
白子駒手一擡,空中再次出現了黃泉車的外部透視構圖,一艘巨大古典的桅桿戰船立刻充斥滿整個房間,在栩栩如生的投影下樑左下意識往後站了站。
“嚴弗是在車頭處被發現的。”
白子駒指向船頭,那裡甲板下是第一截船艙。雖然黃泉車本身是船體結構,內部卻是採用的火車一樣的箱車斷層,一節節船艙之間用有特殊陣法的鐵門密封,無法在裡頭自由行走。
經過歸零先生確認,嚴弗當時就在裡頭,歸零先生一眼就看出他的異常精神狀態,因而越過他直接去調查內部情況。對於嚴弗是如何進入密封的黃泉車內有兩種觀點,百鍊觀一口咬死這門大陣是無法強行突破進入的,所以嚴弗應該是其中七十五名乘客之一,只是由於某種原因他倖存了下來,另一個組織蛇首道則從現場痕跡上著手,說無論是車內還是嚴弗本身身上並沒有在裡頭掙扎的證據,所以嚴弗進入黃泉車時應該已經是處於安全狀態。
對於照顧嚴弗的組織篩選,歸零先生直接將他給了老白,讓他們五指戒照看。
“好了,現在你們倆把和他見面的那一次再說一遍。”
老白認真地說。
六景這時候也走出來。
“六景先開頭,你和嚴弗是怎麼認識的,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老白從兜裡摸出一個銀色煙盒,摸出一支菸塞在嘴裡,菸頭自然點燃,沒有一點菸味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