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言罷,他看向身邊這個緋色裙衫的女子,“有一次看見一幅畫,才知道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
昭佩微愣,她知道蕭繹所說的是哪一幅畫,心神一晃滿是悵然。昭佩沒有看他,卻依舊感覺一道灼灼的視線凝視著她。不敢抬頭對上他的目光,風輕云淡說道:“前面有處平地,我們去那里坐坐如何?”
蕭繹收回了目光,頷首。他喚了喬宇將尺寬的素布攤好,擺了果食。昭佩略帶驚訝地嘆道:“原來你都準備好了。”
他淺笑,與她一同坐了下來。
昭佩環顧四周,仿佛置身于一個夢境。她盡量懷著平和安靜的心去打量著這個曾經無數此出現在她夢境中的地方。微風拂過,一層一層如同波浪的花擺弄著柔軟的腰肢,就似一個個纖纖細腰的宮裝麗人披上紗衣翩翩起舞。一陣陣沁入心脾的幽香牽引著她,把她帶到幻境中。
含笑半闔上眼,眼前的人竟然變了模樣。他身穿白衣,寬袍上繡著細密精致的銀紋勾勒出蓮花的神韻。烏黑如瀑的發被玉冠束起來,幾縷微垂在白衣上,更顯超然氣韻。他嘴角含笑眉目溫柔,正微垂著頭專心撫琴。纖長的手指撩撥著琴弦,就是一曲《西洲曲》。
昭佩心的某處隱隱作痛。她愣愣盯著他,等他抬頭緩緩抬起頭看向她,燦然一笑而后喚道:“佩佩。”他目光中幾分溫柔幾分傷懷幾分無奈,“佩佩,要幸福。”
她渾身一僵,眨了眨眼。那個人卻不見了,她只看見那里坐著蕭繹垂著頭信手捻了朵嬌嫩的藍花。她嘴角微微抽搐,想不到……這么冷峻的冰山竟然還有這么幾分柔情吶。
蕭繹抬眸,伸手將花遞到她的面前:“這種花的香味經久不散,把它研磨好了可以做香料,你帶回去試試。”
昭佩接了過來,觸到他溫熱的掌心,不知為何感到一陣異樣。耳后一紅垂眸笑道:“想不到七哥對這些女子家的東西也有研究。”
他風輕云淡地笑笑,并沒有接她的話,自顧自說道:“可喜歡這里?”
“嗯。”昭佩點頭,將花收入了袖中。然后抬眸嫣然一笑:“很喜歡。”
“若是喜歡,以后我們便經常來可好?”蕭繹含笑看著她,“你這幾日在府里頭呆的悶了吧。”
昭佩微蹙眉,總感覺今日別樣溫柔的他很是讓人費解,而她卻沒有了以前那種一身雞皮疙瘩的感覺,反而倒是覺得舒心。“七哥,你今日沒事吧。”
蕭繹橫了她眼:“能有何事?”
昭佩訕訕笑了起來:“覺得今日七哥待佩佩格外好。”
“這么說我原先對你不好了?縱容著你伴男裝出去惹禍,縱容著你到宮里冒險,縱容著你把我的盆栽給剪了,縱容著你把漢朝的罐子給打了?縱容著你……”心里戀著其他的男人……他頓住了,斜睨著她,“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不用了不用了!”昭佩連忙擺手,笑嘻嘻說道:“七哥,您不用再說了。”
一時間沒了聲音。昭佩看著他,又想起了那句話,其實與蕭繹呆在一起也不是意見難事。她袖中盈香,明眸流轉。蕭繹不知為何,竟然一時把持不住,沉沉喚了聲:“佩佩。”就將身子湊過去挨住了她微微垂首逗著她:“你可知你是我的王妃?”
原本料著這丫頭一定是嚇得跳起來支支吾吾開始扯話題。出乎意料的,昭佩并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她依舊坐在原處,垂眸了許久然后淺淺笑了起來:“知道。”
他倒是一愣,卻沒有移開身子。而是更挨近了她的臉輕輕的印上一個吻,輕到極致就好像沒有觸到。她感到臉上癢癢的,身子一顫又馬上冷靜了下來。
昭佩在花香中閉上了眼,眼睛有些干逼得眼角有些潮濕。沉醉的花香,就讓她醉在里面吧。不要千日醉,她要醉一生。或者,讓她努力愛上身邊的這個人。
她沉浸在他那陌生的男子氣息中,感受到他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臉上,恰好抹去了那些濕潤的痕跡。她的心里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彷徨,反復念叨著要開心,要幸福。
彼時她還不知,若是愛上他,自己將會怎樣的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