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回到住所時天色已是全黑,楚晶晶和孔千尋仍未從「異寶齋」回來,只有如意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院中等待。
她看到秦浪顯得欣喜異常,起身道:“我去做飯!”秦浪伸手止住她道:“我在外面吃過了?!?
如意輕聲道:“你是不是累了?不如讓如意給你按摩?”秦浪望著如意美倫美幻的俏臉,輕聲嘆了口氣,如意關切道:“你不開心?”
秦浪搖了搖頭,道:“如意,你莫要如此待我,你現在已經是自由之身,你並不需要服侍我的!”如意眼圈一紅,柔聲道:“你記不記得那日在王府中所說的話?”
秦浪迷惑的望向如意,如意道:“你讓如意知道自己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意自出生以來還是頭一次可以真真正正掌握自己的命運,這一切都是玄烈公子給予我的!”
秦浪道:“其實我並沒做什麼?!?
如意目光充滿真摯之情道:“如意雖然是風塵女子,但是一樣懂得潔身自好,今生從未有一人像公子這般平等的對待過我。自公子從王府中將如意救出那一刻起,如意便下定決心,終生追隨在公子的身邊?!眱尚芯К摰臏I水順著她潔白無暇的俏臉緩緩流下。
秦浪就算是鐵石心腸,此刻心中也不禁感動。
他安慰道:“你莫哭了,我又沒說什麼!”
如意委屈道:“公子是不是想趕如意走?”秦浪哪裡還肯承認,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怎麼會,我只是隨便說說。”
如意破涕爲笑,拉住秦浪坐在凳上,柔聲道:“你出去一天,一定累了,如意給你按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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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按上秦浪強健的肩頭,秦浪舒服到了極點,閉目靜靜享受著。
“好小子!我和晶晶在店中累死累活,你躲在這裡偷偷享受!”原來是孔千尋和楚晶晶從外面回來,秦浪老臉一紅,晶晶頑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如意紅著臉解釋道:“我是看玄烈公子累了……”孔千尋笑道:“我比他還累,你怎麼不幫我按摩呢?”
楚晶晶生怕如意過於尷尬,上前拉住如意小手道:“姐姐你別理他,他就喜歡胡說八道?!?
孔千尋坐到秦浪身邊,待兩女走進房內,低聲道:“下午薛零來了?!?
秦浪微微一怔,他向孔千尋望去。
孔千尋道:“朱有貞這次可能真動了殺機,他想要除去你我?!?
秦浪點點頭:“這我早就料到了,他讓胡姬前來勸說我?!笨浊さ溃骸澳愦饝耍俊?
秦浪搖搖頭。
孔千尋沉默了下去,秦浪的拒絕無疑更加堅定了朱有貞除去他們兩人的決心。憑眼前朱有貞在大梁的勢力,以後他們在大梁的處境肯定更加艱難。
秦浪遙望星空,若有所思道:“我想大哥把晶晶和如意送往契丹?!笨浊っ靼姿囊馑?,將二女留在身邊勢必會增加他們的顧慮。以朱有貞的不擇手段,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最大的弱點。
孔千尋正要說話,忽然傳來一陣禮貌的敲門聲。
開門一看,竟是朱有硅和他手下的六大刀手。
兩人急忙迎了上去,朱有硅使了個眼色,六人留守在門外,他獨自進到院中。
秦浪知道他深夜到訪定有大事,朱有硅坐下神情顯得有些嚴峻。
秦浪爲他泡上茶水,朱有硅道:“我此次前來有一事相求?!?
秦浪和孔千尋對視一眼,朱有硅接著道:“我婚期將近,我想讓玄烈兄弟親自去一趟無雙城?!?
秦浪微微一怔。
朱有硅道:“據我所知,老二此次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止我婚事的正常舉行。無雙城離大梁路途遙遠,趙可兒一路之上必然兇險重重?!?
秦浪道:“大公子爲何偏偏選中玄烈?”
朱有硅道:“玄烈兄武功高強,爲人足智多謀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
秦浪點點頭,暗道:“此時朱有貞正準備全力對付自己,暫時離開未必不是件好事?!?
朱有硅見他答應,滿面喜色道:“我馬上準備聘禮,玄烈兄安排一下儘早出發?!?
送走朱有硅,孔千尋拽過秦浪道:“你真的打算去無雙城?”
秦浪反問道:“爲何不去?
孔千尋道:“你明知這途中危機重重,況且你和無雙城本來就有一段恩怨未了?!鼻乩说溃骸摆w可兒是朱有硅成功登上帝位的重要籌碼,若是被朱有貞所害勢必將我們的前期努力付之東流。況且朱有貞現在對我們恨到了極點,暫時離開大梁正好避過風頭?!?
孔千尋頻頻點頭,道:“能屈能伸不失爲男兒本色,我陪你去!”
秦浪搖搖頭道:“莫忘了你還要將晶晶、如意送到契丹,這件事情比起去無雙城一點也不容易?!?
孔千尋不再堅持,沉默片刻道:“好!我騎你的馬去,先護送她們兩人到契丹,然後再趕去與你會和?!?
秦浪輕輕推開了楚晶晶的房門,楚晶晶正看著燭火呆呆的出神,聽到動靜回身向秦浪嫣然一笑。秦浪從身後將她誘人軀體擁入懷中,楚晶晶握住秦浪雙手,嬌聲道:“這麼晚了,你不去睡覺跑我房裡來做什麼?”
秦浪貼住晶晶俏臉,深情道:“我想我的好晶晶了?!背ЬХ夹奶鹈蹮o比,柔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晶晶?”
秦浪輕吻晶晶耳珠,晶晶此處極爲敏感,微微顫抖了一下,轉過俏臉,櫻脣迎向秦浪,兩人脣舌相纏,吻了許久方纔分開。
秦浪捧住晶晶俏臉道:“晶晶,我想讓孔大哥送你去契丹。”
楚晶晶嬌軀一震,她早就預料到會有離開的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捷。明澈的雙目中立刻充滿了淚水。
秦浪溫柔道:“朱有貞接連受挫,他震怒之下必然全力反撲,你若堅持留在大梁必然處境危險。再說我終日擔心你的安危,也不能全力去對付朱有貞?!?
楚晶晶默默點了點頭,輕聲道:“晶晶明白,只是……”話未說完,兩行珠淚簌簌而下。
秦浪吻去她面上淚水,勸慰道:“你放心,我將這裡的事情一處理完馬上便去契丹找你?!?
楚晶晶緊緊抱住秦浪身軀,柔情無限道:“晶晶在契丹日夜盼著你……”
秦浪輕輕撫弄晶晶如絲緞般長髮,輕聲道:“等我辦完此事,馬上去契丹找你。”楚晶晶芳心大慰,嬌聲道:“晶晶日夜在那裡等你!”
翌日清晨秦浪送走孔千尋三人,回到居所,「絕刀」王獨已經在門前等候多時。見到秦浪恭恭敬敬行禮道:“玄烈公子,大公子請您過府一趟。”
朱有硅屏退衆人,低聲向秦浪道:“玄烈兄一切可安排妥當?”秦浪點點頭道:“我沒什麼好收拾的,隨時可以出發?!?
朱有硅道:“我已經安排「斷刀」戚畢勝、「毒刀」顧賀兩個率五十名武士由水路先行上路?!鼻乩说溃骸按蠊邮窍胍_他人注意?”
朱有硅點頭道:“朱有貞爲人狡詐,我不想此行有任何閃失,你和王獨、柳真今夜由旱路前往無雙城,如果中途沒有變化一月之後你們可在無雙城邊境「楓林渡」會合?!?
秦浪道:“朱有貞恐怕會在我們接趙可兒回來的路上下手?!敝煊泄璞硎就?,低聲道:“此次我請玄烈兄親去其實另有深意?!彼D了頓神情莊重道:“據可靠消息,趙輕裘手中握有一份「藏寶圖」!”秦浪身軀一震,這個幾乎已經被他淡忘的事情重新回到了身邊。
秦浪笑道:“大公子是想讓我替你去盜寶圖?”朱有硅重重點了點頭,他上前一步緊緊握住秦浪手臂,做出無比激動模樣道:“玄烈兄若能辦成此事,有硅願與兄弟共享榮華!”
秦浪一行十五人在半夜十分悄然出城,朱有硅大部分的聘禮由水路以先行運走,他們此次的任務主要是迎接趙可兒,是以除王獨、柳真之外的另外十二人也是從上千名武士中驚挑細選出來。朱有硅嚴令一切由秦浪全權負責。
朱有貞一拳重重的砸在地圖之上,落拳的地方正是李存勖的領地「望江城」,他聲音無比殘酷道:“務必將玄烈等人誅殺在「望江城」”
「千手毒狼」孟若水似有所悟道:“二公子是想將此事推到李存勖的身上?”
朱有貞欣賞的笑道:“一來我們可在父王面前推的一乾二淨,二來可引起契丹與李存勖的爭端。何樂而不爲之?”
孟若水道:“可是公子就讓另一隊人馬,順利的將趙可兒接回大梁嗎?”
朱有貞緩緩搖了搖頭道:“趙可兒必須要死,可是她絕不可以死在「無雙城」以外的地方?!?
孟若水滿臉的迷惑,朱有貞微微笑道:“馬上你就會知道了。”
王獨縱馬追上秦浪大聲道:“玄烈公子!前面就是「望江城」,我們今晚入不入城?”秦浪勒住馬繮,看了看身後衆人,這些日子來的連續奔波讓每個人都顯得疲憊不堪,他轉向王獨道:“我們還是在城外休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王獨點點頭建議道:“前方十里處有個「枯雲渡」我們到那裡紮營吧。”秦浪表示同意,傳令下去。
「枯雲渡」位於「望江城」的西南,原本是黃河旁的一個有名的渡口,近些年來由於黃河的水位消退,距離水邊已有百丈之遙,渡口已經名存實亡了。
黃河宛如一條百轉千回的巨龍在天際邊奔騰流過,雄渾的濤聲充斥著整個天宇。秦浪坐在殘破的渡口之上,默默享受著那份沉靜。
情刀柳真來到秦浪身邊坐下,秦浪回首向他微微笑了笑。
柳真的目光投向遠方的黃河,他靜靜道:“在過兩天我們就能到達「楓林渡」了,你有沒有覺著著一路太過平靜?”
秦浪道:“也許朱有貞想等我們接到趙可兒,在歸途上將我們一網打盡?!绷鎳@了口氣道:“不知戚畢勝和顧賀那邊怎樣?”
秦浪站起身來,晚風將他的長袍吹得獵獵作響。
他充滿信心道:“我想他們會更加順利!”柳真不解的望向秦浪。
秦浪並沒有解釋,他心中明白的很,朱有貞真正想除去的就是自己,戚畢勝等人絕不會成爲他首先對付的目標。
「絕刀」王獨選擇的宿營地是一個乾涸的水窪,衆武士忙碌著紮營,做飯。
秦浪微微皺了皺眉頭,向王獨道:“馬上命令他們重新紮營!”王獨一怔,叫苦道:“我們費了好大功夫,就快要完成了?!?
秦浪的語氣無比堅決:“將營地轉移到前面那個土丘上!”王獨道:“玄烈公子,你看天象今晚必有大風,爲何舍避風之處,而挑高地紮營?”一旁柳真也覺著秦浪過於認真。
秦浪伸手指向那塊窪地大聲道:“此處雖然避風,可是晚間若是有敵來襲,萬箭齊發,我等必將無處藏身。在高地上紮營,視野開闊,便於及早發現敵情,即便是敵人來犯,我等居高臨下已經先行佔盡地利!”柳真頻頻點頭,顯然同意秦浪的說法。
王獨似乎仍有些不情願,怒氣衝衝道:“要說,你自己去說,我不想再招人罵!”轉身忿忿而去。
柳真連忙替他開解道:“玄烈公子,我大哥一向脾氣不好,你莫要和他一般見識?!鼻乩诵Φ溃骸霸觞N會!他也是心疼手下?!?
那幫武士奔波了一天俱是疲憊不堪,剛剛紮好營帳正要休息,秦浪又傳令讓衆人重新紮營,每人心中都怨氣沖天,只是迫於秦浪威勢不得不遵從。
王獨氣的遠遠跑到一邊,秦浪只當沒有看見。向柳真道:“今晚誰當值?”柳真望向王獨道:“今晚原是該大哥……不如我替他一晚吧!”秦浪笑道:“也好,你去和他說一下,不過我跟你打賭,他八成不會同意。”
柳真愕然道:“爲什麼?”秦浪神秘道:“他肯定會說,反正我也氣的睡不著?!绷骘@得半信半疑,向王獨那邊去了,不一會便滿臉堆笑的跑了回來,老遠便在胸前豎起了大拇指。秦浪知道定是被自己猜中。
夜風凜冽,秦浪運功完畢,忽聽帳外響起輕微腳步聲,警惕道:“誰?”帳門輕動,卻是「情刀」柳真拿著一大壺酒笑呵呵走了進來,秦浪連忙起身請他坐下。
“我剛給大哥送完晚餐,經過這裡,見玄烈公子仍未熄燈便進來了?!绷婷撓麻L袍放到一邊。
秦浪笑道:“怎麼?想喝酒?”柳真將酒壺遞給秦浪,秦浪仰頸飲了一大口,酒性甚烈,入口火辣無比,一股熱浪頓時從小腹中升騰起來。
秦浪讚道:“好酒,這是天然居的「三重天」!”他和孔千尋這個酒鬼相處日久,對酒也有了一定的研究。
柳真眉開眼笑道:“我離開大梁之時,特地打了三壺,如今只剩這一壺了?!鼻乩诵Φ溃骸傲趾蒙猓瑺懞卧绮灰娔隳贸鰜砉蚕??”柳真得意道:“我若是早拿出來,恐怕不出一天就乾乾淨淨了!”
秦浪又飲了一口方纔遞還給他問道:“王獨兄還在生我氣?”柳真笑道:“我大哥脾氣向來如此,來的快,去的快,明日他便全忘了!”
秦浪道:“你們兄弟六人何時投到大公子門下?”柳真抹了抹嘴道:“實不相瞞,我們六兄弟本來是黃河上的水寇,以攔劫過往船隻爲生,後來被大梁圍剿落入大公子手中,按大梁法律本該處死,大公子念及我們都有一身武功,便赦免了我們,從此便在大公子門下做事。”
秦浪還真不知他們有這段過去,笑道:“這麼說來,你們幾個也算因禍得福,平步青雲了!”柳真嘆了口氣道:“不怕玄烈兄笑話,現在雖然終日衣食無憂,卻失卻了往日的那份自由,現在我連自己也想不起自己原來的樣子……”他神情顯得無比惆悵。
柳真擡起頭,激動道:“可能你不會相信,若是能重新回到從前的日子,我情願奉上現在所有的金錢與地位!”
秦浪理解他現在的心境,外面風聲漸大。柳真略有醉意,結結巴巴道:“罷了……那些煩心的事情不提也罷,我不耽誤你休息了……”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秦浪忽然一把將他拽到一旁,一支燃著的火箭透帳而入深深插入柳真剛剛站立的土地之中。
柳真驚出一身冷汗,若不是秦浪拉他這一把,那羽箭已經射到了他的身上,此時夜空中無數羽箭破空之聲接連響起。
秦浪抽出腰間傲天刀,寒光一閃,已經在帳上劃出一個大大的缺口,身形疾風般向帳外衝去,柳真抽刀緊隨其後。
兩人揮刀護住身軀,四處一望,俱是大驚,卻見土丘之下火把星星點點,粗粗估計最少也要有千人之多,人羣從四面八方,向土丘之上緩緩移動,火箭如飛蝗般向上面射來。
此時從其他營帳中又有數名武士衝了出來。秦浪二人急忙上前接應。他們的營帳大都被火箭點燃,粗略一點除去兩個失蹤的武士,加上受傷的共計還有十二人。負責守望的王獨此時已經不知去向。
秦浪命令衆人用盾牌圍成一個圓圈,將必要的行李物品分別負在身上。
眼前形勢嚴峻之極,秦浪大聲道:“敵人雖多,卻只不過是一幫烏合之衆,我們同心協力一定能突圍而出,切記千萬不可分開,待他們火箭用完,我們從西面突圍,有沒有信心?”
衆武士齊聲道:“有!”顯然被秦浪的一番話激起了胸中鬥志。
柳真對秦浪此時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大聲道:“我們一切聽從玄烈公子指揮,與敵人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