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自秦浪身上六處創口汩汩流出,朱有硅默默看著秦浪目光中已沒有了先前的仇恨, 『情刀』柳真走到秦浪身前遞過一瓶金創藥。秦浪也不推遲,伸手接過。
“你早就知道她是來殺我的?”朱有硅沉聲問道。
秦浪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此時東南方響起陣陣馬嘶,數十騎疾風般向己方奔來。當前一人體態魁偉,肩寬膀闊。遠遠喊道:“秦兄弟,你莫慌,我帶幫手來了!”聞聲竟是耶律阿保機。
朱有硅顯然心有余悸,不想再多惹麻煩,撥轉馬頭高喝道:“回府!”行了幾步,回身向秦浪道:“謝謝,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來找我。”率眾疾風般離去。
耶律阿保機來到秦浪身前,翻身下馬,自責道:“秦兄弟,都怪我來遲了。”秦浪笑道:“耶律大哥哪里話來,小弟不是好好的嗎?”耶律阿保機看了看秦浪傷勢,勃然大怒道:“我去宰了朱有硅這個龜兒子。”
秦浪攔住他勸道:“此事與他無關。”“與他無關?”耶律阿保機一頭霧水。秦浪笑道:“大哥休要再問,小弟告辭了。”
耶律阿保機想要送他,秦浪死活不從。只好將坐騎遞給秦浪道:“你自己小心,我明日去你居所看你。”轉身率眾契丹騎士絕塵而去。
秦浪目送他們走遠,方才上馬緩緩向『凌煙樓』行來。行了盞茶功夫,『凌煙樓』已然在望。樓上小窗透出一縷橙色的燈光,暗夜中顯得格外醒目,秦浪心中不由一暖。
綺翼宛若暗夜精靈般出現在他的面前,美目冷冷盯住秦浪。秦浪臉上露出春風般的笑容,他之所以堅持不讓耶律阿保機護送,主要是因為感覺綺翼一定會跟來。
“你為什么總是和我作對?”綺翼芳心怒到極點,嬌軀微微顫抖。
秦浪靜靜道:“我不想解釋。”綺翼目中掠過一絲殺機。冷冷道:“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秦浪搖了搖頭,綺翼美麗的俏臉上忽然出現一絲難得的笑容輕輕道:“我跟你回去。”
秦浪一怔,失聲道:“什么?”
綺翼生怕他聽不到似的,湊到他耳邊大聲重復道:“我要跟你回去!”秦浪苦著臉道:“男女授受不親,這樣不太合適吧?”綺翼不再理他,飄然先向『凌煙樓』而去。
秦浪慌忙跟在身后,任他大呼小叫,綺翼都不回頭。秦浪心中暗暗叫苦。
二人來到院中,雪歌聽到動靜,歡天喜地的自樓上迎了出來。看到綺翼,不由得呆在那里,立刻虎起俏臉怒道:“秦浪,你太過分了,竟然帶女人到家里來。”在她心內已儼然把『凌煙樓』當成和秦浪兩人共同的天地。
秦浪哭笑不得道:“雪歌你問問她,是她自己硬要跟來,我何時讓她來了?”綺翼妙目望向秦浪柔聲道:“阿浪!我住哪兒?”
秦浪心中暗暗叫苦,看來綺翼故意在找自己麻煩。
雪歌怒道:“你愿住哪里,便住哪里,總之就是不能住在我家里。”
綺翼微微笑了笑道:“那我就住在阿浪的房間!”雪歌一張俏臉氣得通紅。
秦浪眉頭一皺,捂住傷口『哎喲!』大叫起來,雪歌方才注意到他身上創口,頓時慌了手腳,上前扶住秦浪關切道:“秦浪…你……怎么受傷了?”
秦浪見計策得逞,心中竊喜。表面裝做痛苦萬分道:“雪歌,你扶我到房內休息……我快要暈了。”
綺翼知他七分是裝出來的,美目狠狠瞪了他一眼,秦浪看在眼中心中頗為得意。向雪歌道:“雪歌,夜色已深,你讓聽琴兩個安排她在這兒住下吧!”
雪歌心中雖極不情愿,可看到秦浪痛苦模樣,不忍再與他爭辯,柔聲道:“好啦,好啦,我聽你話便是,你先回房,我看看你傷勢。”
雪歌伺候秦浪睡下,步下樓來。綺翼在院中獨自遙望著天邊的明月。
雪歌輕輕走到她的身邊,冷冷道:“你住在二樓,房間已經收拾好了。”綺翼回過頭來。雪歌這才注意到綺翼竟是如此眼熟,仔細一想,嬌軀一震,目瞪口呆道:“你……你是……殺了我……伯父那個……”
綺翼溫柔一笑,風情萬種,低聲道:“你的記性真好,如果我沒記錯,你就是李克寧的寶貝女兒。”
雪歌怒道:“是你傷了秦浪?”綺翼幽然嘆了口氣道:“有些事情明明你不想做,可命運偏偏逼迫你不得不去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就像你選擇了去愛,而我選擇了去恨。”
雪歌似懂非懂,綺翼深深吸了口氣接著道:“我殺你伯父,是因為他毀掉了我的家園,害死了我的父母兄弟。倘若換成是你,你殺不殺他?”
雪歌垂下頭去,她腦中想起慘死的父親,心中自問,倘若李存勖站在身前,自己會不會殺他?許久方道:“李存勖殺了我父親,可假如真的有機會殺他,我想我還是下不了手!”
綺翼回過身深深凝視雪歌,半天方道:“雪歌,我真的很羨慕你,我永遠做不到像你一樣的寬容。”
雪歌俏臉一紅,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傻?”
綺翼搖搖頭挽住雪歌纖手坐在廊前臺階之上,輕輕道:“雪歌,你永遠不會明白一個人終日生活在仇恨中,是何等的痛苦。”
雪歌緊緊握住綺翼柔軟的小手,心中親切之感倍增。她妙目盯住綺翼,忽然問道:“綺翼姐姐,你是不是愛上秦浪了?”
綺翼嬌軀微震,隨即笑道:“傻妹子,我承認,秦浪的確是個充滿魅力的男人,他勇敢、坦誠、正直、可他還沒有好到令我愛上他的地步,我的生命中只有仇恨,已經找不到容留愛的位置。”綺翼美目凄迷,隱有淚光。
雪歌隈緊了綺翼,輕輕道:“我從未試過這樣深愛著一個人,我不管他心中是否有我,總之,他若快樂,我便陪著他快樂,他若傷心,我就陪著他傷心,他已經成為我生命的全部。”雪歌目光中充滿著幸福。
綺翼專注的聽著,這是她生命中從未有過的感覺。
秦浪沒有想到,首先來看望他的人竟是朱有貞。朱有貞坐在廳中靜靜品評著聽琴奉上的香茗,神態頗為陶醉。
“秦浪不知朱二公子大駕光臨,未曾遠迎,恕罪,恕罪!”秦浪快步走下樓來。
朱有貞微笑著望著秦浪,他的傷情遠沒有自己想象那般嚴重,朱有貞迎向前去扶住秦浪臂膀,關切道:“聽聞秦兄弟昨夜受了點傷,愚兄特來看望。”
秦浪急忙謝過,心中明白,朱有貞必是前來一探虛實。
兩人落座,朱有貞壓低聲音道:“我聽說,秦兄弟是為了救我大哥才受傷的?”秦浪笑了笑道:“二公子的消息好快啊!”
朱有貞道:“此事轟動大梁,我焉能不知!”咽了口茶道:“我此次前來,一則為了看望秦兄弟,二來替我大哥向秦兄弟表示謝意。”
秦浪道:“二公子言重了,秦浪一介草民如何敢當。”
朱有貞飽含深意道:“秦兄弟過謙了,據我看來,你有勇有謀,胸懷廣闊,不然何以能不計前嫌,救我大哥性命?”秦浪心中暗自好笑,朱有貞巴不得他大哥快死,定是恨極自己多事,表面還要裝成感謝萬分的樣子。
秦浪故作神秘道:“二公子把不把秦浪當成自己兄弟?”
朱有貞裝做有些激動的樣子道:“秦兄弟哪里話來?我心中早就將你當成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秦浪暗罵朱有貞虛偽,表面也裝成激動無比的樣子道:“那秦浪有幾句肺腑之言照直相告。”
朱有貞道:“但說無妨。”
秦浪嘆了一口氣道:“以朱兄看來,而今群雄有誰人能一統天下?”
朱有貞一怔沒想到秦浪一開口便直奔主題,他深深望了一眼秦浪,反問道:“秦兄弟以為何人?”
秦浪正色道:“現今天下群藩并起,無雙城趙輕裘、桀燕劉仁恭、歧王李茂貞、之流,勢單力孤,不足為慮。單從實力來看應以尊父梁王朱溫最為雄厚。”
朱有貞神情肅穆,不住點頭。
秦浪接著說道:“后唐李存勖是有能力和你方抗衡者之一;他手下兵多將廣,兼之歷經祖上三代苦心經營,實力不容小覷。可他剛經內亂,人心未平,這絕對是他隱藏之患。”
朱有貞身軀向秦浪湊近道:“這么說,天下已無人可與我大梁相爭?”
秦浪搖了搖頭道:“朱兄難道忘了北有契丹、渤海、西有胡人列強了嗎?”朱有貞默然不語。 秦浪微微一笑接著道:“朱兄以為大梁若得天下,誰人可做一國之君?”
朱有貞平靜道:“自然是我父王。”秦浪追問道:“恕我直言,何人將為太子?”他這句話重重擊在朱有貞的要害,朱有貞面色微變,他仔細審視著秦浪,搞不清眼前這個年輕人試探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秦浪知道朱有貞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他壓低聲音道:“當今亂世,有實力者得天下,實力是什么?實力就是人力、財力。”
朱有貞雙目異光閃閃,秦浪道:“二公子可知前唐安祿山遺留寶藏之事?”朱有貞面色一變,低聲道:“此事我略有所聞,不過此事真假還需證實?”
秦浪神秘的笑了笑。朱有貞急切道:“秦兄弟,你我肝膽相照,有話只管明言?”
秦浪附在他耳邊低聲道:“據我所知,此圖已落在大公子之手。”朱有貞身軀一震,他雙目灼灼望向秦浪。秦浪閉目道:“此圖所藏寶藏,乃是安祿山掠奪大唐國庫所得,無論誰人得去,財力之雄厚足可傲視天下,一統江山指日可待。”
朱有貞道:“秦兄弟是不是因此救了我大哥性命?”
秦浪笑道:“如此重寶,試問天下誰人不想得之,不過我沒有那樣貪心,再說我也沒有獨吞寶藏的實力……”
朱有貞試探道:“你為什么選上了我?”
秦浪望著他激動道:“我自從第一眼見到朱兄,就知道朱兄絕非池中之物,倘若秦浪看錯,就請朱兄從此忘記今日所言,秦浪馬上遠赴塞外,再不奢望寶藏之事。”
朱有貞激動地緊緊握住秦浪雙手,顫聲道:“只要秦兄弟助我得到寶藏,朱有貞必定與你共享榮華。”
秦浪知道他已放松了對自己的警惕,裝出感動萬分道:“朱兄,若想得到寶圖,必須先接近大公子。”朱有貞連連點頭道:“此事你盡管放心,我來安排。”
二人又商量了具體細節,朱有貞方才告別離去。
秦浪送走朱有貞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卻見雪歌挽著一個豐神玉朗的少年自樓梯下來,兩人耳鬢廝摩神態親密無比,當真是一對璧人,宛若神仙眷侶。秦浪目瞪口呆定住那里,心中酸澀莫名。
那少年見他模樣『吃吃』笑了起來,神色嫵媚之極,笑容竟有幾分熟悉。秦浪苦苦想來,此人定是以前見過,老半天方才展眉笑道:“你是綺翼!”
雪歌早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來。
秦浪心中大是奇怪,兩個丫頭昨夜還針鋒相對,今日怎么忽然變得親密無間。
雪歌好不容易止住笑聲,拉住綺翼道:“說好不許笑,都是你不好,不然秦浪定然看不出來。”
綺翼笑道:“還說我,我們兩個到底是誰先笑的?”她白了一眼秦浪,輕輕道:“秦浪我還不知道你這么狡猾!”
秦浪一怔,雪歌一旁補充道:“剛才你和朱有貞的話,我們都聽到了。”秦浪聞言面色一紅。綺翼道:“據我所知,你好像不是個貪財的人?”秦浪反問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為什么就不能貪財?”
綺翼美目盯住秦浪道:“你的目的好像不僅僅是貪財這么簡單?”秦浪譏諷道:“你真是聰明過人,小心沒有男人敢娶你。”
綺翼俏臉一紅啐道:“此事不勞你費心。”她向窗前走了兩步輕輕道:“你可知朱有硅既然得到藏寶圖,為何還不去取寶藏?”
秦浪道:“也許未到時機;也許怕他父王知道……”綺翼緩緩搖了搖頭。
秦浪愕然道:“難到說這地圖是假的不成?”綺翼秀眉輕揚道:“地圖絕對是真的。”秦浪奇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雪歌忍不住道:“好姐姐你就別賣關子了!”
綺翼笑了笑方才道:“那藏寶圖本來就不是一份。當年安祿山將圖紙繪好后,把它共分成四份,收藏于四個隱秘之處,朱有硅得到的只不過是其中的一份而已。”
秦浪問道“那其余三份現在何處?”綺翼故意不理會他,挽住雪歌道:“妹子不如我們去湖邊玩耍?”秦浪知她故意刁難自己,口氣轉軟道:“綺翼算我求你好不好?”
綺翼美目斜睨冷冷道:“財富對你就那么重要?恐怕你另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吧?”她自己也不知為什么總是想刺激秦浪。
秦浪以為她仍在為自己昨晚破壞她暗殺計劃耿耿于懷,歉然道:“綺翼,昨晚確是我對不起你,愿打愿罵悉聽尊便,不過這藏寶圖對我至關重要,還望將詳情告知!”他一席話說得無比誠懇。
綺翼面色稍緩,口中卻小聲道:“你是我什么人,我憑什么要告訴你?”說完隱隱覺著極為不妥,俏臉一紅,話鋒一轉道:“告訴你也行,不過你需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秦浪大聲道:“莫說一個條件,一百個也成。”綺翼正色道:“你要幫我殺了朱溫!”秦浪一怔盯住綺翼道:“不知綺翼姑娘和他究竟有何仇恨?”綺翼冷冷道:“你無須多問,只要告訴我你答不答應?”秦浪沉思片刻重重點了點頭。
綺翼道:“我姑且信你。”她頓了頓道:“據我所知,有兩份在大唐皇室手中,另一份落在李存勖手里。”秦浪倒吸一口涼氣,倘若綺翼所言屬實,李存勖城府之深令人咋舌,自己就算將寶圖盜回,他也未必會痛快地將解藥交給雪歌,秦浪眉頭緊鎖,呆呆出神。
忽然門外一個豪放的聲音道:“秦兄弟可在家么?”聞聲來人竟是耶律阿保機,秦浪慌忙迎出門去,阿保機龍行虎步地向他走來。遠遠笑道:“秦兄弟好福氣,住在如此勝境,當真羨慕死哥哥了。”秦浪微笑著引他進門。
耶律阿保機看到綺翼不由一愣,向秦浪道:“秦兄弟,這位小兄弟是?”
秦浪走到綺翼身旁,伸手重重拍了拍綺翼香肩,笑嘻嘻道:“她是我義弟朱七,我平時都叫她小豬。”綺翼被他拍得好不疼痛,又聽他拐彎抹角罵自己。心下暗暗怒道:“渾小子,待會看我怎么整治你。”秦浪一副揚揚自得的樣子。
耶律阿保機哪知他二人在想什么,拱手向綺翼行禮道:“在下耶律阿保機,小朱兄弟既是秦兄弟的義弟,想來也不是外人。以后但凡用到我的地方,小朱兄弟盡管吩咐。”
秦浪笑道:“耶律大哥放心,小豬從不客氣,是吧,小豬?”綺翼被他左一個小豬右一個小豬喚得芳心大怒,礙于耶律阿保機站在一旁,不好發作,俏臉堆笑,握緊粉拳輕輕在秦浪肩頭傷口處捶了捶道:“秦大哥,我和雪歌出去玩,不妨礙你們談事了。”她這幾拳看似輕描淡寫,其實暗藏內勁,秦浪痛得差點叫了出來,額頭冷汗不斷滲出。
綺翼心中大快,口中卻道:“秦大哥,是不是心情不好?”秦浪有苦難言,哭喪著臉道:“我見到耶律大哥高興都來不及,哪會不高興?”
綺翼微微一笑和雪歌出門而去,秦浪好半天才緩過氣來。連忙招呼耶律阿保機坐下。耶律阿保機面色凝重道:“秦兄弟,我此次前來特地向你告辭。”秦浪聞言一怔道:“耶律大哥何以突然要走?”
耶律阿保機長嘆了一口氣道:“今晨傳來急訊,我部落中出了大事,我不得不回去。”
秦浪見他模樣心知,此事對他來說,必是非同小可,當下問道:“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耶律阿保機謝過答道:“此乃部族內部事務,秦兄弟不便出面。”他不敢多作停歇,兩人敘談了幾句,便起身告辭,秦浪送至門外。
耶律阿保機忽想起什么,握住秦浪雙手道:“秦兄弟可記得昨日那坐在你身旁的女子?”秦浪以為他認出綺翼神情一凜道:“大哥認得她?”
耶律阿保機搖搖頭道:“你可知道『天冰小筑』?”秦浪一臉茫然。阿保機道:“你不知也不奇怪,這個組織本來就十分神秘,據說是大唐皇室遺孤所創,而且組織中清一色全都是女性,個個身懷絕技,組織嚴密,做事不擇手段,她們專以各路藩王為刺殺目標,據說晉王李克用就死于這個組織手中。”秦浪沉默不語。
耶律阿保機道:“昨晚刺殺朱有硅的女子,必是其中重要成員,我看她和兄弟關系微妙,特地提醒,以后需多多留心于她。且莫和她有甚瓜葛,否則后患無窮。”說完拱手告辭而去。
秦浪目送阿保機離去,耳邊始終回蕩著他臨走前的一番話,這番話非但沒有挫傷他的熱情,內心反而激起越發強烈地愿望,他決心要徹底搞清綺翼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