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無處藏身
趙輕裘默默看著兒子的冰冷的尸身,高大的身軀微躬著,烏黑的長發(fā)散亂披在肩頭,嘴角和眼下出現(xiàn)了一條條憂郁的皺紋,使他看來有種說不出的疲憊和傷感,他的鼻梁筆挺而有勢,細長的雙目深深陷入眼窩,目光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同樣的姿勢他已保持了一個時辰。大廳中的十幾個人面面相覷,都不敢打攪他。
“爹爹。”趙天野自門外進來。
趙輕裘沒有抬頭,冷冰冰問道:“可有線索?”
趙天野搖了搖頭道:“所有城門都未有一人進出。”
趙輕裘猛地轉(zhuǎn)過身來,雙目死死盯住趙天野,趙天野心頭一陣狂跳。“哪怕掘地三尺,你也要把他倆找出來。”趙輕裘怒喝道。轉(zhuǎn)目看到廳中眾人,氣極道:“都給我滾出去,站在這里能抓到人嗎?”眾人慌忙散去,空蕩蕩的大廳中只剩下他父子二人。
趙輕裘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抓住趙天野衣襟一字一句的說道:“去找天鷹辛九,無論提什么條件都答應(yīng)他,記住無論什么條件。”
煙煙靜靜伏在秦浪肩頭,不知何時已悄然睡去,睡夢中仿佛與秦浪同乘著一葉蘭舟,輕輕飄蕩在平整如鏡的湖面,天地間千萬只彩蝶在翩翩起舞,可忽然狂風(fēng)大作,湖內(nèi)巨浪滔天,彩蝶紛紛墜落,蘭舟被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秦浪突然消失了,天地間只剩下她自己,她哭著呼喊秦浪的名字,驚恐中醒來。
睜開妙目,自己仍在秦浪背上。秦**苦道:“小姑奶奶,你當(dāng)真要把我勒死不成?”煙煙珠淚漣漣,帶著哭音道:“我好怕,我夢到你把我一個人丟下,丟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里。”
秦浪笑道:“傻丫頭。你心里我就這么不講道義?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你該松松手了吧,我快透不過氣來了。”
煙煙不好意思的放松了摟在秦浪頸上的手臂,口中道:“你才是只螞蚱呢。”
秦浪故意問道:“你當(dāng)真夢到我了?”
煙煙啐了聲道:“臭美吧你!”芳心悄悄跳個不停。
忽聽秦浪欣喜道:“前面有光,是不是出口?”還未說完右足已踏在水中,煙煙提醒道:“出口是在一個瀑布之后,下面有個水潭。秦浪贊道:“設(shè)計這秘道之人必是一代奇人。”
煙煙駁道:“甚么奇人,只不過是個老酒蟲罷了。”
言談之間水已漫至秦浪腰間,秦浪莫名其妙笑了起來。煙煙奇道:“你笑什么?”
秦浪回頭看了看煙煙:“外面定是天光大亮。”“還用你說。”
水面已漫到秦浪胸前。秦浪笑嘻嘻道:“待會兒豈不是又不能回頭看你。”
煙煙哪里會聽不出他言外之意。俏臉一熱,嬌羞無限,嫵媚之極。秦浪瞧的不由呆在那里。煙煙佯怒道:“你再胡說,賞你兩大耳刮子。”內(nèi)心深處卻想起秘道中旖旎時光。心中甜蜜無比。
趙天野冷冷盯著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從心里生出一種蔑視。『天鷹』辛九,中等身材,膚色白皙,從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血色。鼻梁高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精光炯炯的眼睛,仿佛可洞穿一切,看到你的內(nèi)心深處。
“你就是辛九?”趙天野聲音中充滿了不屑。
辛九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了他一眼慢慢道:“你眼布血絲,面露疲態(tài),必是一夜未眠;滿身風(fēng)塵,又經(jīng)長途跋涉;神色傲慢,可見來尋我絕非你心中情愿;右手時刻放在刀柄之上,證明你疑心極重,五指緊扣,想來你平素向來緊張,看重自己擁有的一切,往往你這種人權(quán)欲極重。”
趙天野手心見汗,慢慢收起小覷之心。冷冷道:“我不是來找你看相的,我要你幫我尋兩個人。”
辛九懶洋洋伸了個懶腰道:“你知道我的條件向來很高。”
趙天野冷哼一聲道:“說來聽聽。”
“我要你妹妹趙可兒。”辛九仿佛怕他聽不清楚,重復(fù)道:“我要娶你妹妹。”
趙天野英俊的面孔因為憤怒而扭曲了,自有生以來,他頭次受到這樣的侮辱。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辛九此時早已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他強忍怒火問道:“可不可以換個條件。”
辛九緩緩搖了搖頭,再不開口。
趙天野嘆了口氣道:“我需要請示父親,你跟不跟我去?”
辛九笑著提道:“你要保證我能見到可兒。”
趙天野心中怒到極點,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辛九歡天喜地的轉(zhuǎn)了個圈,手指圈入口中打了個響哨,天空中一個黑點急電般飛落,待到近前卻是一只羽色烏黑的獵鷹,那獵鷹在二人頭頂盤旋一周,穩(wěn)穩(wěn)停在辛九的肩頭。辛九撫了撫鷹翅大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父親一定會答應(yīng)我的要求。”
辛九猜得果然沒錯,趙輕裘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但有個前提,一定要將兇手活著送到他的面前。
辛九終于見到了趙可兒,他幸福的幾乎就要窒息,哪怕是她冷冰冰的望著自己,辛九沉醉在可兒的每一個表情,他只說出一句:“你好……”便再也想不起其他的話來。可兒一身白衣,如出水芙蓉般俏生生立在風(fēng)中,美目因流淚有些微腫。她木然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輕輕說了一句令他終生不忘的話,『替我大哥報仇那天,就是我們成親之日。』
秦浪一聲長嘯負著煙煙自潭水中冒出頭來,抬頭見身后山崖上一條大瀑布如玉龍懸空,滾滾而下,傾入清澈異常的水潭之中。瀑布不斷注入,潭水卻不滿溢,想來另有泄水之處。瀑布注入處潭水水翻滾,泛起無數(shù)晶瑩的水花。潭邊長滿了參天古木。秦浪游至岸邊,爬了上去,此時已近正午,艷陽高照,秦浪尋了塊沒有樹蔭的松軟草地將煙煙放下,拾來枯枝在煙煙身邊點燃火堆。經(jīng)此一夜奔襲,已是又累又餓。打開存放干糧的包裹,卻見經(jīng)水一泡,已無法食用。秦浪不由嘆了口氣,煙煙忽地“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秦浪慌忙扶起她柔軟的嬌軀。
煙煙秀眉微顰,顯是頗為痛苦,口中卻道:“不妨事,我此刻感覺好多了。”嬌軀如風(fēng)中百合般不住顫抖。秦浪試了試她額角,觸手處滾燙異常,心中一慌。煙煙伸出柔夷握住秦浪強健手臂,無力道:“秦哥哥,你莫要怪我… …” 還未說完已然暈厥過去。
秦浪望著煙煙蒼白無比的俏臉,心中不由一酸。
過了許久,煙煙方悠然醒來。嗅到一股濃郁的焦糊味道,睜開秀目,卻見秦浪精赤著上身在火邊手忙腳亂。手中樹枝上穿著兩尾烤的烏黑的鯉魚。煙煙燦然一笑,宛如春花般美麗。
秦浪回過身來,報以瀟灑的一笑:“你醒了?”
煙煙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似乎在取笑秦浪狼狽的樣子,目光微垂,看到秦浪將烤干的衣物俱蓋在自己身上,心中說不出的溫暖。
秦浪來到煙煙身邊,將其中一尾不甚焦黑的鯉魚遞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初學(xué)乍練,請多關(guān)照。”煙煙伸手接過,竟吃的香甜無比。不住贊道:“我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秦浪自知煙煙故意裝出,歉然道:“改天我再請你……”眼前忽然浮現(xiàn)出黛雅美麗的面龐,不由呆了呆。
煙煙追問道:“請我什么?”
秦浪尷尬的笑了笑道:“自然是再吃上一次我親手烤糊的鯉魚了。”
煙煙聲若蚊鳴:“只要是你親手做的,我便開心。”說完羞得垂下螓首,不敢再看秦浪。
秦浪心內(nèi)暗自苦笑:“沒出一月,已欠了兩個美麗少女的債。這筆帳不知自己何日方能還清。”
秦浪將另一尾焦黑的鯉魚勉強咽下。
煙煙調(diào)息片刻,精神略微好轉(zhuǎn),輕輕道:“無雙城方圓三百里,都在趙輕裘的掌握之中,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接著趕路。”秦浪面露憂色道:“可你的傷勢怎能禁得起顛簸?”煙煙秦浪點頭道:“我們最好東行走小路,免得被追兵發(fā)現(xiàn)。好,走吧!”煙煙嫣然一笑閉月羞花 :“你難道要光著膀子上路嗎?”秦浪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趙天野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秘道,喃喃道:“你怎會知道這兒有條秘道。”『天鷹』辛九沒有作聲,借著火把的光亮,他仔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jié),漆黑的雙眸熠熠生光。
趙天野漸漸明白為什么父親如此看重『天鷹』
辛九用指尖捻起地上的血跡,在鼻前嗅了嗅:“他們走了六個時辰,以我們的速度明天清晨一定可以追上他們。”
趙天野下意識的握緊銀刀,辛九似乎感到他這細微的動作,雙目中精光大盛,趙天野冷冷望著他的眼睛,心中莫名生出隱隱的恨意。
天邊的一抹斜陽 緩緩向西邊滑落,秦浪望了望漸暗的天空,一絲憂慮浮上心頭。煙煙已不知昏迷了多少次,一日一夜的逃亡幾乎已耗干了他所有的精力,之所以能撐下來全憑他不屈的意志。秦浪的腦中忽然閃現(xiàn)出苦緣慈和的面容。『思定則情忘,體虛則氣運,心思則神活,陽盛則陰消……』《無間訣》逐字逐句的在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秦浪漸入無我之境,一股柔和的氣流自他丹田生出,緩緩流遍他的全身,仿佛一雙溫暖的手在觸摸他的四肢軀干,令他舒服到了極點。氣流越來越強,流速不斷加快。秦浪雙足和著氣流的節(jié)奏飛奔起來。奇怪的是他竟感覺不到一絲疲憊,奔出十?dāng)?shù)里地。他體內(nèi)的氣流慢慢重歸丹田。秦浪心中暢快之至,真想大喊大叫一番方能舒盡心中之噫。
煙煙仍未醒來,晶瑩的腮邊猶自掛著甜甜的微笑。天色已經(jīng)全黑,秦浪的腳步越發(fā)輕快,他內(nèi)心中隱約感到一種迫近的威脅。
『天鷹』辛九抓起一把灰燼,任它隨晚風(fēng)輕輕飄散。蒼白的面龐浮現(xiàn)一絲他人不易覺察的笑容。趙天野陰郁的眼睛死死盯住辛九,不放過他的每一個舉動。『天鷹』辛九自信的說道:“今夜三更,我們必定能在『楓林閣』前截住他們。”趙天野殘忍的笑了笑:“我會在『楓林閣』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
辛九冷冷望了他一眼不容置疑的說道:“他們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趙天野面部的肌肉迅速地抽搐了一下,目中殺機隱現(xiàn)。辛九似乎已猜到了他的心意,意味深長的說道:“月黑風(fēng)高,小心受寒。”
秦浪專注地盯著頭頂?shù)暮邡棧言谠鹿庀卤P旋了大約半個時辰。秦浪雖然看不清它的眼睛,但心內(nèi)清楚地知道它一定是沖著自己來的。煙煙不知何時醒來,立刻注意到了那只黑鷹。晚風(fēng)吹起煙煙柔軟的發(fā)絲輕輕拂弄秦浪的面頰,癢癢的好不舒服。秦浪回過頭,煙煙勉強笑了笑,妙目中充滿了憂郁之色。“有敵人?”秦浪低聲問道。煙煙秀眉微顰若有所思道:“我想他們已經(jīng)快到了。”秦浪淡然一笑。煙煙奇道:“你好像從來沒有愁過。”秦浪望著黑鷹平靜的說道:“事已至此,愁有何用?”頓了頓微微笑道:“只要此刻我過得快樂,管他前面有什么等著。”煙煙輕聲道:“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秦浪笑嘻嘻的望著她。煙煙眼波無比溫柔:“你無權(quán)無勢,武功低微,粗俗無禮,樣子嗎!也不見得好到哪里……”秦浪聽的張大了嘴巴,幾乎能塞下一個饅頭“我就沒有優(yōu)點?”煙煙笑靨如花:“當(dāng)然有,不過我還沒想到。”心中卻甜甜的想到:“天下間又有誰有秦浪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胸襟與氣魄。就算有,可又有誰能令自己如此開心呢。”想到這兒煙煙偷偷笑了。
腳步踩在厚厚的落葉上發(fā)出“沙沙”地聲響,秦浪警惕的觀察著四周。這是一片無邊的楓林,樹干大多光禿禿的,偶爾兩片紅葉,在眼前飄落。
秦浪忽然止住了步伐,一道耀眼的刀光幾乎映得他睜不開眼睛。
趙天野白衣如雪,銀刀斜斜拖在背后,冷酷的目光凝視著秦浪。
秦浪無畏的與他對視著,趙天野的瞳孔驟然收縮了,銀刀的光亮隨之暴漲,他的精力剎那間提升到了頂點。
秦浪神情古井不波,體內(nèi)氣息緩緩流動,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和。
趙天野殺氣越發(fā)濃烈,如漩渦般盤旋擴展,秦浪二人已被完全包圍。趙天野慢慢舉起銀刀,楓葉為刀鋒卷起的殺氣逼出一條狹長的縫隙。
秦浪腦中一片空明,他的思路無比清晰,他的眼中忽然看到一張殺氣織就的巨網(wǎng),他很輕松便尋到網(wǎng)中大大的缺口。
趙天野瞬間開始發(fā)動,銀刀水銀瀉地般刺向秦浪,秦浪忽然迎向刀光。時間仿佛凝滯了,趙天野的目光依然冰冷,可他的心底生出一種難明的恐懼,殺氣已然消散。他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失卻了目標(biāo)。
煙煙驚魂未定,她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秦浪是不是深藏不露?
秦浪體內(nèi)氣流奔騰不息,他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敏銳,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趙天野迅捷無比的轉(zhuǎn)向秦浪,人刀合一,力劈而至。秦浪的面上浮現(xiàn)出強大的自信,他右足輕點,身軀向左移出三尺。銀刀卷起巨大的氣浪,波及樹木,攔腰而斷。
秦浪負著煙煙完好無暇的站在趙天野的面前,他的自信在一分分增加。
一滴冰涼的冷汗順著趙天野的脊背無聲流下,他感到自己的信心被對方一絲絲摧垮,手中銀刀依然穩(wěn)握,可他覺察到手臂的肌肉在微微顫抖。
趙天野的喉中發(fā)出野獸般的嘶鳴,數(shù)道黑影自林中閃出,他們封住秦浪所有可能的退路。
煙煙見那幾人正是傷她之人,悄悄提醒秦浪小心。
六人不斷縮小著包圍圈,凜冽的殺氣已逼至近前。秦浪敏銳的覺察到右手側(cè)是其中最弱的缺口,忽地寒光霍霍,六刃齊齊發(fā)動,秦浪動作更快,瞬時間已自缺口脫圍而出。
趙天野一聲暴喝,銀刀以萬鈞之勢,斜行劈下,他此次的目標(biāo)絕非秦浪直奔煙煙。
秦浪身軀疾轉(zhuǎn),刀鋒自他右胸斜斜劃過,鮮血汩汩流出。趙天野眼見偷襲得手,心中大喜。刀勢立變,直刺秦浪心口,秦浪身形一側(cè)避過來殺,六刃又已自身后刺到,秦浪已無路可退。
煙煙緊緊抱住秦浪強健的身軀,秦浪忽然不可思議的閃電般向趙天野沖去,他們的距離已縮短至兩尺。趙天野第一次發(fā)現(xiàn)手中銀刀如此之長,以至于成了右手的負累,情急間左手握拳向秦浪肋下出。秦浪的右拳先行重重擊打在趙天野的頸側(cè),趙天野面部的肌肉因痛苦而劇烈抽搐,他的眼前變得漆黑一片,登時昏厥過去。秦浪肋下劇痛“哇”得一聲,一口鮮血噴在趙天野扭曲的臉上。
他也趁此時機沖到了趙天野的身后,刺向秦浪的六刃目標(biāo)反而變成了趙天野,刀勢立收。
秦浪不敢絲毫停留,風(fēng)馳電掣般向前奔去。與趙天野幾人越拉越遠。
黑暗中『天鷹』辛九由始至終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但他始終都未出手。
煙煙用絲帕緊緊捂住秦浪的傷口,妙目中滿是淚水,她忽然意識到秦浪在自己生命中是如此重要。
秦浪已顧不上創(chuàng)口鉆心的痛楚,他的意識清醒的告訴自己,停下腳步就意味著死亡。只有不斷奔跑才有一線生機。
『天鷹』辛九靜靜站在拱橋的頂端,這使他看起來高大了許多。金色的晨曦籠罩住他的全身,整個人倍添神秘。他仔細審視著眼前的秦浪,連日的逃亡使他顯得憔悴疲憊,鮮血染紅了他前胸衣襟,可他眼神中依舊充滿了自信與堅強。讓人感覺他永遠不會屈服。
辛九冷冷道:“跟我回?zé)o雙城,我不想殺你。”
秦浪堅定的搖了搖頭。一種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天鷹』辛九緩緩步下拱橋,每走一步,秦浪的壓力便大一分。秦浪在這種壓力下幾乎要向后退去。體內(nèi)不屈的意志支撐他挺了下來。
“你不是我的對手。”辛九與秦浪對視著。
秦浪淡淡笑了笑,他心內(nèi)明白辛九所說的確是實情,面對一個幾乎沒有破綻的對手,他尋不到任何的機會。辛九望著秦浪身后的少女,宛若從夢境中的深邃幽谷來到凡間的仙子。煙煙的一雙美目溫柔無比的望著秦浪。
辛九忽然想到趙可兒,不知何時她也能像這樣看著自己。
“你可以先放下這位姑娘。”辛九緩緩道,顯然他并不愿占秦浪的便宜。
秦浪 將煙煙輕輕放在柔軟的草地上,煙煙柔聲對他道:“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秦浪心中一熱,渾身充滿了無窮勇氣與斗志。
『天鷹』終于出動,辛九如蒼鷹般斜掠而至, 手中『鷹劍』居高臨下刺向秦浪,劍尖化作萬點寒星罩住秦浪,隨即又幻化出滿天劍影,秦浪眼前盡是銀芒,一束束勁銳的氣流,在空中互相激撞,帶起一陣陣的狂風(fēng),吹得秦浪全身衣衫向後飄飛,獵獵作響。他居然仍未作出任何的反應(yīng)。煙煙偷偷將短劍抵在自己的胸前,她已不忍再看。滿天劍影,倏地化作一劍,當(dāng)空刺來,劍峰未至,一股驚人的壓力當(dāng)胸襲來。
辛九看著秦浪古井不波的面容,暗暗佩服他的鎮(zhèn)定。劍鋒已據(jù)秦浪不到一尺,秦浪的身軀忽然迎了向前去,『天鷹』辛九雙目閃過無比驚異的神情。手中『鷹劍』向后略一回縮,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鷹劍』斜斜刺入了秦浪的右胸,秦浪的雙拳幾乎同時擊中辛九小腹的兩處重穴。辛九口中鮮血狂奔,身軀倒飛出去,蒼白的面龐更無血色,晃了數(shù)下,方才站定,胸腹中翻江倒海,疼痛之極。
秦浪緩緩拔出體內(nèi)的鷹劍,輕輕擲在地上,鮮血自創(chuàng)口飛濺而出,半邊身軀瞬時被鮮血染紅。
辛九看著眼前天神般佇立的少年,心中詫異于他無盡的潛力。
秦浪慢慢走到煙煙身邊,輕輕抱起煙煙柔軟的嬌軀,煙煙美麗絕倫的臉上滿是幸福的淚水。她緊緊擁住秦浪,仿佛要融入秦浪的心中。
秦浪自辛九身邊緩緩走過,辛九默默望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忽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氣餒,他甚至喪失了去追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