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晶晶將煲好的雞湯輕輕遞到秦浪身前,秦浪這些日子來消瘦了許多,他身體的創傷已經愈合,可心靈的創痛卻變得更加強烈,雪歌的突然離去重重打擊了秦浪的內心,他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秦浪并未轉身,低聲道:“明日便到桀燕境內,你和小靖小雷向西前去契丹。”楚晶晶默然不語,許久方道:“你先把湯喝了……莫要涼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酸楚,轉身向門外奔去。
秦浪長長嘆了一口氣,他其實并不想讓楚晶晶離開,可他再也不想同樣的噩運發生在晶晶的身上,未來的一切他自己將獨自承擔。
雞湯正暖,香濃的氣息飄散在空氣中。秦浪卻沒有任何的食欲,他絕不會讓「藏寶圖」落入朱有貞、李存勖之流的手中,他所承受的痛苦,會讓敵人加倍的償還。
秦浪緊緊閉上雙目,自己可能注定無法擁有平靜的生活,他清醒的認識到在如今這個亂世之中,只有強權才代表一切,只有擁有超強的實力才能保護自己的愛人、朋友。
楚晶晶不知何時又回到了秦浪的身邊,她美目中隱有淚光,無限幽怨的望著秦浪輕輕道:“除非我死,你永遠別想讓我離開……”她的聲音雖是不大,態度卻無比堅定。
秦浪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自從雪歌死后,楚晶晶終日以淚洗面,默默陪在自己身邊,秦浪若是一頓不吃她便不吃,秦浪若是一日不睡,她也絕不歇息,面對她的一片癡情自己怎能依然無動于衷。喉頭哽咽道:“晶晶……”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楚晶晶「哇!」的一聲撲到秦浪的懷中,多日以來的傷心與委屈隨著簌簌地淚水盡情的宣泄。秦浪緊緊摟住晶晶誘人的嬌軀,輕聲道:“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獵王死了!”薛零神情慌張的走到朱有貞面前。“什么?”朱有貞猛然立起。薛零以為他說得不夠清楚,重復道:“派去增援的武士在「千疊峰」發現了獵王的尸體……”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他的雙臂都已經被人斬去,死狀很慘,真正致命的地方在他的前胸,羽箭穿透了他的心臟。”朱有貞冷酷的面孔閃過一絲驚懼,他幾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名列「千機樓」首席弟子的「獵王」居然也死在了秦浪的手中。朱有貞內心深處忽然感到莫明的恐懼,他頹然坐回椅中。
薛零道:“獵王是被自己的羽箭射死的!”朱有貞點了點頭,他此時才真正意識到秦浪如此可怕,不幸的是今日的秦浪恰恰是他勢不兩立的對手。他絕不可以讓這樣的敵人存在于世界之上,秦浪的每一刻存在都是對他的一種威脅。
他轉向薛零:“你快把獵王的死訊通知「千機樓」。”薛零微笑道:“我已經令人將獵王的尸體給曲不直送去了。”朱有貞欣賞的點點頭,他想像的出曲不直看到心愛弟子慘狀的悲痛。秦浪!你不會永遠幸運的。
“前面就是幽州了!”楚雷大聲道,秦浪的精神好了許多,他明白一味的傷心只會讓他消沉下去,倘若雪歌泉下有知,也不希望見到自己終日這個樣子,為了雪歌他必須盡快振作起來。
楚晶晶與秦浪并轡而行,她的目光始終關注著秦浪,很少看其他的事物。
秦浪微微笑道:“我臉上有花嗎?”楚晶晶俏臉一紅,垂下頭小聲道:“人家關心你嗎!”她芳心中欣慰無比,這些日子還是頭次見到秦浪臉上有了笑容。
幽州是桀燕的首都,在燕王劉仁恭的絕對統治之下,桀燕的版圖位于契丹、大梁、后晉三強的包圍之中,無論從國力還是軍事上它的實力都遠遜于其他三國,不得已依附于大梁,共同對抗李存勖統治的后晉。
秦浪一行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都換上了普通百姓的服裝,楚晶晶又替他們一一易容,就算是迎面碰到朱有貞,想來他也不可能將幾人認出,相比之下,倒是「盜王」孔千尋送給秦浪的大宛馬最為吸引別人的目光。
將近幽州城前,迎面一條長長車隊向己方行來,車輛連綿不斷,隆隆而過,百余名勁裝武士縱馬行進在最前方,中間是十余輛囚車。車中囚徒雙手反縛,盤膝而坐,每輛車上都插著一面白旗,寫著“候斬巨寇某某某”等字樣,又是甚么“江洋大盜”、“流寇頭目”、“反叛逆首”等等,顯見都是反抗燕王的饑民或山寨盜魁。秦浪幾人避過一旁,忽見一輛車子過來,旗上寫著“候斬反逆周鐵爭一名”九字。
秦浪身軀一震,舉目向那車中望去,正巧那車中之人也向他這方望來,那人正是秦浪在契丹所遇的周鐵爭,他顯然未能認出易容后的秦浪,目光落在秦浪所騎的大宛馬上,周鐵爭對這匹馬熟悉之致,知道大哥將愛馬送給了秦浪,卻不知怎地又落到這陌生人手中?
秦浪見他神情猜到他已經認出自己的坐騎,心中暗想卻不知他怎地落到了燕王手中,待要生個法子將他搭救出來。
車隊過后,楚晶晶留意到秦浪神情有異,低聲道:“你認得那人?”秦浪點點頭道:“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不知怎地落到了劉仁恭的手中。”楚晶晶對秦浪的為人極為了解,知道他定然會前去搭救。輕聲道:“你可記得我們剛剛經過的峽谷?”秦浪經她提醒,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他轉身向楚靖二人道:“我們在車隊之前趕到峽谷埋伏。”楚晶晶生怕他撇下自己,連忙道:“我也要去。”秦浪原本也不想讓她一個人留下,毫不猶豫的表示同意。揮鞭直指前方平靜道:“好!就殺他們個潰不成軍。”楚晶晶美目出奇的明亮,她欣喜的發現自信與豪情重新回到了秦浪的身上。
四人超過車隊先行來到那峽谷之中,埋伏在路旁密林內。那峽口兩旁都是高峰峭壁,形勢極為險惡,加上路面狹窄,實在是伏擊的絕佳之所。
秦浪低聲道:“小心!他們過來了!”楚靖楚雷取出弓箭專注的盯著峽口小路。秦浪回身看了看楚晶晶確信她藏身之所極為安全,放心的摘下「霸天弓」。
車馬粼粼而過,秦浪三人弓如滿月,靜待最后一輛囚車進入峽谷。秦浪低聲道:“射!”弓弦輕響,一箭當先向為首將領射去,那將領還未來得極反應,羽箭已經當胸穿過,慘呼一聲,墜地而亡。
楚靖、楚雷同時發動。三人箭無虛發,轉瞬之間已經有十余人死于箭下。他們首領已被秦浪先行射死,加之襲擊來的過于突然。一時間人慌馬亂,慘呼不絕。
秦浪抽出長刀大喝道:“掩護我!”身軀大鳥般自林中沖出,那群武士見到敵人現身,舉矛向秦浪攻到,刀光一閃,矛尖齊齊而斷。其中兩人又被楚靖二人發箭射死,秦浪不想和他們多作糾纏,刀尖頓地,身軀從眾人頭頂飛過,落在關押周鐵爭的囚車之上,一刀劈開囚車,微笑道:“周兄,別來無恙?”
周鐵爭從聲音中認出秦浪,大笑著站起身來,顧不得除去鐵鐐,反手一拳將身后武士打的鼻血長流。秦浪快如疾風,轉眼間又劈開數輛囚車,那車中大都是江湖好漢,一脫牢籠無不大為振奮,當下一陣砍殺,將那群武士殺得七零八落,四處逃竄。
周鐵爭還要追趕,卻被秦浪阻住去路。
秦浪勸道:“窮寇莫追!”周鐵爭笑呵呵摸了摸腦殼道:“奶奶個熊,若不是遇到秦兄弟,老周恐怕連腦袋都保不住了!”這時那獲救的十余名好漢紛紛前來致謝,楚靖兩個帶著楚晶晶來到秦浪身邊。
秦浪料到那逃走武士定然會帶領大部隊前來,向眾人道:“此地不可久留,諸位還是盡快離去!”眾人知他說得在理,連忙一一散去,不多時僅剩周鐵爭和秦浪幾人。
秦浪見周鐵爭似乎并未有離開的意思,奇道:“周兄還有事嗎?”
周鐵爭道:“我還需去趟幽州。”
秦浪轉念一想,敵人肯定以為他們早已四處逃散,勢必會加強附近各地搜捕,絕對想不到他們仍敢前往幽州,相比之下幽州城倒成了安全的所在,況且自己此次前往大梁必須經過此城。
幾人從小路向幽州而來。周鐵爭換上了秦浪的一身干凈衣物,用小刀將胡須剮凈,與剛才落魄模樣判若兩人,秦浪因為易容后面貌已經被人見過,干脆洗去易容,恢復本來面目。
下午時分,他們來到幽州城前,城前衛兵顯然加強了警戒,對每一個出入的人都細細盤查。輪到幾人時,周鐵爭從懷中掏出一張請柬,笑呵呵道:“我們是前來給卓老爺子拜壽的。”那些士兵好想對這個卓老爺子頗為買賬,望了請柬一眼,便閃身放行。
進入城中,周鐵爭向秦浪詭秘一笑道:“我們先到「萬隆客棧」歇息,呆會我將此事的來龍去脈慢慢告訴你。”
周鐵爭對幽州城地形極為熟悉,他帶領秦浪幾人在城東「萬隆客棧」住下,向秦浪道:“你們先在這里歇息,我去錢莊取些銀兩,順便打聽打聽情況。”秦浪囑托他凡事小心行事。
天黑時分,周鐵爭才從外面回來,秦浪幾乎沒能認出他來,他不知從哪里弄來一身錦袍,腰懸兩顆耀眼的明珠,十足一副土財主的打扮。
周鐵爭看著滿臉迷惘的秦浪,笑呵呵道:“明日便是卓不凡的七十壽辰,穿寒酸了別人會瞧不起我。”秦浪打趣道:“那也沒有必要將自己扮成地主老財。”
周鐵爭喚來小二,點了幾個小菜,讓他送到房中。
幾人落座后,周鐵爭長嘆一口氣道:“這次險些死在柳若殘這個惡賊的手中。”
原來他此次前來幽州是奉「盜王」孔千尋之命給卓不凡拜壽,卓不凡年輕時便是這一帶有名的大盜,一桿「長恨槍」享譽武林,黑白兩道無不聞風喪膽。六十歲時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是非,現在活躍于邊陲的不少大盜都是他昔日的部下,是以只要拿出他的名號大都會給幾分面子。明日正逢卓老爺子七十壽辰,許多江湖豪杰從四方趕來向他祝壽。
周鐵爭重重頓了一下酒杯道:“不料中途遇到「千機樓」的柳若殘,他不但搶去了大哥讓我帶來的賀禮,還誣陷我此次意在行刺劉仁恭……聯合龐無極將老子抓了起來。”
秦浪見他神情激動,顯是對此事頗為惱怒。楚晶晶奇道:“到底是什么禮物讓他們如此害你?”秦浪也正想問他這個問題,不料被晶晶先說了出來。
周鐵爭道:“卓老爺子生平酷愛收集各種奇兵,大哥將他千辛萬苦從古墓中挖掘出的「騰龍劍」托我送來,都怪我沒用……竟然給人奪去。”
周鐵爭從懷中掏出一個禮盒在眾人面前打開,卻見里面是一塊龍形玉佩,青翠欲滴,異彩流光。眾人俱知此玉定然價值連城,不住嘖嘖稱奇。
周鐵爭頹然道:“我只好先將此玉將就著送上,大哥若是知道我失了寶劍一定不會輕易饒我!”秦浪安慰道:“周兄不必過慮,可能卓老爺子更為喜歡你送的玉佩也未必可知!”
周鐵爭擠出一絲笑容,道:“天色已晚,不耽誤你和楚姑娘休息了。”楚晶晶面上一紅,暗道:“這個周鐵爭這么說話如此不經大腦。”秦浪笑道:“我和晶晶還未成親哩!”
周鐵爭拍了一下自己腦殼道:“該打,我信口胡說,楚姑娘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
翌日清晨,秦浪剛一出門,便看到楚晶晶和楚靖兄弟兩人在廳中等待,愕然道:“這么早?”楚晶晶笑意盈盈道:“周大哥約我們一起前往卓老爺子府上拜壽!”
秦浪心道,難得大家興致如此高漲,自己若是推脫不去反而掃興,況且今日祝壽的江湖人物肯定不少,正好趁機打探一下朱有貞的消息,當下點頭表示同意,忽然想起一事,皺眉道:“不過我們送什么賀禮呢?”
此時周鐵爭從外面回來,大聲道:“這你無需擔心,我早就替你們準備好了。”
秦浪一行人來到卓不凡府第,大門前早就擠滿了拜壽的各路豪杰,周鐵爭將拜貼和禮物呈上,卓不凡的大弟子「霸槍」宗原知道幾人是「盜王」孔千尋派來,表現的異常熱情,將他們引到貴賓席坐下。
此時距離開席還早,主人還未出現。
秦浪環視大廳,此廳極為寬闊,足足擺設了五十張圓桌,廳前橫匾上書「演武堂」三字,看來平日卓不凡便在此處指點弟子。
來賓已將大廳坐滿,此時忽聽眾人一聲喧嘩,卻是今日的主人卓不凡終于現身。
卓不凡身材矮小,鶴發童顏,神態和藹的像一個鄰家老者,向廳中來賓晗首致謝,若不是周鐵爭先將他的傳奇故事告訴秦浪,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這位平凡老人,便是當年威震邊陲的大盜巨擎。
周鐵爭顯得頗為激動,他對卓不凡的傳奇故事早就崇拜的五體投地,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方才搶著代替莊文前來幽州賀壽。
「霸槍」宗原陪在卓不凡身邊,將所到客人一一向他介紹,此人記憶力超群,將幾百名來賓的名號記得絲毫無誤,介紹到秦浪他們幾人時,特地強調道:“這幾位是「盜王」派來的!”卓不凡向他們微微一笑,又轉向他人。
周鐵爭低聲自責道:“若不是我弄丟了「騰龍劍」,老爺子一定會多和我們聊上幾句。”秦浪暗自好笑,心道:“就算是你沒把寶劍弄丟,卓老爺子也不可能放下其他客人,專陪你一人。”
忽聽門外一個雄壯的聲音道:“燕王坐下「神威將軍」龐無極;「千機樓」四弟子柳若殘前來賀壽!”周鐵爭聞得此二人姓名,「呼!」地自椅中站起,雙目之中燃起熊熊怒火,秦浪怕他惹事,用力捉住他臂膀低道:“今日是卓老爺子大壽,凡事需要忍耐,先看看再說。”
周鐵爭緩緩坐下,咬牙切齒道:“老子非殺了這兩個龜兒子不可!”
秦浪順他目光望去,門外并排走入兩人,左邊一人二十七八歲年紀,身材高大,肌膚呈古銅色,相貌英俊,神態悠閑,一身緊身武士服襯托出他幾近完美的身軀,整個人充滿了男性的魅力。秦浪也不禁暗自贊賞,右側一人年紀稍輕,膚色極為白皙,如此膚色在女子的身上也不多見,他的面孔也生的清秀非凡,不過眉宇之間多了一絲輕佻之氣。
周鐵爭低聲道:“左邊的是「燕王」手下第一劍手龐無極,那個長得像小娘們的就是「千機樓」的柳若殘。”秦浪點點頭,心道:“此人看來就是「獵王」的師弟,自己行事需要小心了。”
兩人一個是燕王的得力部下,一個是千機樓主的心愛弟子,卓不凡不敢怠慢迎上前去。龐無極拱手行禮道:“燕王讓晚輩代他向卓老爺子祝壽!”卓不凡笑道:“老夫一介草民,燕王何須如此禮遇!”龐無極讓人奉上禮物,卻是一尊晶瑩無暇的白玉老虎,眾人齊聲驚呼,顯見此物極為珍貴。
柳若殘上前道:“卓老爺子,我師傅近日身體不適,不能親來,讓晚輩送來一柄寶劍。”卓不凡雙目一亮,顯然對此興趣極大。柳若殘從手下那里接過一個長匣,恭恭敬敬遞到卓不凡身前。
周鐵爭哪里還能按捺住胸中怒火,大吼道:“龜兒子,你搶了老子的寶劍,居然還敢大搖大擺的在這里送人!”
眾人都是一怔,目光齊齊向這方望來,喧鬧的大廳瞬間靜了下去。秦浪尷尬之致,暗暗去扯周鐵爭的衣袖。
周鐵爭哪還顧得上許多,伸指指向柳若殘道:“你說,這寶劍是不是從我手上奪去的?”
卓不凡皺了皺眉頭道:“這位小友,今日是卓某壽辰,還望給老夫幾分薄面。”從他神情便可知道他對周鐵爭的胡鬧表示不滿。
柳若殘雙目陰沉的望向周鐵爭,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意圖行刺燕王的周三爺!”周鐵爭怒道:“你奶奶的!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行刺燕王了?”
柳若殘雙手緊握劍匣,內力到處,劍匣被震的片片破碎,「騰龍劍」自匣中呈現了出來。他右手握住劍柄,將寶劍從墨綠色的魚皮鞘中緩緩抽出,劍身方出一寸,逼人寒氣已經彌漫于整個大廳之中。
卓不凡的雙目立刻膠著在劍身之上。
只聽柳若殘輕聲道:“此劍名為「騰龍」相傳為春秋時「神匠」聶兵所鑄,三國之時為曹孟德所獲,贈與愛將典韋,劍下不知死去多少英雄豪杰。此劍后來輾轉落入隋將楊林手中,隋亡之后再無消息。我三月前在契丹古墓中掘得此劍,特地作為賀禮,來敬獻給卓老爺子,豈容你在此血口噴人!”他言辭伶俐,將本就無甚心機的周鐵爭駁的張口結舌。
周鐵爭面孔漲得通紅,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來:“這……是你聽我說的……”柳若殘不屑的笑了笑,輕聲道:“此劍殺氣極重,出劍必飲敵血,若不是看在卓老爺子份上,我必讓你成為劍下亡魂。”
龐無極喝道:“來人!快將這個反賊拿下,免得擾了卓老爺子的興致。”
“慢著!”卓不凡伸手止住眾人,微笑道:“老夫和「盜王」孔千尋頗有些淵源,還望各位看在我的面上,今日放他一馬。”他將話說到如此地步,兩人只好作罷。
廳中忽然傳出一聲大笑,眾人向那笑聲發出看去,卻見秦浪起身緩步向柳若殘二人走去。
秦浪雙目盯住「騰龍劍」嘖嘖贊道:“好劍,好劍!”柳若殘一臉狐疑的望向秦浪,不知此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秦浪道:“此劍雖好,可獻給卓老爺子卻是大大的不敬!”
柳若殘勃然變色道:“胡說……”秦浪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他話語道:“你可知道今日乃是卓老爺子壽辰?”柳若殘怒道:“還要你說?”
秦浪笑道:“在如此喜慶之日,你居然拿著一柄從墳墓中掘出的不祥之物,獻給老爺子到底是何居心?”柳若殘心中一沉,自己倒是沒有想到這層。
秦浪接著道:“本來你若是不知道此劍來歷,原也不能怪你,可是你明明知道劍下曾有無數冤魂,出劍必飲人血,居然還恬不知恥的送了上來,難道你和卓老爺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柳若殘一張雪白的面孔漲得通紅,若不是有所顧忌,他早就一劍刺死秦浪。
眾人聽秦浪這么一說,細想之下頗為有理。卓不凡手下幾個年輕弟子望向柳若殘的目光已經變得十分不滿。
卓不凡看到場面尷尬,干咳一聲圓場道:“這位小友,想來誤會了,老夫生平喜歡收集奇兵,柳賢侄原是一番好意。”顯然秦浪的一番言論,讓他對柳若殘不合時宜的禮物也生出不滿。
柳若殘雙目死死盯住秦浪,怒道:“小子,你信口雌黃,誣蔑于我,日后我定然不會饒你!”秦浪笑嘻嘻道:“真看不出,你長得像個小姑娘,脾氣倒是蠻大嗎?”他自從知道柳若殘是「千機樓」的弟子后,便處處刻意激起他的怒火。
柳若殘哪里還能按捺的住,大吼道:“有種便和我到院中分個高低!”群雄之中不乏喜歡熱鬧之人,開始大聲起哄。
秦浪微微笑道:“你若輸了,需得把劍還給我這位兄弟。”
柳若殘冷哼一聲,當先向院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