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秋葉叫來文墨，交給他一本書，“把這個送去給曲小姐，她送我一個精美的盆景，我也不好意思白得。這本書作為回禮好了。你記得，要帶給曲小姐一句要緊的話，就說，等我參加完科舉，有話跟她說。還有一句，在我回來之前，不許她嫁人。”

文墨立刻就跪下了，“公子，這話小的可不敢替您傳！老爺會打死我的！您這是私定終身呢！小的絕不敢！”

秋葉沒想到文墨竟然這樣干脆就拒絕了自己，但是他馬上反省，“是我的不是，這樣重要的話，怎么能放心他人去傳。好了，你下去吧，沒你事了，還有，老爺那里，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知道的。”

文墨趕緊討好秋葉，“公子，小的對您忠心耿耿啊，只除了這一件。老爺千叮嚀、萬囑咐，說不讓我給您和曲小姐傳話、遞東西。而且，您和曲小姐，也不可能的。”

“可能，不可能，不由你說了算。你下去就是了。要是在老爺面前多話，我就攆了你。”秋葉輕輕地說著，但是文墨知道，公子這次是認(rèn)真的。

他趕緊說，“不會不會，小人嘴緊得很。小人舍不得離開公子，求公子不要攆走小的。小的要是沒了這份差事，一家老小靠誰養(yǎng)活呀。”

文墨沒出息地抹起眼淚，他很清楚，給人做奴才，要遇到個寬厚的主子實(shí)在不容易。公子不僅不打不罵，每天都讓他吃飽，有時還教他些讀書識字的本事，他不想走。

“你是我的書童，只要你不背主，我就不攆你。出去吧。”秋葉再次明白，沒有考上科舉，沒有功成名就，自己在這家里，就說話不算數(shù)。別說姻緣，就是讓下人聽話，都難。

以往，秋葉更多是為了父親的愿望和家族的榮光用功讀書，但是，今天以后，他也要為自己努力進(jìn)取。為了自己的心意能達(dá)成，去用功。

只是，這心意還沒說出來過，他不想在自己一廂情愿中，錯過了時機(jī)。不想自己榮歸故里時，看到心儀的姑娘被別人牽起手。

想到這里，秋葉覺得自己一刻都不能等。他拿起那本書，就出了門。

但是秋葉去花鋪找人，伙計依然又說紅花不在。次日再去尋人，伙計還說“小姐不在。”可當(dāng)秋葉問起“你家小姐去了何處？”伙計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秋葉如同被潑了一瓢涼水，紅花這是在躲避自己嗎？

可是秋葉不是個知難而退的人，他是那種一旦下定了決心，就要堅持到底的人。秋葉記起曾聽書童說過，紅花的小弟在學(xué)堂讀書。于是，秋葉就到了學(xué)堂，讓人叫曲睿出來。

曲睿看到秋葉很高興，大才子來找自己，在一群半大孩子中，多有面子。他被秋葉領(lǐng)到僻靜處的時候，還激動著。但是，當(dāng)被問起姐姐紅花在哪里，曲睿就目光閃爍，抿緊嘴巴不說話。

秋葉笑了，問道，“曲睿，你也見過我的，對吧？你看我像壞人嗎？”

曲睿連忙搖頭，“秋公子怎么能是壞人呢？您是大才子，我們學(xué)堂的人，都知道您的詩。先生還說，您是他教過的最有靈性的學(xué)生。他還說，您中進(jìn)士是遲早的事。”

“好。”秋葉笑道，“既然我不是壞人，那你為什么不敢告訴我，你姐姐在哪里呢？怕我把她拐走嗎？”

“呵呵。”曲睿覺得好笑，卸下了心妨，說了實(shí)話，“我姐姐哪兒都沒去，在家呢。就是，我娘覺得，你和我姐姐不合適，最好少見面，免得日后傷心。”

“傷心？”秋葉終于明白了曲家人的想法，“你們覺得，我會讓你姐姐傷心，還是你姐姐會讓我傷心？”

曲睿仔細(xì)想了想，“都有吧。如果你對我姐姐有些真心，那到時候，兩個人成不了，你也會傷心吧。秋公子，我雖然年紀(jì)小，可是，齊大非偶的道理，還是明白的。你們家世代書香門第，官宦之后，我們家現(xiàn)在還是商戶人家，不般配的。”

曲睿說到這里，有點(diǎn)難過，“我還小，等我考上功名，改換門庭，還早呢。”此刻的他，格外后悔，為什么以前不用功讀書。如今，姐姐有個這么出色的男子喜歡她，卻因?yàn)殚T第不匹配，不得不放棄。而他，卻連說大話的資格都沒有。

他也很想說，“我總會考上功名的，將來我家也會是官宦人家，我家姐姐也會做上官家小姐！”可是，他沒這底氣。此一刻，他終于明白，尊嚴(yán)是靠努力得來的。

秋葉明白了曲家人的想法，他告訴曲睿，“有些事情，我還沒有說清楚。你們總不能連話都不讓人說明白，就不許紅花再見我。這樣，對我不公！況且，姻緣這種事情，好與不好，只有我和她才最明白。我想拜托你幫我個忙，請你姐姐出來，我有幾句話，跟她說。”

“我不敢，我怕你騙了我姐。”

“你！”秋葉沒想到一個小孩子都這么精明，他就循循善誘起來，“你看，如果我和你姐姐能在一起，你就是我的小舅子，到時候，你的功課我都會幫你。你家能不能改換門庭，就靠你了。我?guī)湍悖偷扔趲土四闳摇６遥胰羰侵辛诉M(jìn)士，你姐姐就是官夫人，哪里不好？”

曲睿有一刻的心動，秋葉戳中了他的心思，但是，他隨即又搖頭，“你說得天花亂墜！你要真對我姐姐好，就遣媒人來！莫要私相授受！我姐姐那么好，有知書達(dá)理，又漂亮能干，絕不做妾的！”

秋葉生氣了，“我家沒有納妾之風(fēng)！你見我家?guī)状耍螘r納過妾？！你把我秋某人當(dāng)成什么人了！我當(dāng)紅花是知己，誰會讓知己做妾！你說這話，不光是羞辱你姐姐，也是羞辱我！”

曲睿看秋葉生氣，不像是假的，又放心了些，“那好，我就相信你，不過，我也告訴你，若你不是存著明媒正娶的心思，憑你許下天大好處，也休想騙我姐姐出來！”

秋葉看曲睿半大孩子充作大人的口氣，覺得有趣，就摸摸他的頭，被曲睿搖頭甩開，“我說認(rèn)真的，別拿我當(dāng)小孩！”

“我也說認(rèn)真的！”秋葉正色看著曲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