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星透過車內後視鏡,瞧著雨桐已經歪著腦袋睡著了,他伸手關了車內的收音機。
車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能隱約聽見外面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汽車鳴笛的聲音。
溫路珩不敢動一下,怕吵醒了她,只得靠著坐墊一動不動,毛茸茸的長髮,細微的飄散到他的脖子上,也不知是心癢還是脖子癢。他眼睛向下看去,才發現雨桐手上握著的是在廟會買的猴兒的木版畫。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小心翼翼的從她手裡拿起木板年畫,才發現她握著年畫的手冰冷的。他的手停在離她的手幾釐米的位置,頓住,猶豫了片刻,拿著木板年畫收回自己的手。
迷迷糊糊的雨桐只覺得自己的手上一下子輕鬆下來,她有些無力的把冰冷的手握成拳頭,腦袋重重的往下滑。
溫路珩感覺到雨桐的腦袋似乎掛在自己鎖骨上面,還在往下面滑,他連忙把木版畫用左手拿著,右手扶住她下滑的腦袋。
她如小貓一樣,蹭了兩下,尋了個好位置,繼續睡。
謝銘星此時也有些許困了,歪著腦袋靠在座椅上面假寐著。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車直接進了軍區大院。謝銘星也醒了過來,吩咐司機把車先開去溫家。
溫路珩也推了推還靠在自己肩頭的雨桐。
雨桐睜著一雙朦朧的大眼,才發現自己居然靠在小叔叔肩膀上睡著了,‘唰’的一下臉紅了,也不和謝銘星打招呼,然後淡定的下車,開門,回家。
但是這下車的速度還是出賣了她。
“喂,桐桐,你跑那麼快做什麼!”謝銘星歪著腦袋不明就裡喊道。
“困。”說完又加快了步伐。
溫路珩苦笑不得,道:“沒準真是困的緊。”
“那溫小叔叔也早點休息。”謝銘星說完,示意司機開車回去。
溫路珩瞧著小侄女開了門,打開客廳的燈,背景消失在玄關處,才邁著步子,走進屋內。進了屋,還未瞧見人,便聽見‘蹬蹬蹬’的上樓的聲音了。
真是彆扭的小姑娘,溫路珩不禁想道。
雨桐一回到房裡,脫了厚重的羽絨服,隨手扔在沙發上,進了臥室,直接趴在牀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桌上的鬧鐘,蹦躂蹦躂跳動的聲音她都能聽見,趴著的身體,兩根勻稱的小腿,不停的來回搖晃著,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腿有痠痛,才爬起身來,走到書桌前,開了電腦。
登了扣扣,才發現自己扣扣消息太多了,都是新年祝福的。
“雨桐,你的手機怎麼停機了!”閨蜜小米手機掛著扣扣,一看見她上線,就劈頭蓋臉的問了過來。
“啊,有停機麼?我昨天用都還好好的啊!”她回覆過去,還發了個黑乎乎燒焦的表情。
“你妹的,大家約好今天晚上放煙花,結果約不到你,你現在來不來,我們在廣場。”
“不要了,今天逛廟會,累了,你們好好玩。”
“那行。”
“初五我生日,你直接來我家吧。”雨桐囑咐道。
“知道知道,坐等我去把你的蛋糕全部吃了。”
“等著等著。”雨桐發了一個開懷大笑的表情,便和閨蜜說了晚安,準備洗澡睡覺。
這閨蜜小米,是雨桐來北京之後,結識的除大院孩子們以外的第一個朋友,兩人基本是不打不相識,小時候小米喜歡謝銘星,可是謝銘星總跟著雨桐,所以雨桐成了小米的假象情敵,最後兩人便成了不打不相識的關係。
雨桐還記得謝銘星當年拒絕小米時說道:就你這短頭髮,男孩子的模樣,我不喜歡啊。
雨桐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下了線,真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和小米成爲好朋友。也許是因爲生活在這樣的院子裡面,女孩子總是被父母教導要成爲淑女,可是她卻總是我行我素,這沒少讓溫奶奶生氣,可是久而久之,溫奶奶也放棄了把她培養成小淑女的想法。小米似乎小學畢業那年,兩人還打了一架,鼻青臉腫的回來,看來爺爺說的真沒錯:友誼都是在拳頭裡面出來的。
雨桐隨意瀏覽了一下網頁,才發現這個季節南方還在下暴雪。如今的北京都已經是乾冷了,而南方大部分地區居然是暴雪不停。
她搜索了一下‘荊州’,大部門的新聞都是:荊州遭遇近十年來最大暴雪。
高速都是時開時封鎖的。
她長嘆一聲,看來今年能不能回去拜祭父母還不一定了。
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桌面又下角的時間,已經22:34分了,時間過的還真快,也不知道溫奶奶去南京那邊怎麼樣了,拿起手機給溫母打電話,聽到電話裡面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電話停機了。
去樓下客廳打電話吧。她起身,剛開門,就聽見客廳裡面的電視的聲音,難道小叔叔這個時候還在看電視?
她疑惑的往樓下走去,客廳裡面沒有人。才發現小叔叔居然在樓下的浴室洗澡,開著浴霸,浴室的燈光明顯比客廳裡面的亮太多了,透過磨砂的門,雖然拉著簾子,關著門,居然還是能看見模糊的人影晃動。
她趕緊轉過頭,不在想這些。拿起茶幾上的電話,按了自己熟悉的號碼。
滴……滴……滴……一直十五下,都沒人接。才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她又按了重播鍵,還是無法接通。一想,沒準溫奶奶已經睡了,便放好電話,準備上樓去。
此時,浴室的門居然在這個時候開了!
雨桐有些錯愕的轉過頭,內心罵道:尼瑪的,這個時候開毛線的門啊!
溫路珩哪裡知道她小腦袋裡面在想什麼,瞅見放好電話的她,笑著問道:“怎麼還不睡覺?”
雨桐只覺得自己臉肯定很紅,要自燃了。這小叔叔,居然沒有穿上衣,下身隨意套了條睡褲,頭髮還溼漉漉的,他拿著毛巾隨意揉搓著頭髮。她有些結巴道:“我下來給溫奶奶打個電話,小叔叔怎麼不在自己房間洗澡?”
她說完就後悔了,叫你問這個,怎麼舌頭轉的比腦袋快。
房間裡面的暖氣溫度剛剛好,其實他還是能感覺到有些許涼氣,他放好毛巾,拿起長睡衣,穿好,道:“熱水器似乎壞了,放不出熱水來,就來下面浴室了。”他走出浴室,才發現小侄女的臉通紅的,上前問道:“丫頭怎麼呢?臉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你才發燒!雨桐腹誹道,但還是笑瞇瞇道:“小叔叔沒事,可能暖氣太熱了。我先上去了。”
說完,頭也不回,蹬蹬蹬,一步跨做兩步的上樓去了。
溫路珩摸了摸自己還溼乎乎的頭髮,心道:這暖氣還不夠暖和啊,冷啊。
此時的南京,沉靜在暴雪帶來的寒冷之中。
溫儒辛和雅榮下了飛機,就坐上了南京軍區派來的車,接著要往南京軍區總醫院去,可是因爲風雪太大,能見度實在太低了,還怕打滑,所以只得慢慢開。
司機老陳是個年過四十和張水明差不多的漢子,跟著6老市長出來的,後來纔去跟著溫路森,這樣了關係,足以可以看出這南京政【和諧】權的千絲萬縷的關係了。
“老首長啊,今日天氣不好,估計還有一點時間耽誤啊。”老陳道。
“大概還有多久能到?”溫儒辛問道。
“這說不準,平時也就一個半小時左右,今天車速太慢了,如果遇上堵車,咱們還得繞道。”
“那你給路森打個電話說一下。”溫儒辛交代道。
“老首長,您放心。您下飛機之前老陳我就料到會堵車了,所以提前通知溫首長了。只是可憐了家裡的小少爺了,年紀輕輕患上這種病。”老陳說完還長嘆一聲。
溫儒辛和雅榮沉默不語。
雅榮聽了這個越發傷心,眼角噙著淚水,扭頭故作看著窗外,擦乾了眼淚,纔開口問道:“海涵這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找不到相匹配的骨髓,身體的各個機能又下降,小少爺性子又倔強,不配合治療,這才兩天,都瘦的不成樣子了,靠營養針調著在。”老陳似乎開了話匣子,繼續道:“溫首長想給小少爺換骨髓,可是主治李醫生死活不同意。也是,老首長當年海軍演習,傷了身子,哪裡禁得起折騰啊。”
溫母拿起紙巾擦了眼淚道:“是我對不起路森,對不起姐姐了。”
“雅榮,別胡說。”溫父責備道。
溫母不再說話。
司機老陳瞧著氣氛似乎不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也不敢再在這溫老首長面前造次,他打開收音機,調到交通廣播頻道,收音機裡面喜慶的氣氛和車裡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
溫母轉頭看著窗外,車燈,路燈都模糊的在眼前閃閃而過。車窗和車門的交接的地方都開始積上了飄雪。
老陳輕輕踩了汽車油門,加快了一點點速度,朝醫院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