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果真就是如此嗎?
果真就是維克我要利用我嗎?果真就是,他想要害我,玩我。坑我,再利用我,最終用完后,把我扔一邊兒去嗎?
這一刻,我沒去想,同樣也沒去理會,邊兒一個勁兒瞅我發愣的老莫。
我在……貞歡亞號。
觀海聽濤!
馮教授曾經教給我一種非常強悍的思考方法,就是當一件事,想不太明白,搞不定的時候,就在腦子里把這事兒給清空了。然后,看看別的,讓別的東西,洗一洗腦子。
我沒別的事兒可干,就近,我唯有觀海聽濤了。
海很藍,濤聲蕩蕩……
我憑欄而立,把腦子清空,也就那么十幾二十秒的功夫。我又抽回神兒。然后我全懂了。
沈冰。并不是我犯的一個大錯誤。
這只是一個小錯。
小錯如果不彌補。就是我接下來將要犯的大錯的導火索。
我干掉沈冰是對的。因為,這一點吳老爺子,也曾提醒過我,這個人,沒有第二次過招的可能。他陰至極,險至極,必殺!
但我下手,下的有點急了,太過于急燥,求進。而爭的根本。在于我想保身。
這樣一來我殺他的動機,就成為,我為了保全自已,保護自已的安危,而必須除掉這么一個敵人。
而這樣的理由,念頭,將會催使我犯一個把自身安危置于整個事件之上的大錯。
那樣,我將會一敗涂地,敗的不能再敗!
導師的心理戰術,玩的特別好。這點,我必須佩服他。
他巧妙地提了一個我不了解的維克多,然后又將當前矛盾全部引到了我的身上。
于無形之中,我的安危,就凌架于整個事件本身,變成了我要迫切解決的問題了。
但,我是什么?
我只是一個標準的人類而已。
我只有一條命。一樣兩條腿支著半截身子。
是仙道會,黃妹子的父親,還有玉先生,還有等等許多人的因果,才突顯出了我的存在。
事物的本質,是仙道會的因果,而非我范劍仁個人!
忘身,而精專于事物!
這才是,修道人真正要時刻提醒的東西。
眼下,阿斯之殿,這個什么組織,他們在這個海上,有足夠的火力除掉我。而沒干掉我的主要原因,一是我還有點用處,對他們來說,有希望。二是我沒有跟他們形成最為實質性的沖突。
這個組織,不用說,其核心肯定就是白人。
白人和中國人,永遠是兩條心。
這不是我宣揚大民族主義,而是馮教授,跟我舉了很多鐵一樣的事實來說明的。盡管,他們表現的如何,如何好。盡管,他們在國外,對你表現的好像很尊重。其實,不過是不想背上種族歧視的罵名罷了。
也就是說,表面功夫,做的再好,根兒上骨子里,還是覺得你是一個黃種人!
對,黃種人!
這個稱呼本身,就有一種‘種族’的味道。
是以,如果我以自身安危做出發點,跟這船上的傭兵們起了沖突。
那么ok!
阿斯之殿,不會給我好果子吃的。可能在沒到達目標地之前,我就讓人,砰,一槍給干掉了。
如果,我不動呢?
不動的話,維克多會不會打電話來?會不會,跟我產生正面的沖突?
答案是……
想最壞的后果。
反墨菲定律,就是一個事物,可能會發生,就把它發生的細節,全番推敲一遍。這樣,在某種程度上,會減少,降低事物對本身的干擾。
沒有正面沖突,我現在尚沒構成重要的威脅,所以,阿斯之殿,最多會將我關起來……禁閉……也可能……
我站在這里,把思緒想了想……
漸漸,我明白了。
維克多,會打電話,同樣,船上的傭兵也可能會控制我。
但是……
我現在,卻不能采取什么暴力的奪船手段。
對,現在必須忍,現在還不是逞強,逞能的時候。
腦子里把情況大概模擬了一番后,也就二三十秒的功夫,我想妥了我的計劃和方案。
這時,老莫忽然上前,碰了我一下說:“喂,兄弟,喂……你……怎么?”
我看著老莫,我忽然就笑了,然后說:“我犯了個小錯誤。”
老莫:“啊……你……”
我搖了搖頭,隨之,閃身,挪步,直接就奔我的艙室去了。
期間,偶然見到了幾個傭兵,他們朝我股來警惕的目光,我絲毫不懼,迎著他們,點頭微笑之余,繼續走我的路。
就這么,我一路順,回到艙室,先到小洗手間,脫下衣服,用這里的凈化海水沖了一個涼,接下來,我出來,把我帶來的衣服又給換上了。
換好衣服后,我坐在床上,靜等來人。
時間流逝。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匆亂的腳步音。轉眼,腳步聲到了門口,砰砰砰,先是大力的敲門,敲了幾下后,砰!
一個傭兵直接就將門給踹開了。
隨之,三四個人,一鼓腦擁進我的艙室,一邊喊著英文,一邊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我淡然,不動。
維克多現在沒過來,他應該還在路上,這是傭兵們收到消息,開始行動了。
沒錯,一切正如我猜測。
導師給了我足夠的行動時間,讓我在船上制造出一場大規模的沖突,但我沒這么做!
我聽不懂傭兵們的話,是以我不動。
他們情緒很激動,大聲吼著,好像隨時準備開槍一樣。
我仍舊是不動。
就這樣,大概三四分鐘后,瑪麗蓮臉色蒼白地領著渾身哆嗦的老莫過來了。
“范先生,我,我瞞不住,他們什么都知道了。”
瑪麗蓮站在門口,神情沮喪。
我還是沒動,而是對瑪麗蓮說:“你來翻譯一下,告訴這些傭兵,如果他們是真正的勇士,就不要拿槍對準一個赤手空拳的人。如果他們想要控制我,就要像角斗場里真正的猛士那樣,來一場,真正的格斗,如果我敗了,我愿意接受他們的控制,如果我贏了,我將在這船上,得到足夠的尊重和自由,直至,我們到達目標地。”
瑪麗蓮小驚片刻,然后直接把我的話,翻譯過去了。
這幫子大兵聽完后,他們彼此對望,然后哈哈大笑起來。接著一人指著我嘀咕了一句話。
我問瑪麗蓮:“他們什么意思?”
瑪麗蓮說:“他們說你是個只知道講笑話的小丑。”
我笑了下說:“好吧,就算我是一個小丑,但拿槍對著一個小丑,你們的膽子,是多么的小啊,簡直比下水道里的老鼠,還要小。”
瑪麗蓮聽了一怔,接著,她把我的話翻譯了。
三秒后。
傭兵們怒了……
瑪麗蓮告訴我,我惹怒了這群傭兵,他們想要教訓我。
我讓瑪麗蓮跟傭兵們講,不要說什么教訓,如果是真正的勇士,就來一場決斗,把你們當中,格斗術最好的人叫出來。而如果我倒下了,我愿意接受,他們的任意羞辱。而如果我沒倒下,或是我贏了。
他們必須給這船上的每一個人以足夠的尊重!
傭兵們很快就接受了我的決斗邀請。
兩分鐘后,我在他們的看管下,來到了甲板……
這會兒正好是中午,太陽非常的暖和。
傭兵們彼此用對講機聯絡,然后全聚到甲板上來了。
大家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放下槍,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著我,好像等著我被虐。
很快,他們選出了一個人跟我決斗。
這貨,將近一米九零的身體,粗大的胳膊,渾身的肌肉疙瘩。
他面對我,極其不屑地朝我豎了下中指,接著他活動下腿腳,擺出了拳擊的架勢。
我距離他兩米左右。
他不停地變幻步子,跳躍,移動的速度很快,并且左刺拳打的相當漂亮,一下下地,慢慢朝我接近,而他的右手一直在蓄力,準備尋找合適的角度,給以我重重一擊。
非常的職業!
我掃了一眼,身體隨著他的游走,開始變幻角度。
轉爾,當這家伙,距離我將近一米五遠的時候。
我突然一蹲。
這一瞬間,我腦子里全是權師父!
講的夸張一點,我就好像是權師父附體一般,然后,整個人仿佛一個大彈簧般猛地一縮,兩腳發力,嗖!
我跳起同時,上身向后一仰,兩個膝蓋猛地朝這個大猛漢撞了過去。
此時,我聽到人群發出一陣驚呼。
猛漢不弱,先是用準備好的刺拳打了我的膝蓋一下,以此來試探我的力量。接著,蓄好了力的重拳,直接就奔膝蓋來了。
但這一剎那,我的兩腿的肌肉卻松下來了。
松,并不是垮,而是為了更好地傳導力量。
是以,將重拳打到膝蓋的時候,我全身一震!
身體的重心,隨之就是一變,恰在此時,他的第二記重拳也要發出來了。
老外的拳擊不容輕視,非常的快,迅猛,有效!
但我的手,卻搶了一步先機,單手化掌,抓了他的重拳一下。
強調一下,這里特別提到了一個‘抓’!
拳套,是沒有抓的,這也是國術在近戰搏擊場不吃香的重要原因。
一抓之下,他本身回臂來縮。我則在緊抓不放的同時,身體借了這個拉扯力,用準備好的拳頭轟在了這位猛漢的臉上。
如果我是直拳,全力而打,他可能會死。我不想讓這個人死,是以我用了擺拳,打的是他的下巴。
猛漢頭一扭一蕩,瞬間眼神發呆,身體發軟。
而當我兩腳落在地面上時,這貨已經撲到了我的身上,轉又,慢慢地,撲通一聲,仰面栽倒。
兩秒后。
我傲然負手而立,環視眾人。
接受的,全是一道又一道敬畏有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