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品味了一下,又對周進說:“心勁如刀,無往不利。但要有寸勁分毫,進退自如的勢來端著,這心勁,才能成大氣候。”
周進一愣。
旋即,他悟了。
“小兄弟,看不出來,你果然是道門中人吶。”
周進這時終于說了一句,讓我放心的話了。
之前我們倆人,看著好像拿兩把刀,云山霧海,你強我更強地比劃了一通。實際上,兩個人是借這個機會,互相揣摸對方的根底。
我說我是好人,周進怎么能信?
他得安排什么東西,試試我的手。試過了手,再看我怎么說!
我說的每個字,每句話,他都要在心里轉(zhuǎn)上三五遍,然后再借這些話,字,來品味我是個什么樣兒的人。
我說了,心勁如刀什么的……
其實是告訴他,力量再強,也要有一個勢來把握,來進退自如地運用。表面是這個道理。暗中的意思又是,你周進是厲害,不怕這些人找你麻煩,你可以一破到底。但是,不能意氣用事,要一點點進退迂回,才能把背后這些個壞銀,一網(wǎng)干掉!
周進聽明白了,知道我話里隱的意思了。
所以,他才說我是道門中人。
中國人,有個不算毛病的習(xí)慣,就是不把話說的太透。
特別是一些個打從古時候,一直傳到現(xiàn)今的手藝人也好,別的什么也好。在帶徒弟的時候,很多話,都不往明了,透了去說。
但這不是猜,而是悟。
通過字里行間,結(jié)合當(dāng)時情形。來悟,這話里的每個意思。轉(zhuǎn)爾,通過對方悟的話,來品這個人的心性。
初入社會的人,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少說話。
當(dāng)了大官的人,有錢人,更是如此。
少說話。
一說就漏了心性,就容易讓別人逮著你的心性。
不過,我跟周進之間,倒不存在什么怕對方逮著的問題。
而是來借這個事兒,讓雙方都明白彼此是什么樣的心性。
這樣,也好方便接下來,怎么一起合謀對付老孟。
周進贊了我一句道門出身。
我正要附和著說點什么,突然門響了。
周進轉(zhuǎn)身徑直開門。
門口站的是一個小護士。
“周叔,張科長,來電話,說讓你接一下。”
小護士為難地說。
周進看了一眼我。
他沒說太多,而是徑直邁步出去。
我跟在他身后出去。
到了外面,我發(fā)現(xiàn)姬青還跟那個小護士聊呢,并不時拿眼睛瞥我一下。
機機姐,你真強大!
佩服之余,周進過去辦公桌接電話,然后我就聽他說:“張科長,啊,行行,我知道了。行,我知道,我這個……行了。我知道,知道了。那……那你說我現(xiàn)在怎么辦?嗯,明白,那麻煩科長了。”
說到這兒,周進就把電話撂了。
我想了想,沒多說話,而是走到周進身邊跟他說:“周醫(yī)生,剛才的話,我已經(jīng)說的很透了。接下來,咱是一起借一道勢,把那個心勁,使明白了,還是想別的辦法呢?”
周進聽這話,他臉上忽然現(xiàn)了一絲笑容。
是那種會心的微笑。
“小伙子,你能保證你的勢,駕馭得住,這股子心勁嗎?”
我說:“能。”
周進伸手說:“那我還考慮什么,成交。”
我跟他握手:“成交。”
說了一句成交,我跟轉(zhuǎn)身就走。
姬青一句,妹妹再聊哈,起身跟我屁股后頭,一起就離開了寵物醫(yī)院。
“老弟,哎老弟,怎么樣了?”
姬青小跑著問。
我說:“車?yán)镎f。”
與此同時,我掃了眼附近,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一輛大陸虎正安穩(wěn)地停在那里呢。
不用說,自然都是聞騙子那伙人。
我跟姬青前后腳進到了車?yán)铩?
關(guān)了門。
我對姬青說:“周進是高手,外科這塊,我不知道國內(nèi)有沒有比他更牛逼的人了。就算是有,可能也是道門出身。真正民間的高人,可能就是他了。”
姬青一怔:“中醫(yī)外科,這么猛?”
我說:“你以為呢。所以,我斷這個老司馬,他的病跟外科手術(shù)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姬青想了想說:“外科手術(shù)……老司馬得的病,是一個要動刀子的病。但是他為什么沒有去醫(yī)院治啊。要知道,現(xiàn)在醫(yī)院很厲害的。”
我說:“不去醫(yī)院的原因只有一個,這個病,醫(yī)院不敢給動刀子。醫(yī)院也沒有十成的把握來治好。”
姬青:“你這么說我想起來了,以前我有個患者就是的,腦子里長了個東西,到醫(yī)院,切開,又給合上了。因為主刀說了,那個地方,根本不能碰,一碰人就掛了。”
我聽到這兒,忽然就想到了什么。恰在這時,我手機震了一下。
拿起來一看。
我說:“你看,老孟微我了?”
老孟申請加我的微信,我通過后,他很快給我傳來了一些關(guān)于老司馬病情的資料。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給我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孟沒有說老司馬具體是什么病,只說了他失眠,偶爾感覺腰腿疼,再有就是,身體不舒服,經(jīng)常胡思亂想,有時候,脾氣還特別的大,并且性格越來越怪,越來越扭曲。
這字里行間,都是把人往精神病,心理系,氣血系上去靠呀。
老孟從根兒就回避了實質(zhì)性病變的可能。
什么叫實質(zhì)性的病變,就是長東西了,壞了。
比如哪個器官,長了個瘤子,胃里有了一個很大,很要命的潰瘍。等等,這都是形成了器官性的病變。
老孟在資料里說的是,這老司馬得了這個病。
他去的都是一流的地方做檢查,但人家說,沒什么特別的病變。所以,就讓他采取一些保守的方式進行治療。
并且,老孟再三說了,這個病,跟情緒有很大的關(guān)系。
所以,他希望我能用道門醫(yī)家的法子,幫老司馬好好調(diào)理一下。
老孟這是變著法子,把我往中醫(yī)的路子上領(lǐng)啊。除外,他還說了,小司馬,老司馬,對鬼神什么的,有那么點意思,他希望,我能借這個,打開一個渠道。
我指著微信對姬青說:“你看,這個老孟啊,他是變著法兒地給我們往邪道上領(lǐng)。”
姬青接過了手機。
她看了一眼說:“這人真心不是一般的賊性。我猜呀,一會兒我們就算想見,也見不到他。“
我說:“怎么解釋?“
姬青說:“這個局,他要做的萬無一失,自已一定不會摻合到局中來。而是做局外人身份,暗中安排一切。待局勢啟動,哪里需要,他再到哪里去。“
我說:“高!”
姬青忖了忖說:“我估計呀,搞不好這次,該輪到我那沒見過面的妹夫登場了。”
我看了眼姬青說:“你妹夫是高人。”
姬青笑了笑:“高人不見得,但高材生還差不多,讀的是病理學(xué)專業(yè)。現(xiàn)在,公開身份是醫(yī)療中介。真正身份是騙子團伙的一份子。”
我不解問:“這么好個人,這么好的出身,不做正當(dāng)行業(yè),去做騙子?”
姬青白了我一眼說:“正當(dāng)行業(yè),能讓他在畢業(yè)三年,就擱上海買了一幢小別墅給我妹妹住嗎?”
我無語……
姬青想了想說:“什么也不說了,他們吶,早晚有進去的那一天。對了,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我說:“你們在外邊候著吧,我打算,單刀赴會了。”
姬青微微一動,她說:“你自已?有把握嗎?”
我笑了下:“以前沒有,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了一層吧。”
姬青問:“需要我做什么嗎?”
我說:“不用,一會兒,你沿大街,隨便找個地方給我扔那兒就行了。”
姬青:“好!”
接下來,我又電話給聞騙子通報了一下消息,同時告訴他們,我手機定位的密碼什么的。
聞騙子不方便查,姬青則可以隨時掌握我的去向和動靜。
然后,機機姐開車,載我在街上轉(zhuǎn)了幾圈,給我扔在了一個茶莊的門口。
在門口下車,我揮手跟伙伴們說了聲回見。
然后掏出手機,給老孟打了過去。
“我想好了,這一單我做了。”
老孟:“你在哪里?方便自已開車過來嗎?”
我說:“車我給朋友開了,我沒車。”
老孟:“好,你把地址給我,一會兒我安排人開車接你去。”
我說:“好的。”
我將地址給了老孟。
接下來,我轉(zhuǎn)了個身,走向了茶莊,假裝買茶,擱這兒品嘗了一下茶莊主人的泡茶手藝,贊了幾句后,外面來了一輛奧迪a8
與此同時,一個陌生手機號,閃了我一下。
我跟茶莊老板說了句不好意思后,起身離開了茶莊。
到外面,我拉開了a8的副駕。
車?yán)镏挥幸粋€人,她就是姬冰。
我不知道為啥跟名字里帶冰的女孩兒這么有緣分。
先是一個羅冰,后有這么一個姬冰。
姬冰很冷。
名如其人,一點都不像她姐似的,喜歡開玩笑,而是繃了一張臉,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后,就轉(zhuǎn)過了頭。
我上車,她開車。
多一句話都沒有。
車上路了。
走過了六分鐘后,遇到一個紅燈停下來。
然后我望著姬冰,我笑了下說:“美女,怎么不搭理人吶!”
姬冰不說話。
我說:“美女,怎么著,這是看我不爽,還是心情不美麗呀。不過呢,我還真得意你這股子冷冰勁兒,帶勁,漂亮,對就這樣,繃住臉,別笑,千萬別笑。”
姬冰噗嗤一下,禁不住笑了。
“你這人,怎么這么賤吶。”
姬冰埋怨我一句。
我咧嘴笑說:“鄙人,姓范,名劍仁。是嗆啷啷大寶劍的劍。一個人,加一個二的那個仁。”
姬冰又笑了,咯咯的。
“你太逗了,不行了。你干脆改行說相聲去得了。”
我則正經(jīng)說:“不是我逗,而是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笑點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