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應該是沒什么救兒了。
鬼腳義是下半身讓熱泉給煮了,這里的泉水,還不是普通的一百度。由于泉水內含物豐富,再加上成年累月這么沸騰,這溫度,嘖嘖,可是相當的嚇人。
雖然,我和阿海叔第一時間,就沖上來,并把他給拉了出來。但保守估計,這貨也讓熱水煮了半分多鐘。
半分多鐘啊!四十多秒啊!隨便把胳膊腿,腳丫子,手指頭往開水里,擱四十多秒。你受受。那滋味……
啥也不說,在這么個缺醫少藥的環境下,這燒燙傷,我是醫不了了。
鬼腳義。抓著我和阿海叔的手,身子骨,抽動一會,然后就不怎么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又抬頭,看了看我們艱難說:“我宋義,一輩子,壞事做絕。好事沒干過。我殺過人,搶過錢。騙過人。唯一沒干的,就是還沒禍害大姑娘。但,也不用禍害。這年頭,只要有錢,大姑娘都主動來的。”
“哎!我宋義,此生,干了那么多壞事。我死了,活該。但是……我有一個心愿!就一個心愿!”
我跟阿海叔對望一眼,又看了下宋義說:“什么心愿,你講。你講?”
宋義定了定神,費勁吸口氣說:“我的心愿,就一個。我……我宋義,有個弟弟。他……他叫宋仁。那……那小子……他……他不是人!你……你們要是……要是能見到他。你們……你們幫我勸他。他要不聽……就……就殺了他!明白嗎?殺了他!”
宋義瞪大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瞅著我。
我打了個激靈。
宋義吼了一嗓子:“范劍仁!你他媽,能不能答應,能不能!”
我咬牙說:“能!我一定能!”
宋義:“不行,我要你發誓,發誓……”
我收拾下心情,小舉了個手說:“我發誓,如果宋仁不聽我的,我一定親手殺了他,親手。親手給他殺死。一定。”
宋義嘿嘿一笑說:“講究!講究!”
說完這兩字,他一松手,身子骨一使勁,啊……
一聲狂叫,就掉進那個大熱泉池子里去了。
水在沸騰,咕嘟,咕嘟的……
宋義開始還能掙扎,到后,徹底沒了聲息,任憑開水,這么煮著,煮著……
我起身,望著水里的宋義,感慨萬千地說了一句:“這人吶,真是,到死都改不了那個壞心思。他臨死了,還不想我好,還想讓他弟,把我給殺了。”
阿海哥也附和說:“是啊,這人陰險歹毒,他讓你做的事,只要動腦想一想,這擺明就是在害你。你想,你去跟他弟弟說,你學好吧。他弟弟不同意,然后你就要殺他弟弟。他弟弟是個死人嗎?不會動嗎?人家會反抗,可能人家,也是有功夫,有手段的人。到時候,說不好就給你打死了。”
我笑了下:“對,這宋義,他就是這么個意思,他也是這么安排的。死了,也要給我心里種個大雷。只可惜呀……”
阿海哥:“可惜什么。”
我一攤手:“他弟死了,早死了,我親手,一掌打死的!”
天道,因果,循環使然!
這兄弟倆,是個什么因果呢?他們身負武學天賦,一身的功夫。但卻在世間,干盡壞事。臨到死,心中惡念也是難平,也要把別人逼上去一條死路。
這人心吶!
不敢看,真的不敢看。
人就是這樣,壞人壞的時候,,他們壞的超乎我們想像。但好人呢,好的也真叫一個大公無私,敢為天下之先,敢為眾生代罪受過!
我對著池子里,仍舊煮著的宋義,抱了一下拳!
然后閃身,跟阿海叔一道,彎了腰,小心探路前行。
接下來走的真是懸起一萬份心了。
每一步,都十分的小心,要注意腳下,側旁,前后左右,一不留神,滑進池子里,小命可就要交待嘍。
走了三四分鐘,迎面突然來了一個小陡坡。
那陡坡,又陡,又滑的,我和阿海叔急忙剎車,死死定在了原地,這才沒掉下去。
穩了身形,我倆先是聞到了一股子怪味兒,接著又挪了兩步,抻脖子一瞅。
哎喲……
一大池子的……
行了,我不說了,我說了,可能有人能把今晚吃的飯給吐出來。
反正,能有三四個人,就進那里邊兒了,然后,就這么,一直煮著來著……
我這時,擔心老莫,龍大師,還有蔣先生他們,就特意瞅了一眼。
還好,根據池子上邊飄的衣服來看,那不是他們。那是三個大猛漢,外加一個專家隊伍里的人。因為,那人穿的跟我一樣。
曾爺隊伍里,穿的跟我一樣的,就是那隊專家了,除他們再沒別人。
我瞇眼看著池子里的一切。
我暗暗道了一句:“福生無量天尊,諸位道友,望來世不再執迷,好生為人,好生為人吧!”
默默念過,這又跟阿海叔,探到了一條位于大池子邊的小路。
原來,我們之前走的那路,直線,陡坡下去,就是這個大池子了。估計,昨晚,這幾人走的略猛,一下子沒收住,就全下去了。
而正確方向,應該是稍微拐一個四十多度的角兒,沿了那個角兒,慢慢地行六七米后,前面,就是一段比較平坦的石頭路了。
前進幾步,走到這石頭路上,我忽然就不走了。
因為,我后背泛了一層淡淡的寒意。
寒意來自哪里?
它來自,昨晚那一批背了復合弓的不明人類。
要知道,我們走的可能是唯一的一條可以直達那座山的道路了。這么一條路,他們在晚上,從容走過,竟然一個掉熱水坑里的人都沒有,這從側面反應了一個什么問題?
答案就是,這群人,太他大爺地牛x了!
不說,專門的職業殺吧,至少,他們團隊合作精神,還有野處作戰的能力,都非常,非常的可怕。
兵法上講,知道自已,知道別人,才能夠百戰不死。
那么現在,這么一伙子敵人,充有這樣的實力。他們追上損兵減援的曾老爺子一行,極有可能,采取一系列的戰術手段了。
這個手段中,應該包含了一個……
我稍微代入了那么一下,假設我是那伙人的老大,我安排這一切。那么,我肯定知道,我的后面,極有可能,會存在尾巴。
尾巴是需要斷的,怎么斷呢,那就是在路上掐!
一想到這兒,我就打了個激靈。
這時,阿海哥看了我發呆,就上前搖了搖我胳膊說:“喂……”
我急忙抬手,示意阿海叔不要多說話。隨之,我壓底聲音說:“阿海叔,看到這片平路了嗎?眼下,這段路,再往前走一點,就沒什么霧氣了。視野,應該說是很好了。但現在,我估計會有伏兵在我們出現的地方,設下殺陣。”
阿海叔一聽這話,他眼中立馬浮了老游擊隊員俱備的沉穩,陰謀品質,他品了品這話,然后說:“兄弟講的沒錯啊。這個地方,是個打伏擊的好地點,只要人一露頭,從霧里出來,馬上開打,這樣,對方幾乎沒有活路的。”
我說:“這樣的話,咱們應該怎么辦?”
阿海叔忖了下說:“趴下,匍匐前進。”
我想了下說:“嗯,這樣,可以降低目標,行,就這么來。”
接下來,我和阿海叔趴在了溫熱的地面上。
十五秒后,阿海叔親手示范了一個標準戰術術匍匐前進應該怎么做。我對著做了兩下,阿海叔目光透出的意思是,我已經是一名合格的游擊隊員了!
就這么,我倆趴在地上,以標準,接近蠕蟲的動作,拿了個大棒子,慢慢前行,前行。當來到,氣霧淡薄的地方時,眼前唰……一閃。
一個不算太復雜的地形,就這么顯示在我眼前了。
前邊是一小片的開闊地,開闊地后面,有隆起的巖堆。除外,再就沒別的什么東西了。
現在看,是沒見到敵人。但不能保證,那巖堆后邊,就真的沒有。
于是,阿海叔比劃了一下。做了個戰術手勢。
我瞇眼,點了下頭,其實,我根毛不懂。
就這么,跟著他,斜刺里,拐了個彎,從側面,爬向一個亂石灘。
這絕逼是世上最考驗人的匍匐前進,因為身子底下的石頭不僅多,亂,熱,且還有棱角。我咬牙,堅持。并努力讓自已不弄出一丁點的動靜。
爬呀爬,六七分鐘后,我和阿海叔借著半朦朧的霧氣,終于迂回到了對面巖堆的側后方。
這時,我倆打眼一瞅!縱狀土亡。
喲!
活捉一名正在埋伏的弓箭手。
這貨背了箭囊,拿了弓,手中提了三枝箭,弓上搭了一枝箭,倚在一塊石頭后面,正對著我們來時的那個方向。
很牛逼有沒有!
弓上搭一枝箭,是可以隨時射出去的,手上提的三枝箭可以讓他在瞬間完成換箭的動作。
唰唰唰……
如果,出現了人,基本是秒殺!
這人厲害呀,不能跟他正面沖突,大棒子擋箭,空手奪箭,那都是扯。當然,可能也有人會,但我們,沒受過那個訓練吶。
繼續繞?
好像也不行!
因為,我們再繞的話,就繞溫泉里了。
所以說……
怎么解決呢?
關鍵時候,阿海叔,突然跟我擺了下手。
我湊頭過去。
阿海叔指了指弓箭手的身體,然后他又指了指手上拖的那個長長的,頭削尖的木頭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