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八,蠱之痛
二三八,蠱之痛
那個人說道:“梁芳,你既然這么有本事,讓皇上這么相信你,那有本事讓皇上打造一座金子的煉丹室啊,如果皇上肯為你打造一座純金的煉丹屋,那么我們就相信你,否則的話,你便是對付了我也沒有用,你對付了我,這背后還有無數(shù)的太監(jiān)宮女們在笑話你。”
那太監(jiān)的話真是說到了梁芳的心里去了,因為梁芳的出身不好,所以這些太監(jiān)宮女們本來都看不起他,如今雖然說他成了皇上身邊的紅人,但是還是有不少人翻出他的舊帳來說話,然后聽到那個人對他如此的恥笑,十分的生氣。
便恨恨地說道:“好,既然你這么說,那么我便就讓皇上打造一座金屋給你們看看,只不過倘若皇上為我打造一座金屋的話你們也什么表示。”
那喝醉了酒的太監(jiān)立刻瞎嚷嚷著說道:“要是皇上肯為你打造一座金屋來煉丹,到時候你讓我們鉆你胯下,喊你爺爺都可以。”
梁芳頓時睜大了眼睛,來了氣,說道:“如此,是你說的,可不能反悔呀。”
那太監(jiān)們連聲說道:“好,我們都可以作證。”
其實這梁芳吧,就是一個不學無術(shù)的潑皮無賴,開始的時候只是這宮中的小太監(jiān),只是他這個人特別善于投機,而且他跟人學了一點煉丹的法術(shù),回來之后,就自以為自己可以煉制出什么仙丹來糊弄別人。
他的這本事,正好被夏了了知道了,其實開始的時候,梁芳本來打算,皇上在給吳皇后修建仙祠的時候,投機倒把一次,希望能夠成為皇上身邊的紅人,皇上當時也封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但是沒有想到,他帶著官銀,卻把官銀給弄丟了,如此一來,皇上當然不肯信任他了。
而他在這宮中琉璃輾轉(zhuǎn),受了很多氣,受了很多欺負,到最后被安排到萬安宮中做一個小雜役,賞賜的時候,有人給了他一千兩銀子,讓他幫他們做事,他們要梁芳做的事情,其實是很簡單,就是插一支飛鏢,在簡懷箴的房中,至于那飛鏢上面寫的是什么字,梁芳就完全不知道了。
梁芳當時赤貧,為了那一千兩銀子,他絞盡腦汁,因為他知道萬一沖撞了簡懷箴,那可是大罪一條呀,但是看到這一千兩銀子的份上,倘若不把這一千兩銀子拿到手的話,他又會覺得寢食難安,自己虧了。
所以想來想去,他還是收了那不認識的人的一千兩銀子之后,便把那飛鏢和那紙條趁著簡懷箴在正廳之中坐著的時候,對著她扔了過去。
那飛鏢當時不偏不倚地,正插在那墻壁之上。梁芳知道此時此刻,知道要逃恐怕逃不掉了,因為他已經(jīng)聽人說過,簡懷箴的武功十分的高強,所以他反而大膽地走出來,從簡懷箴說話,沒有想到簡懷箴非但沒有責怪他,連這件事情也再沒有提過,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簡懷箴收了那紙條之后,就立刻出宮去了。
但這已經(jīng)不在梁芳的算計范圍之內(nèi)了,這事和梁芳也沒有關系,于是梁芳舒舒服服地,就把那一千兩銀子拿到手。
經(jīng)過這次投機倒把的事情之后,更加堅定了梁芳全身心獻身于投機倒把事業(yè)的決心,所以當他知道,自己這么一點小小的煉丹術(shù),就可以讓萬貞兒把自己引見給皇上的時候,他別提有多高興了。
發(fā)覺他這充分煉丹才能的人,就是夏了了。
夏了了這個女孩子,不要看著表面上十分天真無邪,實際上卻是滿腹心機,要不然她也不可能連萬貞兒都能駕馭得了。
梁芳被舉薦給皇上之后,他一時之間很是得意,因為他極盡能言善辯,所以把皇上糊弄得幾乎七葷八素,竟然讓皇上對他言聽計從。
但是,即使是這樣子,因為梁芳一來長得十分猥瑣,二來他的出身很是不好,所以眾人對他很不信服,即使他如今成了皇上眼前的紅人,但是跟舊日的同僚們喝酒的時候,還是會被人家給恥笑,而今他原來的上司,竟然喝醉了酒之后,恥笑于他,他甚至對人動了殺機,但是正是別人的一句話,重新燃起了他的斗志。
那人的一句話就是說,倘若他可以讓皇上為他塑造一座煉丹金屋的話,那么所有的人就服了他。
梁芳聽后,他的心便一動,他想倘若皇上當真肯為自己鑄造一座用黃金打造的煉丹屋的話,那么一來自己隨時隨地可以從這煉丹金屋中偷取金子,二來他在這里原來的太監(jiān),以后再也不會嘲笑他了,也會對他刮目相看,所以想來想去他就立刻答應了那個人的賭注。
答應了之后,梁芳就開始想辦法讓皇上為他打造純金屋的事情了。
用純黃金打造一座屋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這需要極大的開銷,所以梁芳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要在適當?shù)臅r候,向朱見深提出來,否則的話,非但會前功盡棄,還會引來朱見深的懷疑。
梁芳走到朱見深的乾清宮中,又給朱見深帶來了兩種丹藥,他對朱見深說道:“啟稟皇上,這兩種丹藥,一種仍舊是解皇上身上的蠱毒的,皇上每個人要吃三次,才能夠?qū)ι碜佑行В@另外一種丹藥,是給皇上吃了之后,補腎的。”
“什么,補腎的。”朱見深聽了他的話,差點被噎死。
那梁芳卻恬不知恥地說道:“是呀,皇上,你這后宮之中,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皇上每天都要十分操勞,還要為子嗣問題而著想,所以臣就斗膽為皇上煉制了這種丹藥,如果皇上怪罪臣的話,那臣以后再也不敢為皇上煉制這種丹藥了。”
他說完之后,便跪倒在地上,頭如搗蒜。
朱見深搖了搖手,說道:“好了,好了,朕只是覺得可笑而已,并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先起來吧。”于是那梁芳便站了起來。
朱見深吞下丹藥之后,只覺得神清氣爽,便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贊那梁芳說道:“梁芳,有些日子不見,你這煉丹術(shù),卻越發(fā)的神奇起來了。”
“皇上,其實煉丹之術(sh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煉丹一在與心,二在于誠,只有用心去做,用自己的真誠去做,才能煉制出真正的好丹藥。服食丹藥的人吃了之后,才會覺得神清氣爽,有病去病,沒病養(yǎng)身。”
梁芳的一番話,說得朱見深很贊同道:“你說的對,倘若煉制丹藥的人,連自己的一點誠心都不放進去的話,又怎么能夠煉制出真正的成功的丹藥呢。”
梁芳杵在那里,過了好一會,才對朱見深說道:“皇上,說到誠心這二字,奴才倒是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哦,你有什么話,不妨說來聽聽。”
我們這煉丹術(shù)的始祖開是太上老君,太上老君當初的時候,曾經(jīng)煉成過長生不死的丹藥,當然這只是在傳說之中,但是不管怎么樣,我們每個煉丹入門的弟子,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供奉太上老君的神像,還有向太上老君行額三跪九叩的大禮,而如今這皇宮之中,并沒有供奉太上老君的神像,所以奴才斗膽,特向皇上提出這個要求。”
朱見深聽完之后,哈哈笑起來,說道:“這有什么關系,既然你們都要供奉太上老君的雕像,那我就讓人去打造一個太上老君的雕像,不就成了。”
那梁芳欲言又止,急得在那里抓耳撓腮,朱見深一言撇見了,便問道:“你不用那么著急,到底是有什么事,你盡管跟朕說來聽聽就是了。”
“啟稟皇上,只是有句話,臣不知道該說不知道。”
“你盡管說就是了,朕又不是不相信你。”朱見深安慰他。
那梁芳這才跪下來對皇上說道:“皇上,這煉丹講究的就是誠心,皇上如果要誠心供奉太上老君雕像的話,請皇上遵從臣的建議,不妨打造一座純金的太上老君雕像,供奉在那里。”
“什么,純金的太上老君雕像。”朱見深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是啊,皇上,就好像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一般,為什么佛都要塑金身,也是這個緣故。雖然說太上老君乃是道教的始祖,但是這都是一理相通的呀。”他說完之后,便充滿虔誠地望著朱見深。
朱見深頗為有些猶豫,說道:“可是如今國庫空虛,倘若再拿出這么多金子來,打造一座太上老君的雕像的話,恐怕——”說到這里,他不禁有些為難。
那梁芳定定地望著他說道:“皇上,國家社稷盡管重要,可是皇上的身體也很重要,只有誠心誠意地拜過煉丹的始祖,才能夠煉出真正的好丹藥來。皇上就好象你虔心拜佛,自然要花一些香油錢,為佛來塑造金身吧。”
梁芳的一番話,朱見深聽了覺得也還是很有道理的,畢竟,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道理他也懂。
所以他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朕會考慮的。”
“皇上,還有一件事,奴才也想說,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奴才才好。”梁芳繼續(xù)對朱見深要求道。
朱見深皺了皺眉說道:“你今天怎么這么多事,還有什么事你盡管說出來吧。”
“皇上,既然我們已經(jīng)給太上老君鑄造了金雕像了,為什么不同時也鑄造一個黃金打造的煉丹爐呢,這么一來,我們的誠心就完全地被擺到了臺面上,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皇上是如何的誠心,而天上的神靈見了,也一定會為皇上的誠心感動,皇上身上的愛情蠱,本來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夠解掉,如果感動了天上的神仙,在煉丹的時候,能夠煉得更好的丹藥,說不定皇上身上的愛情蠱,不用半年就可以解掉了,這么一來,皇上就不用再忍受身體上的折磨了。”
那梁芳說的字字句句,仿佛都是為朱見深打算一般,朱見深聽他這么說,心中仍舊有些顧慮地說道:“你說的可是真話?真的是打造了純金的煉丹屋,還有純金的太上老君雕像,朕的痛苦就能少受半年?”
梁芳跪在那里,對朱見深十分虔誠地說道:“啟稟皇上,奴才也是依書直說,只不過,至于說得對還是不對,奴才也不知道,總之書上教我們這么說的。”
朱見深聽他說得好象很有道理一般,他猶豫了好一會兒說道:“這件事情,也不是一件小事,倘若朕在后宮之中,新建一個純金打造的煉丹屋,再修建太上老君的雕像的話,那一定會引起群臣的排斥,因為畢竟現(xiàn)在天下百姓過得日子都不算太過于安樂,有很多地方都發(fā)生了災禍,而國庫又有些空虛,朕倘若在這個時候還拿出金子來,為了朕的一己私欲,那么朝廷的官員們,恐怕會不答應。”
“皇上,那些朝廷的官員們,他們只會向皇上要求,要求皇上做一個清明廉政的好皇帝,還要求皇上為他們做那么多事情,但是他們什么時候考慮過皇上的感受呀,皇上的身體倘若不好,那說什么,也豈不是白搭。梁芳什么也不懂,但是梁芳唯一會做的就是為皇上考慮。”那梁芳對朱見深恭恭敬敬地說道。
那梁芳一番貌似忠厚的表白,朱見深查點感動得眼淚稀里嘩啦的,他覺得他說的是十分有道理的,那些朝臣們,就是會一心一意地為自己打算,但是沒有一個人會想著為他這個當皇帝的打算。
反而這個小太監(jiān)梁芳,反而處處時時地為自己打算,這令他很是感動,所以他便對梁芳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只不過這件事情,還是興師動眾,朕實在是需要再考慮清楚才是。”
梁芳連忙跪下來,頭如搗蒜,對朱見深說道:“皇上,都怪奴才不好,倘若皇上出了什么事。”
朱見深眼中充滿了疑惑,道:“你為什么這么說呀?梁芳,難道你剛才對朕說了什么不恭敬的話嗎,朕并不覺得呀。”
“皇上,并不是這么一回事,剛才奴才斗膽向皇上提出了誠心的問題,并且讓皇上修建純金的煉丹爐,還有讓皇上打造純金的太上老君雕像,但是皇上說要考慮,我記得書中說,倘若這個提議被提出來之后,如果主上不執(zhí)行的話,那就代表主上不具備對太上老君的誠心,就會引起太上老君的發(fā)怒,然后接下來就會報應在皇上身上。如果皇上真的出了三長兩短,那奴才怎么擔當?shù)闷鹧剑绻惺裁礊牡湥欢ㄒ屌艁沓惺苎剑噬蠈嵲谑桥挪缓茫艑Σ黄鹉亓恕!?
說完之后,那梁芳便頭如搗蒜,在地上不停地叩頭,到最后,叩得頭上都流出了血來。
朱見深看了之后,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好了,好了,梁芳,雖然有時候書上的話的確很有道理,但是也有一句話叫做盡信書,不如無書,倘若什么都按照書上的去做,那么人人豈不都變成了書呆子。那倒也不用這么擔心朕,朕肯定沒有事的,朕也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好了,你跪安吧。”
于是那梁芳便向朱見深跪安,那梁芳向朱見深跪安走了之后,朱見深繼續(xù)批閱他的奏章。
然而到了晚上的時候,朱見深卻覺得渾身像火一樣的發(fā)燙,他只覺得渾身燃燒,整個身體就好象不是自己的了一樣,而且那身上就像是有無數(shù)的烈焰在熊熊的燃燒一般,那種感覺就好象自己被人扔到了火堆里一般,他覺得渾身十分的難受,他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而那被燒得熾熱的痛楚之中,又夾雜著一種十分癢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渾身難受不已。
朱見深捱著這痛楚,一直捱了兩個多時辰,甚至太醫(yī)們都被傳來了為他診癥,但是沒有一個人看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而朱見深也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緣故,他只以為是自己吃了什么東西的原因,也就沒有往心里去,誰知道到了第二天晚上之后,這痛楚又立刻襲來,非但襲來,反而是更加厲害了,讓他覺得整個身子都不是自己了,好象要被撕裂了一樣。
他在這個時候,猛然想起,梁芳在那日跟自己說的話,心中一動,難道真的是惹怒了神靈。
到了第二天,他便立刻把梁芳傳了過來,對梁芳說了自己晚上的情形,那梁芳聽他說身子十分痛楚之后,便開口詢問道:“皇上,您覺得身子十分難受,是不是整個人好象被人推入到火海中燒烤一樣的感覺?”
朱見深聽完之后,有些驚異地道:“你怎么知道?”
梁芳立刻給朱見深跪下,磕頭不停地說道:“啟稟皇上,書上就是這么說的,奴才也是依書直說。”
朱見深聽梁芳這么一說,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起初的時候,他也不相信這回事,可是事實上當這事情真的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他沒有想到天下真的有這么怪異的事情。
所以他便對梁芳說道:“可能真的跟你說的事情有關,你說朕現(xiàn)在應該怎么做才好呢?朕每天晚上要受到這瘙癢和火燒之痛,倘若再這樣下去,張煌朕就要發(fā)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