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舊作 陰謀與愛情 下 (九殺殺貼)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眨眼間,二十年已經過去了。
二十年前,兩個人相遇相愛,幾欲死去活來。可是二十年后,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一如當年,可是中間卻已經隔了太多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月澄執起鳳笙,低低地吹奏了一曲。陽涯聽不出是什么曲子,只覺得曲聲如同飲泣,哀咽斷腸,仿佛吹簫人的心中隱藏了無止無休無盡的悲傷。一曲既了,她滿目盡是凄然之色,長嘆道:“我若死兮誰收葬,我若死兮動誰腸。我若死兮葬高山,日復夜兮望君長。拔劍吧。”語調凄涼而又決絕。
“那孩真是你殺的么?”陽涯的心,都要碎了。曾經,他一直都以為浪子是沒有心的。
“是。”月澄的語氣忽然冷硬冷硬。
“接下來,你要殺我么?”
“是。”
“為什么?”
“本門名聲。”
月澄的聲調仍然是那么清冷清冷的。陽涯的心中卻竟然釋然了起來。他輕輕笑道:“好的,請”伸手拔劍,寒光凜冽,一劍便朝月澄刺了過去。他出手疾快辛辣,竟然似是對月澄半點情意都不曾有過一般。
月澄舉簫相迎,出手也盡是狠辣無比的招式。但見她衣袂飄舞,在月光下煞是好看,仿佛出塵仙子一般。
青衣紫衫在月光下戰在一起,招式越來越急速,待到后來,只看到輕影飄飛,看不到人了。然后,大片大片的血花飛濺開來。兩個影子慢慢分開,然后同時緩緩地躺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下。兩個人的左臂和胸口,竟然是都中了對方的簫和劍,鮮血濕透了各自的衣服,兩個人都氣息奄奄,眼見著都活不成了。
四)前仇舊恨
“但得比翼不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哈哈,精彩,精彩,如此精彩的大戰,只是沒想到幾十招就結束了。”隨著笑聲,一個灰衫人從一塊崚嶒大石后走了出來。他身后還跟著一個藍袍的年輕人,劍眉朗目,儀表堂堂,竟赫然是口口聲聲喊陽涯“師父”的鴻如影。
此時此刻,鴻如影的神情卻是落寞的。他終于還是走了這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但是當看到陽涯慢慢閉上的眼睛的時候,心中還是一陣一陣的揪通。他對灰衫人說道:“解藥給我吧。我要走了。”
灰衫人看了看他的臉,忽然哈哈大笑道:“鴻兄弟,你的心里難道不痛快么?殺了陽涯這個偽君子,你該開心才是!要不是他兒子了緣不守佛門的戒律清規,搶走了你的未婚妻唐魚魚,你至于現在這么處處被人嘲笑么?他又假仁假義的傳你拳法,讓你對他執師禮以待,這么卑鄙的人,就是殺他千刀萬刀也不解恨哪。”
鴻如影半晌沒有說話,冷冷地直視著灰衫人。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是清寒清寒的。灰衫人終于把解藥遞給了他。
他服下解藥,依舊是冷冷地問道:“縱然我與他有如此深仇大恨,你又是因何殺他?為了殺他,你還不惜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用毒藥要挾我幫你。這又是因了什么緣故?白前輩。”
灰衫人仰頭又是一陣大笑,道:“這個,你就不必管了。總之,記住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害死陽涯和月澄的事情萬萬不可泄露出去。不然,被北海門的人和寂照、蒼鶴等人知道了,不但我性命不保,你這出賣恩師的叛徒,更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鴻如影的心頭一凜,接著又是無盡的疼痛。
“好,我不問,”他說:“那么了緣呢?你打算怎么處置他?”他的眼中一剎那的恨火熊熊。
“了緣?哈哈哈”灰衫人仍然笑:“自從空相圓寂的那晚,世間就再也沒有了緣這個人了。”
鴻如影也笑了,他的心里終于又了絲絲值得安慰的東西。他笑道:“他是被你們殺了的么?可是你對月澄說——”
灰衫人放聲長笑,點頭道:“是。我是拿了當年月澄留在了緣襁褓中的那塊玉佩去要挾她,讓她殺死陽涯來換取她兒子了緣的性命。可是玉佩雖然在,了緣人已經不在了。而且死得要多慘有多慘。因為我根本沒打算在月澄殺了陽涯后,還讓她繼續活下去。這下鴻兄弟你可以放心了吧。”
鴻如影怔了半天,道:“我懂了。你一面去要挾月澄殺我師父,一面讓我騙師父說是月澄殺了他兒子。然后讓他們自相殘殺。此時,為了顧及兒子的性命,月澄心中縱是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而我師父,這時對她的心也會漸漸地由愛轉恨。兩個人誰都不會手下留情。所以注定兩敗俱傷,你就可以漁翁得利。”
五)人間自是有情癡
灰衫人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哈哈地笑。只是,這時候,一柄青碧的劍忽然擱在了他的頸子中,他發現自己再也笑不出來了。那柄劍的主人,竟然是竟然是陽涯。
而月澄的鳳笙,此時也正橫在鴻如影的腰間。他也是動也不能動了。
“你們不是已經”,如今雖然是初冬,灰衫人的額頭上忽然沁了層層的汗珠。
“我們都沒有死。”陽涯也笑道:“沒想到虎嘯山白家最精通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的白汐海,為了殺死我陽涯,竟然做出這么卑鄙的勾當。”
“你們為什么沒有死?我明明看到你們身上的傷口是在心窩的。而且你們沒有可能識破我的計劃。難道,難道是鴻如影你出賣了我?”白汐海被認出來了,竟然也就不那么慌張了。
此時,鴻如影的臉色慘白慘白,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我開始并沒有識破你的計劃。直到最后,月兒說她殺兒子殺我是為了維護北海門的聲譽,我才明白了。因為我的月兒并不是那樣子的人。”陽涯慢慢地說。
“不錯。我是寧肯我自己死,也是不肯讓涯哥死的。所以最開始,我已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可是等到涯哥忽然對我出手,而且招招斃命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了。他也是寧肯自己死也不肯讓我死,如何舍得殺我呢?所以我們就演了一場戲。我們的劍和簫是都刺入了對方的心口,可是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只會出血而不會危及生命。為的就是把你這幕后的人引出來,救出我們的兒子。”月澄接著說。
“可惜我做夢也不曾想到這幕后的人竟然是名列十八追魂使之一的大名鼎鼎的虎嘯山白汐海和我最疼惜的徒兒,”陽涯的臉上掠過一剎那的黯然:“我們的兒子了緣他現在在哪里?”
“哈哈哈”白汐海忽然大笑起來:“你們再也看不到你們的兒子了。他也許死了,也許沒死,但你們卻再也見不到他。”
“我會有辦法讓你說的”,陽涯灑脫的面上隱隱生了一些陰鷙。他順著劍鋒,慢慢地向白汐海的左臂割了下來。他割地那么慢,那么仔細,擱了許久,白汐海的左臂才整個兒掉在地上,傷口處頓時血流如注。
白汐海又仍是仰天大笑,并不言語。陽涯又用同樣的法子,將他的右臂割了下來。陽涯的心里,其實并不想的,他都有些討厭自己的殘忍了。可是那個不知死活的了緣,是他的兒子,他又有什么法子呢?月澄也是冷眼看著,清眸中并不曾有半分憐憫。鴻如影的身子開始瑟瑟發抖,篩糠一般。
接著,白汐海的雙腿,又被陽涯用同樣的法子鋸了去。此時,他已經變得有如漢書上的“人彘”一般了。
陽涯聲色俱厲道:“白汐海,了緣哪里去了?當真是死了么?”
白汐海此時,已不及陽涯的腰身高了,他仍自氣強笑道:“不管他是死了活著,總是所收到的折磨,是要比我此時慘百倍的。”
月澄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她沉沉地道:“白汐海,你當年義放穆雋清和白婧絨,也算是個善良的好父親。可是為什么,你要這么對待我們?我們與你何仇何恨?”
白汐海并不回答,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陽涯的劍。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浮現出的,是那個能織水為綃,墜淚成珠,有驚世美貌,擅凌波之舞、唱繞梁之音的曉情樓女子紫綃。雖然他明明知道他們的年齡雖然他明明知道那個女子喜歡的并不是老邁的他,而是年少英俊的戈言,可是有的時候愛了就是愛了,愛一個人就愿意為她做任何事情。真的就是這么簡單。愛情,有的時候真的能讓人為它活來死去,死去活來,而至于至死不悔,不分年齡,沒有國界。
陽涯的劍終于又落了下來。白汐海還能記得,他是在陽涯砍到第十五劍的時候,失去了所有知覺的。他不能知道,在他死去后,陽涯又砍了他多少劍
陽涯貼殺白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