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阿康隊長忍不住放聲大笑著,幾乎要笑到肚子疼。
在一條杜父親手打造的小型木帆船上,隊長和琪琪化身陸生人形,穿著風衣駕著小帆船在海面上乘風前進。因爲季節合宜,與二人要去的地方方向順風,一路前行比較順利。
“阿康大叔,您別笑了。”琪琪勸阻著:“您都笑了大半天了。讓杜父知道他造的小船被您拿來嘲笑他會不高興的。”
“哈哈哈……”隊長笑得喘不過氣來:“我也不想笑呀,可這太逗了。杜父造的船起名叫小天鵝號,可這船頭木雕的鵝頭卻更像鴨子。更有趣的是這船一搖晃,船板就會發出‘嘎嘎!嘎嘎!’的聲音。能造出這樣的船真是絕了!”
“嘎嘎!嘎嘎!”船板這時又響了起來,隊長幾乎笑得要掉下船外的海里。
“咱們這是在逃亡,能得到杜父老人借給的一條小船,已經是大恩一件了,怎麼好去笑話他親自造的木船呢?”
隊長原本看起來嘴巴就偏大,這麼一陣大笑,那嘴就顯得更大了,就像個插滿牙齒的花盆。
“嗯,嗯,好吧好吧!”隊長用手用力捂著嘴和笑紅的臉說:“我忍,我忍忍……”儘管如此,眼淚還是被笑意擠了出來。
“杜父老人能在海底造船,應該也是很有能力的人。其實這船揚起帆,還確實像只展翅的天鵝呢。”琪琪讚歎著。
初升的太陽把小天鵝號的影子照在海面上,就像只在海上舞動的天鵝。展開翅膀,擁抱著新的一天,也擁抱著這個海與天拼貼成的簡單世界。如果世人都沒有過分的執念左右自己的審美意識,鴨子和天鵝又有多少區別呢?如果真有許多純粹的區別,是不是人們內心太過複雜引起的呢?
小船又嘎嘎,嘎嘎地響起來,只是阿康隊長已經不笑了,因爲已經習慣。一件事情好不好笑,同一個人不同時刻也會有不同反應:一開始覺得好笑,當習慣後意識發生了轉變,後來就不覺得好笑了。事情前後沒有變化,人的態度卻變化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人的主觀反應在發生作用。
海浪輕輕地搖著小船,就像位慈祥的母親搖著裡面躺著熟睡寶寶的搖籃。讓隊長和琪琪難得有這樣一個時刻吹著海風,望著海景,數著天上悠閒的雲朵,心裡輕唱著大海的戀曲。但是美好的時光通常總讓人嫌其短暫易逝。
“注意,有情況!” 隊長似乎聽到水中傳來的聲音:“琪琪,把風衣帽子戴到頭上遮住臉。”
“嘩啦!”沒等琪琪反應過來,小船後約一公里遠的地方一條水柱由海面射出,射向空中後在半空散開形成噴泉景觀。白色的水花四下散落併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糟了!是早晨起來換氣的鯨魚。”隊長警覺地拉下風衣帽子趴低在船板上,並示意琪琪藏好:“這頭鯨的出現說明附近還有至少幾十頭鯨呢。因爲鯨很少獨自活動,得看是哪種鯨魚了。”
只見那個地方水面露出一條寬大的尾巴,果然是頭鯨魚,而且是頭大白鯨。
“如果不是在現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琪琪你也許會喜歡聽大白鯨唱歌呢。”隊長望著那個方向對琪琪說。
“爲什麼?”琪琪問。
“因爲大白鯨號稱海洋中的金絲雀,是一種喜歡唱歌的海洋生物。它們會譜曲子,平均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首歌唱。”
“它們還真聰明!”琪琪感嘆著。
正望著,離船更近的地方由海底下向空中竄出一頭巨大的鯨魚。在空中擺動著巨大的鰭,濺出一身的水花灑向四周。然後又重重的錘向海中,炸出漫天大浪,場面十分壯觀。
“這是抹香鯨,”隊長介紹著:“它肚子裡面能產生一種被稱之爲‘龍涎香’的香料,被陸生人類視爲寶貝。但是這種鯨魚攻擊能力很強,能通過頭部發出強烈的超聲波震暈體型碩大的大王烏賊後將它一口吃掉,碰上它咱們有可能不妙啊。”
“它們躍上水面來做什麼?”琪琪問。
“用通俗的話來說可以稱之爲洗澡。” 隊長補充道:“通過水力的撲拍皮膚,可以打落寄生在它們皮膚上的寄生生物,貽貝和鮣魚。”
“咱們的小船和帆都塗成了海水的顏色,應該不會那麼快被它們發現吧?”
“也許吧,或許該祈禱一下。”隊長答道。
可惜一帆風順的事並不會持續太久,海浪襲來搖晃著可憐的小天鵝號,發出嘎嘎的聲音。這聲音難免會招來麻煩,情急之下,隊長用一個勺子打起一勺海水灑向發出噪音的船板,希望聲音能小聲點。再次打水之時,忽然看見船下水裡劃過一個巨大的影子,嚇得他忙縮回手來小聲說道:“琪琪抓穩了,下面來了一頭鯨魚!”
一切都是那麼突然,船下的鯨魚在船頭不遠處一個朝天竄躍出水面。一股遒勁推來一撥水浪搖得木船連連後襬,讓船上的兩人都睜著驚恐的雙眼,目睹一枚巨大的鯨肉炸彈從天而降。
原先還計劃著要祈禱的二人猛然發現,祈禱的時間都沒有了。吃驚、錯愕、感嘆和不知所措交織在一起讓神經反應像打了結一般,準備迎接從天而降的“肉彈”。
或許天意弄人,巨鯨邊落下邊翻轉的身軀轉開了一個角度,正好錯開了小帆船。讓其順著鯨魚身體側面和一大胸鰭的旁邊擠出水面。只是水浪一個激突差點沒把船支掀翻。待鯨魚潛下水中之時,小船上的二人已經被濺起的浪花澆得溼透。
“哎呀媽呀!”隊長甩著臉上的水苦笑:“在海面上跟巨鯨這樣打招呼還真夠嚇人的。”
船還沒停穩,琪琪又發現身後有動靜傳來:“阿康隊長,它們一定發現我們了,您看前面!”
順著琪琪的指向,小船前不遠處出現了洶涌舞動的浪花。真正的麻煩纔剛開始,因爲前面出現了一大羣鯨魚。
“琪琪,開啓你的大腦指南針感知記下我們一直要前進的方向。記好後我們得先繞道走一段,避開它們的追蹤了。”隊長邊說邊伸手扭動船上的轆轤,牽引船帆轉動一個角度,後又轉動船舵讓船改變航向。不這麼做會和前面的鯨羣撞個正著,只好先跳出包圍圈再做打算。
改變了航向的小天鵝號始終讓隊長的心在懸著,他並不確定鯨魚是否真發現了小天鵝號。身著風衣不露臉的打扮能否讓它們以爲是陸生人船支,而不是在逃避阿肯特羅追逐的人魚。他能做的就是調整好船帆,讓借來的海風把船推得更快。
琪琪能夠做的,就是默默的祈禱。但她也不太相信,祈禱有用嗎?這種在心理上自我安慰的做法做的越多讓人感覺越恐懼。
一頭抹香鯨在船尾躍出海面,雖然離小船有一定距離,但下落時激起的水浪撲向小天鵝號,直接拍斷了掛帆的桅桿。船隻傾斜著,伴著嘎吱嘎吱清脆的桅桿折斷的聲音在海中掙扎,大浪重重地拍向二人。
“琪琪,快用槳劃!” 隊長搖晃著身子爬了起來:“那頭鯨的眼睛發紅,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危險信號。”
小天鵝號的桅桿折斷,風帆失去了作用。就像折斷翅膀的天鵝“飛”不起來了,只能揮動木槳,奮力劃船駛出包圍圈。儘管二人都拼命地揮著船槳,鯨魚還是越追越近,危險也步步緊逼。
不知劃了多久,仍感覺後面的鯨羣尾隨不捨。
“阿康大叔!”琪琪喘著氣問。
“什麼事?”
“原以爲‘偷渡’這招不會引起鯨魚注意和發現,可現在看來不行呀。”
“那你有建議嗎?”
“咱們變回人魚形態棄船吧,那樣還遊得快點。”
“不行,那樣子能捉我們的就不只是鯨魚了,也許還有鯊魚和劍魚等等。”
“可是隊長,這速度還真像旱鴨子呢,太慢了。”
“別擔心……”隊長邊說邊向後望:“咦!它們不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