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將阿康四人俘虜的度賓心中樂滋滋的。一位人魚族的偵探兩度被自己抓住,這位偵探也不怎麼樣嘛。他興致很高地遊在了一路押解俘虜的鯊魚隊伍的最前端,沒理由讓前面的美景和陽光先讓別人去欣賞。
而在押解隊伍中,也許琪琪的心情是最難過的。修行對弱小的她來說是一場多麼嚴峻的考驗,似乎每次呼吸都是一種對生存的挑戰(zhàn)。失意和恐懼悄悄籠罩著她,她想哭,但不能哭。她想媽媽,但媽媽幫不了她。她想逃,但能逃解決不了問題。不完成修行和二度進化,往往會被表面美麗其實充滿兇險的大海淘汰。只有完成了進化,才能立足人魚族的世界,受人敬仰。只是眼下哪裡是路途的正確方向,哪裡有可能會是一條不歸路?真的叫人有些惆悵。
阿康隊長面對此生遇到過的最狡猾的對手度賓,有些不敢相信。從流星落下後所有的事似乎都事先被計劃得縝密無隙。如果,度賓沒有這麼高超的策劃能力,那他背後一定有個更大的組織。否則他除了駕馭鯊魚,怎麼還能操控大羣的鯨魚?鯨本不屬於魚類,沒有理由這麼容易就被度賓馴服。背後的真相是什麼?太讓人費解了。
亞倫倒是比較坦然,他本來就一無所有,一直流浪,只有孤獨在陪伴,生老病死全都聽天由命。被捉住淪爲囚徒,只是流浪由主動形式轉換成被動形式而已。但是現在有了幾個新朋友,不能幫助朋友脫困。心中有些隱隱的愧疚和不安,更不知道這份友誼能走多遠,能維持多久?
靈姬又憤憤的咬牙,咯咯咯一直在響。她身體本該進化出的護身刺始終不見太大成果,不知如何是好。也許一開始她接觸的水母就不夠聰明,要知道水母是沒有大腦的。可是之前就有別人成功過,沒理由她會比別人差。用那句常用來安慰人的話來說就是:“你很優(yōu)秀了,只是那麼一點點,還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一點點而已。”那所謂的一點點到底是多少呀?
經過一片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海牀,下面是平坦得沒有什麼特別的鬆散沙地。稀疏的海藻、彩色的海星、反射著水光的貝殼和蚌類、覓食的龍蝦和螃蟹、挺著懷孕大肚子的公海馬,一切都非常的自然而平靜。
當鯊魚羣中的四個俘虜經過之時,海牀沙土表面上:“哧,哧,哧……”的響聲發(fā)出,傾刻間聲音和隨之由下噴出的噴泉般的黑色水柱一同出現,黑色水柱數量向周圍蔓延。海水也因水柱的黑色擴散變得渾黑,不到十幾秒鐘,這片海牀變成黑得不透光線的“黑”海。讓鯊魚們全都措手不及,不知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衛(wèi)兵急忙鑽到前面疏於防範的度賓身邊報告道:“頭兒,我們被偷襲了!”
“什麼?誰幹的?我混跡海洋多年,從來都是我偷襲別人,沒人敢偷襲我們。”
度賓猛然回頭對著身後黑色的汪洋,兩眼發(fā)光。進入與鯊魚通感的狀態(tài),在黑色中的雙髻鯊和錘頭鯊雙眼同樣發(fā)出空明白光。它們接收到了用電信號感應能力搜尋周圍敵情的命令,一個電信號影像的立體輪廓印在了度賓的瞳孔中。神秘影像移動速度極快,它們分別捲起四個俘虜,一閃就不見了,出現時間極短。
什麼東西比鯊魚塊頭大?能同時捲起四個人魚還遊得那麼快,成羣活動,又會放黑霧。度賓的臉因生氣而恐怖扭曲:“大——章——魚!”
衛(wèi)兵們看到狂怒的度賓,嚇得縮頭後退,他握著拳頭挺胸仰頭朝天怒吼:
“唔喔——”
黑色海水錶面竄出所有的狂躁鯊魚躍向空中,翻騰起巨大浪花,向周圍散發(fā)著濃重的殺戮氣味。
“你們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度賓怒吼著,他可不能忍受太平洋中有敢與他作對的、敢嘲諷戲弄他的所有人。他的吼聲震動著這片不安的海域……
向日葵花園在陽光下依舊如此熟悉,而在不經意間看見了以往沒有看見的兩個人影,能感覺到那兩個人有著像向日葵一樣溫馨的笑容。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都衝著琪琪溫暖的笑著。可是琪琪還是看不清楚兩人的容貌,就像擦拭後變模糊的記憶,而且也聽不到他們發(fā)出對自己的聲聲呼喚。
“琪琪!琪琪醒醒呀。”靈姬搖著還未睡醒的琪琪。終於她驚醒了,卻愣了一下,沒回過神來。
“嗯!剛纔我又做夢了,又夢到了向日葵。可是這回不同的是看到了兩張溫暖似乎熟悉但又很模糊的臉。”琪琪抱著頭說。
“先別管那些夢吧,出去見見救命恩人去!”靈姬拉著琪琪走出房間來到一間大廳。
阿康隊長,亞倫和一位濃眉大眼,黑色長髮,體型曼妙的中年美人魚早已在大廳等候。隊長看到琪琪恢復體力醒來首先搭話:
“琪琪,給這位珠珠姐姐說聲謝謝,她可救了我們所有人呢。”
對著面前這位高大結實有著橙紅色鱗片的人魚姐姐,琪琪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像個靦腆的孩子說不出話來,倒是珠珠微笑著先開口說道:
“你好,小妹妹,你叫琪琪嗎?我叫珠珠,是霸王酸漿魷寵主。嗯,其實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寒蕭蕭吧。”
“寒蕭蕭是誰?”靈姬插話道。
“他可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在海底巖石洞中搭建了這個充滿空氣的隱蔽住所。所以我們在這裡活動都要變成陸生人形,用兩隻腳走路。” 珠珠解釋道:“等會兒我會帶你們去見他。”
寒暄之後,珠珠領著四人來到一間擺滿工具和雜物的工作室。一位有著粗黑鱗片,身材高大,面部輪廓分明,流著小鬍子的中年人魚大漢。正在擺弄著一件差不多與他同高的黑色裝備,像是一門炮的東西。
“哦!你們好,非常高興你們安然無恙。”大漢轉身先打招呼:“我叫寒蕭蕭,之所以救你們是因爲我需要你們。咱們要互相幫助結成聯盟,才能解決彼此都面臨的麻煩。”
寒蕭蕭招呼大家在一張桌邊落座。繼續(xù)說道:
“事情說來話長,我其實也是鯨類寵主。因爲對柳蓮娜前輩的尊敬,一直低調。所以知道我的緣寵也是鯨類的人魚不多。同樣的,柳蓮娜感知到鯨類要獵殺自己的事,我也感知到了,而且這對我而言也是危險至極。我關閉對鯨類的感知通道,一方面不讓它們找到我,一方面我僞裝成其它魚,遠遠的觀察鯨羣的活動,它們的暴走一定是有原因的。但因爲鯨羣外圍常有鯊魚監(jiān)視和巡邏,我找到的情報又少又沒什麼價值,所以我面對的問題也是尋找真相。
你們面對的問題,以我粗淺的理解:第一次你們的逃脫,是因爲那隻幼鯨。通過幼鯨勾起你們和柳蓮娜對真相的好奇,而讓柳蓮娜暴露了藏身的地方,後又引來了那場殺戮。而第二次又想捉你們回去,又想做什麼打算呢?這個我也不太有頭緒。但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度賓殺人有時手段越殘忍他得到的快感越強烈。
阿康隊長覺得他分析的有一定道理。這位名字冷酷的大漢想不到也頗有才華,他打斷大漢的話語問道:
“寒蕭蕭,你覺得第二次抓我們回去,他的用意何在呢?”
“我想是讓你們痛苦,按理說你們知道的事越多度賓越想殺你們滅口。可他覺得那樣太老套,如果不滅口而讓你們一直看他行惡卻不能改變什麼,就會讓你們痛苦。這種痛苦會比讓你們死去能給他帶來的快感更多,所以寧可殺了柳蓮娜也不殺你們幾個知情者。可是不殺並不是要放過,而是抓起來,一直關著。嗯,當然我判斷的這個說法也可能不全對。”
隊長對他的分析感覺有一定道理,繼續(xù)問道:
“那麼,你有計劃應對面臨的問題嗎?”
“首先,要解開鯨類暴走的原因,單憑我們的能力是不夠的。我打算前往太平皇城,去請一位海洋魚類生物專家來給我們提供技術支持。等一會兒我就動身出發(fā)。
第二點需要做的準備,有一些難度。我們需要設法捕捉一頭暴走的鯨回來,活的最好。不行的話死的也行,給請來的專家做屍檢,尋找答案。找到了答案,纔有對策去做下一步的計劃。”
“聽起來確實只能這麼做了,那我們要做些什麼呢?”隊長讚許地說道。
“鯨羣暴動之時,鯊魚隊伍會在後面監(jiān)督和策應。專家請來後我會用我的新武器捕獵鯨魚,你們要做的自然是幫忙引開鯊魚。當然,兩位小姑娘就不要參加了,她們自保都成問題呀。”
大家望著嘴角翹起,有點不服氣的靈姬和有點窘迫的琪琪,憐愛地笑了。這笑聲預示著結盟的開始。
“至於如何引開鯊魚和以之周旋,隊長你可以用這三天制定出計劃來。我前往太平皇城一個來回約要三天,這期間珠珠會陪著你們,有什麼事跟她說一聲。爲了安全,你們別外出亂走,度賓背後能人不知有多少呢,這裡暫時是安全的。”
隊長暗自欽佩寒蕭蕭的幹練。衆(zhòng)人簡單話別之後,寒蕭蕭在一條有水的通道口躍入水中,穿起黑魚僞裝衣僞裝成一條黑色大魚,遊走消失在通道深處。
“珠珠姐姐,太平皇城是什麼地方?那兒美嗎?”琪琪在陳列著許多畫框的房間裡問道。
一旁整理房間的珠珠轉過身來,帶著一種動容回答道:
“美,當然。我還覺得用壯麗來形容更好,那是一個建立在廢墟之上的美麗城市,飽經戰(zhàn)亂的洗禮後又昂然挺立的國都。是美人魚族世界的文明搖籃,建立在海底地下的巖石深處。”
“呀!”靈姬一聲吃驚的叫聲打斷了珠珠的陳述:“這畫裡的景象真有趣。”她伸手取下一張畫框端在珠珠和琪琪面前。
畫的中央,是一個長相明豔動人的美人魚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橘紅色的頭髮,潔白的皮膚,晶瑩剔透的鱗片。她一邊唱歌一邊揮動雙手指揮著周圍與她一起唱歌的其它魚類。有鷹石首魚,有小海豚,有叫不上名的會叫的蟲和鼓蝦;最逗趣的是那一隻小海龜,除了張嘴似乎在唱歌之外,上面還有隻淘氣的小章魚,用幾隻觸腕握著小棒子分別在海龜殼上不同的地方敲打,非常討人喜歡。
琪琪被畫中景象感染,剛想笑起卻發(fā)現珠珠愣在那兒,臉上浮出一種安靜的憂傷。眼睛裡流露出深深的憂鬱,這是一副有故事的畫,故事讓珠珠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中。靈姬意識到自己的冒失不知如何收場,卻聽到珠珠姐姐娓娓道來,一段塵封往事隨著悲傷一起打開:
“寒蕭蕭還很年輕的時候,愛上了鷹石首魚寵主藍光月。她是我的妹妹,也就是畫中的美人魚。鷹石首魚是海洋中的歌唱家,也是魚類中的歌唱家。會模仿多種聲音,會吹口哨,會學動物叫,比如牛叫,是非常有趣的物種。我妹妹天生愛唱歌,愛聽用奇異的樂器彈奏的樂曲。
後來海洋中的音樂已經不能滿足她對聲樂世界的好奇,她不顧我和寒蕭蕭的勸阻,化身陸生人形上了陸地。在一個名叫愛琴海的地方認識了一位會彈奏多種樂器的翩翩少年,少年的英俊和才華深深吸引了藍光月。他們走到了一起,得到了人間的祝福。一位彈奏樂器,一位歡歌伴舞,非常幸福。
但是好景不長,陸地上到處瀰漫著貪婪的慾望,這對金童玉女後面被淪爲世俗偏見和扭曲禮教的犧牲品。因爲他們的曲藝風格前衛(wèi)宏大,被那些代表神的保守元老排斥和嫉妒,再後來那位有才華的少年被加上幾個羅織的罪名鋃鐺入獄。
實際上美人魚進化出的肺在陸地上並不能承受太大負荷的工作,特別是在有污染的陸地空氣中。藍光月不顧這些危險的侵襲,天天歌唱。直到有一天生病後才發(fā)現她所生活的世界空氣有多麼嚴重的污染,這些骯髒的空氣讓她染上了肺癆惡疾,那裡的人們是這樣稱呼這種病的。
寒蕭蕭不顧危險將她帶回海族世界,但她思念那位獄中的少年。她是那樣的在意陸地上的那份牽掛,終日鬱鬱寡歡。如果重歸海洋用鰓呼吸,她還能多活一些年歲,但她覺得沒有少年陪伴,活著也沒有意義,能陪著少年就是死去也是開心無悔的。
後來,寒蕭蕭找我提出了他的辦法。我的緣寵是霸王酸漿魷,是章魚種類中相當聰明的一個種族。在捕獵時會舞動多條觸腕迷惑獵物的注意力,趁其不備發(fā)動突襲來捕獵獵物。它舞動觸腕的過程是一個對獵物催眠的過程,所以我二度進化之後也學會了催眠術。
寒蕭蕭讓我催眠妹妹藍光月,讓她忘掉陸地上的悲傷故事。我這麼做了,但妹妹因爲那份執(zhí)著的愛支撐起的強大信念,讓我對她的催眠失敗了。她不能接受我和寒蕭蕭這種所謂的,她不願意接受的關心。於是又離開了我們偷偷溜上陸地,去尋找那個讓她不顧一切的少年。
當她千辛萬苦找到那個少年時,才知道少年已經屈服於那些所謂的元老和禮教教庭,並另結新歡,還將她拒之門外。她當時已經病得非常嚴重了,她覺得世界似乎像少年一樣對她關上了所有的門,只剩下無邊的失望和無助的軀殼,其它什麼都沒有了……
最後寒蕭蕭在一座冰封的雪山上找到了她冰冷的屍骸。寒風在身邊呼呼地吹,淒厲的風鳴聲無情地敲打著這個在寒冷白雪中迷失的靈魂,這個聲音也是這段美麗樂章的休止符。
後來,寒蕭蕭畫了這張畫,讓這個美好姑娘的記憶定格在這幅畫裡……”
珠珠的故事講完才發(fā)現,難過的不只是自己一人。靈姬的淚滴落在那張小小的畫上,落淚常常會在女人之間傳染。有時也能傳染給男士,門外的隊長紅著眼睛站在那兒,亞倫大帽子遮住了臉,但能聽到他發(fā)出微微哼哼哽咽的聲音。
靈姬深情地看著手中的畫,如此美麗安詳的美人魚。在油墨的世界裡依然綻放著快樂的記憶,童貞的臉龐如此無邪。能把記憶印在這張紙上讓她如此的唯美清新,作此畫的人要沉澱下多少深沉的愛呀?
倏地,靈姬一個突然的擡頭,兩眼閃著奇異的光:“琪琪,你不是愛唱歌嗎?也許鷹石首魚是你的緣寵呢,是不是試一下跟鷹石首魚建立意識橋樑?”
琪琪一直沒找到自己的緣寵完成二次進化,或許靈姬說的是對的。她轉向一邊的珠珠姐姐:“姐姐,您這住所裡有鷹石首魚嗎? 我覺得應該試一下是否與它有緣。”
“當然有,寒蕭蕭把鷹石首魚當作藍光月的影子,養(yǎng)了許多呢,隨我來吧!”
在一間有水池的房間裡,珠珠從水中抓出一隻金黃色的魚。放在一個水盆中擺在琪琪面前:“這就是藍光月的緣寵鷹石首魚,它能用鰾發(fā)出聲音。”珠珠介紹道。
琪琪望著水中游來游去,還不時發(fā)出吹口哨的聲音的小魚。不免有些緊張,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始與之溝通。珠珠看出小姑娘缺少經驗的窘態(tài),在一旁小聲引導道:
“好吧,琪琪,按我說的做,深呼吸,慢慢的,深呼吸,呼氣——吸氣——呼氣——吸氣,每呼一次氣身體都比頭一次放鬆,好的,慢慢的讓呼吸引導進入更平和冷靜的情景中。
呼氣……眼睛望著魚的眼睛,
吸氣……眼睛望著魚的眼睛,注意力要集中
呼氣……”
盆中的魚停止遊動,擡頭望著琪琪,眼睛開始對視。
“吸氣……望著魚的眼睛,感應它眼中的世界……
很好,繼續(xù)呼氣,接受魚兒眼中的影像輻射……”
珠珠前輩的引導,讓琪琪和鷹石首魚對視進入恍惚狀態(tài),讓潛能彼此的激發(fā)建立意識橋樑。
琪琪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空明的世界,稍微昏暗而混沌。下面是閃著黃色熒光的一片大地,而上面是大片白光照射下不停晃動的漣漪。夾在上面和下面的中間,是看不到盡頭的灰暗。沒多久,中間的灰暗慢慢出現了光。開始時很暗淡,但是很短的時間後突然變亮,非常的亮。琪琪開始頭疼驚叫:
“哇!”
“停止!”珠珠下命令一樣喝醒琪琪。靈姬已將那魚兒連盆端走。
“潛意識橋樑架起信息通道,通常是會在意境中看到黑洞。你的瞳孔變小,應該是看到了表示連接失敗的白光吧?這說明鷹石首魚不能接受你而激活了潛意識屏障,激活了保護機制。”珠珠在一旁詳細的指導,讓琪琪很是感動:“記住孩子,如果成功的話,你會在意境中通過黑洞發(fā)送自己的命令信息,你的眼睛瞳孔會放大後射出白光。”
琪琪恢復精神頭痛停止後有點惆悵,造物主仍然讓她繼續(xù)尋找。她的緣寵仍然沒有出現,註定她不是藍光月的寵物繼承人,註定她的運氣仍然沒有到來,註定是這條艱辛的路還很漫長,她喃喃著: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深夜,琪琪看到靈姬和其他人都睡下了,她躡手躡腳地來到珠珠姐姐的房間。她睡不著,正好珠珠也沒有睡,她見到小姑娘的突然到來忙把臉轉過一邊。
“珠珠姐,您哭了?”
“沒什麼,只是想我妹妹。”珠珠眼睛有些發(fā)紅。
“可是,你手中握著的是寒蕭蕭叔叔的自畫像呢?”
珠珠蓋下畫像,居然被這個小姑娘發(fā)現了心中的秘密。她岔開話題:
“哦,你還不休息嗎?白天也挺累的吧。有事嗎?”
“我……”琪琪欲言又止:“我睡不著。”
“好吧,咱們聊聊天吧,你有啥想說的嗎?”
“我閉上眼睛就想起柳蓮娜老奶奶的事,太兇殘了。美人魚有著如此驚奇的進化天賦,爲什麼會遇到這種太不可思議的殺戮?緣寵通常會成爲寵主終身的夥伴,一起分享綻放的生命,一起工作和感應彼此的危險並給予幫助。這一切都維護著人魚世界獨特的生態(tài)平衡,可是爲什麼會有柳蓮娜奶奶這樣的事發(fā)生?”琪琪眼神迷茫:“進化後的前途不都應該是光明的嗎?爲什麼?”
“進化是對現實生活的環(huán)境適應性變革的需要,按理說是讓生命更加完美和完整。可是進化前,每一個人魚需要通過修行來審視自我靈魂的真相。如果發(fā)現靈魂有缺陷,進化之後特別是二度進化後就會出現較爲極端的秉性。”珠珠說的東西有些深奧。
“自我靈魂的真相是什麼?”琪琪不解地問。
“這個問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所以緣寵也千差萬別。它可以是前世未了的夙願,也可以是這一世的宿命。它能成就偉人,也可以創(chuàng)造暴徒。”
“我該怎麼發(fā)現自己靈魂的真相呢?”
“如果告訴你說修行,你一定感覺跟沒回答你一樣。就像元老們口中的玄學,其實除了一定技術神秘性之外,還有就是因爲語意表達的技術不夠用,表達不出其中奧妙所在所以才稱爲玄學。”珠珠臉上浮出一絲笑意:“不過琪琪,既然你問了這個問題,我可以給你一點點的幫助,但效果我不肯定能有多少的喲!”
“那,那要怎麼做呢?”琪琪對二度進化有種渴望。
“許多人通過冥想進入無我的境界,就洞悉了自己靈魂的真相。但相當耗時,我試著給你做一個催眠,讓你試一試能否看到什麼吧,你準備好了嗎?”
“好的,我準備好了。”琪琪有些迫不及待。
來到一間在水下的大房間裡,那裡有一隻差不多和鯨一樣大的霸王酸漿魷,它是珠珠的緣寵。一雙碩大的眼睛深黑空明,就像裡面藏著一片混沌的宇宙。
琪琪斜躺在一張舒服的長椅上,正面正對著端坐的珠珠。她身後是那雙大大的霸王酸漿魷的眼睛,霸王酸漿魷是海中會催眠獵物而進行捕食的獵殺高手。此時的霸王酸漿魷不單圓睜雙眼,還在旁邊的八條觸腕上卷握著發(fā)光的夜明珠。
房間光線暗了下來,只能看清珠珠,霸王酸漿魷的眼睛,和那些被觸腕繞圈圈運動的夜明珠光。
“放鬆,放鬆,深呼吸,再放鬆,每呼吸一次,身體比之前更放鬆,再放鬆,深呼氣……深吸氣……放鬆,再放鬆……”珠珠的聲音平靜而溫和。
琪琪接受珠珠的暗示,望著八顆發(fā)光的夜明珠在黑暗中劃著帶尾巴的亮線。感覺霸王酸漿魷的黑色眼睛越來越大,一直大到感覺自己已經融化進那片蒼茫的黑暗之中。她進入了狀態(tài)……
黑色,空明的黑色世界,潛藏著所有的秘密和力量。生命原本就是從黑暗中走來,帶著原始的混沌、懵懂、希翼和說不清的虛無。一切凝固在黑暗的時空裡,無進無退、無生無死、無憂無慮、無所謂之。
漸漸的,漸漸的彷彿有一種聲音從混沌中傳來,像呼呼風吹的聲音,又像海潮潮漲潮落的聲音。有一定的節(jié)奏,流淌在這片不再如前死寂的黑色汪洋之中。
不遠處的黑暗裡,出現一個,兩個,三個小光點。排成中上一個,左下右下各一個的位置陣列。在那裡高速小範圍舞動,就像黑暗中的螢火蟲。光點並沒有變更亮,但卻變大了。依舊停留在那三個位置上,越來越大,樣子似乎越來越像什麼東西。
是什麼?是什麼?好熟悉的感覺……
“哇啊——”琪琪從催眠中驚叫醒來,喘著氣。
“唔唔!咕咕咕咕……”那隻霸王酸漿魷耷拉下所有的觸腕低低的發(fā)出聲音,似乎非常疲憊。
“你看到了什麼?”珠珠安撫著霸王酸漿魷問琪琪。
“我看到了三朵沒有顏色透明的向日葵樣子的東西。本來沒什麼感覺可怕的,但是,好像在那兒被一種力量用力推,把我推醒了。”
“琪琪,你要走的修行之路還很長。依照前人進化的經驗記錄,那片黑暗就像一扇門,裡面是沉沉睡去的潛意識元神。你已經碰觸到了門,但是……”
“但是什麼?”琪琪焦急地問。
“但是門上上了三把‘鎖’,這麼形容靠近一些。”
“爲什麼會這樣?”
“這‘鎖’本應該是你心中的心結,解開這心結需要你自己的努力。而根據經驗,正常人的潛意識只有一個或兩個門‘鎖’,而你有三個。再加上被某種力量推的感覺,有可能說明你的‘鎖’是被別人加進去的。
“什麼?這……”琪琪懵住了,不知怎麼回事。
“哦!不過我只是說出我的看法,也許我是錯的呢。” 珠珠想回避些什麼話題,她轉過臉去。不想讓琪琪發(fā)現她稍帶焦慮的眼神,因爲她知道,在人魚族的世界中,確實存在著在人的潛意識裡加上鎖頭的神秘技術。並且這麼做的人都是德高望重的人魚族智者,琪琪的潛意識裡一定鎖著不爲人知的超級秘密。究竟裡面被封印了什麼呢?
……
“琪琪,既然睡不著,我給你唱支歌吧。這是寒蕭蕭給我妹妹寫的曲子,不是很好聽,但是能表達他對我妹妹的思念。
流星的眼淚
還未道別已隕落
淚光浸透了雙眸
月下光影飄過
夜色蒼茫落魄
深愛卻不能廝守
於天國再聚首
雪花紛紛灑落
傾訴曾經來過
不單你溫柔的詩歌
還有我心中熱情的火
差點在寒風中消融
我該何去何從
可惜歲月匆匆
走過多少次輪迴
纔有緣分再相會
多想再愛你一回
世世不變的心願
在我靈魂中重現
願在記憶中擱淺
停留在初始相遇的時間
任憑風雨交錯
都會緊隨你身後
不管天荒或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