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老人都在寫好的協(xié)議上簽了字,摁了手印,最后由隱家老頭將協(xié)議放在了一個盒子里,擺在了桌子盡頭的一個文案上。
“好了,大家該干嘛都干嘛去吧?!彪[家老頭揮揮手,夸張的打了一個呵欠,“軒兒,扶著爺爺,老了,不中用了?!?
“隱爺爺,你自己不是能走嗎?”北辰軒懶懶的瞥了一眼裝模作樣,彎腰捶腰的隱家老頭,又接著用匕首去磨自己的指甲。
“哼,擺什么譜兒,不知道什么叫尊敬長輩嗎?”有人早就看不慣了北辰軒囂張的模樣,出聲諷刺道,至于到底是嫉妒還是諷刺,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有譜兒可擺的話也可以擺的。”北辰軒收起了匕首,胳膊搭在椅背上,兩只腳都放到了扶手之上,斜著頭看著那名年輕人,嘴角掛著冰冷的笑意。
“跟長輩擺譜兒,果然是軒少啊。”那人冷笑一聲,“知道的是軒少和隱家前輩關(guān)系很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軒少沒有教養(yǎng),是一個野……”話說道一半忽覺得一陣?yán)滹L(fēng)鋪面,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時,眼前是一雙酒紅色的眸子,那雙眸子里泛著血紅的光彩,冰冷的如同玄冰一般。張著嘴,字眼到了嗓子又被咽了下去,一張臉煞白一片,沒有了絲毫的血色。
“嘴巴放干凈一點,否則我不該保證下一次你還有沒有命活了?!北背杰幚渎曊f道,手中的匕首離開了年輕人的脖頸,血液低落,落在了桌子上觸目驚心,從桌子上緩步走下,又重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一如先前一般懶散,卻是另的所有人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忌憚,尤其是年輕一輩。他們大都聽說過北辰軒的名號。卻是甚少見他出手,只有隱門七巨頭中的人才會對他帶著一絲不以為意的贊嘆。
時光匆匆消逝,天氣漸寒,山寨之中卻是越來越熱鬧,欒羽每次看到這些人都會很興奮。因為這是屬于她欒羽自己的人(盡管有冷家和晨翼的幫助)。
欒羽的傷勢早就已經(jīng)痊愈了。只是內(nèi)力卻是沒有法子恢復(fù),身子也較尋常之人弱一些,一不小心就感染了風(fēng)寒。所以,天氣轉(zhuǎn)涼了,小荷和隱嫦對欒羽的照顧也便更細(xì)心了。
這一日,又是一次大獲全勝,山寨之中喜氣洋洋,仿佛在過年一樣。
“這么高興啊?!睓栌鹂粗d致沖沖的一群人,戲謔的說道,“想不想走出山寨?”輕聲問道。喧嚷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無數(shù)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欒羽。帶著疑惑,帶著忐忑,帶著驚喜。
“羽姑娘的意思是……”小心翼翼的問道,似乎是害怕這是一場夢,稍微動靜大一點就是將這場夢驚醒一般。
“這亂世紛擾,自是要去建立屬于自己的國家的。”欒羽淡淡的說道。
眾人先是怔愣了片刻。旋即,一股驚喜沖上了心頭,一陣震天的吼聲直沖云霄,好在欒羽早有防備,率先捂住了耳朵??粗侨簹g呼的人,眼眸中不經(jīng)意的流露出些許哀傷。
“怎么了?什么事?”聞聲而來的眾人紛紛不解,待得有人跟他們解釋后,他們也是一愣,然后又是一陣震天的呼聲,如此反復(fù),持續(xù)了一刻鐘之后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了?”欒羽好笑的看著他們,“人是不是都過來了?”這樣大的聲音,哪有不湊熱鬧的人呢?
“回羽姑娘,除了守衛(wèi)的兄弟都過來了?!庇腥舜舐晳?yīng)道。
“敲鐘三聲,讓大家都過來?!睓栌鸱愿懒艘痪?。立刻有人跑了出去。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三聲鐘響,守衛(wèi)的巡邏的紛紛的趕了過來,整齊的排好了隊伍,安靜了下來等待著欒羽說話。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tǒng)帥?!睓栌鸶呗曊f道,或許是因為聲音有些大,所以她白皙的臉龐變的通紅,“我的目標(biāo)不是這方寸之間的一座山寨,而是這天下。”傲然而立,微抬著下巴,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圣潔的外衣。
“戰(zhàn)爭的殘酷,相信你們也了解了,那不是像我們今天這樣隨意的搶劫,也不是像我們現(xiàn)在做土匪這樣,可以偏安一隅。我有著私心,我不想欺騙你們,也不想在你們面前說大話……”
“皇。”聽到她說這段話,站在她身旁的紅雪皺眉低低的喚了一聲。
“無礙,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睓栌鹨驳吐暬氐?,眸子里迅速的閃過了一抹悲哀。
“我不是為了這天下百姓的安康,也不是為了自己的雄心壯志。我只是為了,自己能夠有一份安定的生活。我想問,你們愿不愿意將自己的命交給我?”欒羽高聲說道,戰(zhàn)爭,本就沒有誰對誰錯,或許會勝或許會敗,結(jié)果誰都不清楚,但是唯一的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戰(zhàn)爭都會死很多的人。
“屬下誓死追隨皇?!鄙頌槌恳碇械囊粏T,他們早就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自己的主子,沒有絲毫的猶豫,這就是他們的絕對忠心。齊刷刷的跪倒了一片,垂著頭,沒有絲毫的不滿。
“我沒有資格讓你們替我去送死,所以,不愿意跟著我的,可以離開,我欒羽在此發(fā)誓,絕對不會報復(fù)你們或者讓自己的手下報復(fù)你們?!睓栌鹋e起手掌說道,嬌小的身體在眾人看來有些單薄,但是那道身影屹立在那里確實如同大山一般讓人仰望。
“屬下誓死追隨羽姑娘?!饼R刷刷的跪下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在猶豫不決的人,若是欒羽換一個說法,怕是他們也會跪下,只是說法不同了,所以便猶豫了。其實,戰(zhàn)爭,說的不論多么的天花亂墜,最終,也只是為了那些當(dāng)權(quán)者賣命,說什么保護(hù)自己的家園國土,最后保護(hù)的,始終還是當(dāng)權(quán)者的權(quán)利。不論看起來多么的殘酷,這就是事實。
“你們都走吧,我……”
“屬下誓死追隨羽姑娘。”欒羽話說道了一般,剩下的那部分人也跪倒在地。
“哎?”欒羽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瞬間那份威嚴(yán)的氣勢化為烏有,倒像是迷糊可愛的小孩子。
“屬下誓死追隨皇?!鼻说暮艉?,震徹云霄。欒羽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她何曾想到,這些人居然沒有一個走的。
而這些漢子想的也很簡單——羽姑娘拿他們當(dāng)兄弟看。他們之中大多都是無家可歸的人,或者是原先的山賊,或者是后來收編的人,誰都不是狼心狗肺,所以欒羽對他們的好,他們記在心里。
“謝謝?!睓栌鸬吐曊f道,臉上露出傾城的笑顏,那一瞬,抬著的人,只覺得這一抹笑容是世間最美的風(fēng)景……
深秋之際,一支舉著“土匪”旗幟的隊伍突然出現(xiàn),他們?nèi)缤翘焐舷路驳纳癖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jù)了一座名為‘成陽城’的險關(guān)。
成陽城,地處齊國,如今的四國之中齊國最為混亂,其次便是蘇國,再便是熙國,姜國反而是相對安穩(wěn)的國家,年輕的皇帝治國有方,年輕的將軍能征善戰(zhàn),姜國的百姓一片歡愉,直稱有二人乃是姜國之幸。
城主府中,戰(zhàn)亂過后欒羽便差人收拾整齊,雖然有兄弟死去了,雖然心中有著哀傷,但是,畢竟自己是贏家,所以,眾人都掩藏起了心中的悲傷,振奮精神,他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收編了城中的軍隊,她的隊伍再次擴(kuò)大了幾分。
城中的百姓對于這一群人大都抱著警惕與害怕,城中的廣場之上,壯年人護(hù)著老少,雖然害怕,但是還是高昂著頭顱,看著這一群敵人。
欒羽緩步走上了高臺,一身紅衣艷如雪,頭上簪子上的吊墜隨著她的步伐而晃蕩,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進(jìn)了一些人的眼睛之中。
“我叫欒羽?!彼呗曊f道,背對著陽光,所以她的面容在大家看來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眸子是什么樣的,不過,眾人還是依稀能看的到那張傾城的臉龐。
“好漂亮的姐姐。”有好奇與膽大的孩子抬頭看了一眼,真心的贊嘆道。
“我不會傷害大家的。”欒羽說道,“大家不用害怕我,我們打著土匪的旗號,可是卻不搶平民百姓,不搶商隊商賈,搶的只是軍隊物資。只是如今又多了一項城池罷了?!睓栌鸬恼Z氣中仿佛帶著安定人心的意味,聽著她的話,人們心中的不安也漸漸的散了開來,于是眾人便開始了竊竊私語。
“召集士兵,這是我的第二件事情?!睓栌鸬鹊桨察o之后,高聲說道,“不敢說我?guī)銈兂鋈ミ€會帶著你們回來,但是,我絕對不會讓大家做無謂的犧牲?!痹捖?,便走下了高臺,腳步踉蹌了一下,被身旁的隱嫦扶住。
“羽姐姐?!彪[嫦擔(dān)憂的看了她一眼。
“沒事,有些累了而已?!睓栌饟u搖頭,在隱嫦的攙扶下在一旁站著。
“有報名的去東門。”輕宇高喝一聲,看著毫無動靜的人,搖了搖頭,征兵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