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淺手腕一緊,被人拽了過去,極快地卷進(jìn)懷里。
“你們不要,我要。”
鳳淺回頭,對上止燁半真半假的謔戲目光。
止燁兩根手指小心地把鳳淺垂在耳邊的粘糊糊的發(fā)縷提開,“寶貝,你以身相許,我代你還那一億五千金。”
“不要。”
“不要。”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鳳淺,另一個卻是惜惜。
鳳淺從止燁懷里掙出來,看向惜惜。
她不要,是不想被止燁這春宮男吃得連骨渣都不剩,他做什么不要,難道有人還錢還不好?
“你賣了他,我那一億五千兩就真打了水漂了。”
想讓止燁還錢,比太陽打西邊出來更難。
止燁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不就一億五千金,何必這么小氣。”
不就一億五千金?
這口氣……
惜惜話都懶得回了。
四人總算是暫時消停下來。
云末施施然地起身,把手中三封休書遞了過來,“這三封,你怎么打算?”
最上面一封是惜惜的,鳳淺以最快的速度抽過來,三下五除二地撕成碎片。
如果跟惜惜劃清界線,那一億五千兩只怕是要馬上還了。
現(xiàn)在把她再賣一次,不知能不能有一億五千金。
眼角見下一封是容瑾的。
容瑾六級藥師,以后煉丹遇上問題,可以問他。
雖然影子也是高級藥師,但影子是三生境里的人,對外頭的事物未必知道,所以容瑾絕不能放跑了。
把容瑾的那封休書也撕了。
最下面一封是云末的。
鳳淺立刻想到桃子事件。
如果不是云末,整個鳳家都完蛋了。
誰都能丟,云末不能丟。
鳳淺把云末那封也給撕了。
“既然沒事了,告辭。”容瑾漠然地起身離去。
“喂,我還有問題要問你呢。”鳳淺追上兩步。
“鬧夠了嗎?”云末微蹙了眉。
惜惜來只是為了那封休書,休書的事完,一刻也不想多留,生怕鳳淺那臟兮兮的腦袋湊到他鼻子底下,起身就走。
玉玄立刻腳底抹油,“我忘了,還有點事沒做,先走。”
“我去喂夜皇。”止燁一勾玉玄的脖子,“一起。”
轉(zhuǎn)眼間,幾人走了個干凈。
云末看了鳳淺一眼,也轉(zhuǎn)身離開。
“喂,你就這么走了?”鳳淺叫住云末。
“還有事?”云末站住。
“謝謝你救了我爹。”鳳淺收去嘻鬧。
云末看了她一陣,嘆了口氣,“你想要休書,開口就是,沒必要這樣。”
“不是找不到臺階嗎?”鳳淺輕咬了唇,她堵一時氣,鬧出這么大的事,心里并不好過。
也后悔那天的意氣用事,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
她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們收回那封休書,才胡鬧一氣。
想著,胡鬧一場,或許能化去大家心里的結(jié)。
那休書的事,自然也就好辦了。
“謝謝你,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鳳淺鼻子微微有些發(fā)酸,他是她的親生母親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去洗洗去,確實臟的不成樣子。”云末笑了一下,準(zhǔn)備離開,“我讓廚房給你備了晚膳,洗干凈了,也正好可以送來。”
“一品香請了個新廚子。”
“怎么?”
“掌柜說他會做野山芋饃饃。”
“然后呢?”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野山芋饃饃?”
“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會說出連尋常人家都未必會吃的東西?”野山芋干澀難咽,如果不是窮極了,哪里會吃那東西。
“當(dāng)年,郡主糾纏著問個不停,我才隨口一說,因為尋常人家都不會吃的東西,郡主自然也就不會再纏著不放。”
云末云淡風(fēng)輕地笑了一下,“難道郡主真的喜歡那東西?”
鳳淺眼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眼,明明感覺他說的不是真心話,卻無法反駁。
深吸了口氣,壓下突然涌上來的淚意,“廚子做出來的野山芋饃饃不是那個味道。”
“是么?郡主想要什么樣的味道?”
“我想你給我做一次野山芋饃饃。”
“你說什么?”云末身體微微一震。
“我說,我想吃你做的野山芋饃饃。”
“云末不會做。”
鳳淺笑了,“其實你想否認(rèn)什么,可以胡亂做一次,只要不是那味道,就可以脫了嫌疑。”
“就算我做出來,不是郡主想要的味道,也可以說是云末故意的,是么?”
鳳淺無法回答。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如果郡主沒什么事了,云末告辭。”
“你和小郎是什么關(guān)系?”
“我不知道小郎是誰。”
“如果不知道,為什么要代我保存小郎的面具。”
“我已經(jīng)向郡主解釋過,是見郡主一直帶在身邊的,怕是郡主珍愛之物,所以才代郡主收了起來。”
“冬兒說,我醒來后,曾讓她把那面具丟掉,冬兒也確實拿去丟掉了,這幾年,那面具根本沒有放在那抽屜里。”
“不錯,是我看見冬兒拿了面具出來,向她討要了過去。”
“如果你和面具的主人沒有關(guān)系,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郡主叫冬兒丟掉面具,是因為失了憶,我怕郡主如果那天記起了,會難過。”云末直視著她的眼,“郡主現(xiàn)在不是想了么?”
“你就不能有句真心話嗎?”
“云末固然沒有一句真心話,難道郡主有嗎?”
“我……”
“如果當(dāng)真要追究,郡主前前后后完全是兩個人,是不是也該給云末一個解釋?”
“我為什么要給你解釋?”
“我守候了多年的人,突然間象變了一個人,難道不該得到一個說法?”
鳳淺突然有些愧疚。
云末確確實實地守候了極品女這么多年。
雖然這是她本人的身體,但云末守候的人卻不是她。
“我無話可說。”
“那么現(xiàn)在的郡主,云末是該繼續(xù)守候下去,不是該離開?”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已經(jīng)寫好辭呈,只需郡主畫個押,就可以遞交皇上。”
“你要走?”
“郡主不再需要云末。”
“不是我不需要你,而是我不是你想守候的那個人,是么?”
云末垂著的眼瞼掩去一抹刺痛,向鳳淺輕點了下頭,轉(zhuǎn)身離開玲瓏軒。
鳳淺望著他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院門口,心臟突然象空了一塊。
千巧從外頭進(jìn)來,見鳳淺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小心地過來,“云公子讓奴婢來服侍郡主沐浴。”
“都要走了,還管這么多閑事做什么?”鳳淺在身后長石凳上坐下。
心里堵得厲害,以前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依賴人了?
千巧微微怔了一下,但見鳳淺臉色不好,不敢多問,走開去張羅熱水。
鳳淺轉(zhuǎn)過屏風(fēng),看著熱騰騰的熱水,心里卻象壓了塊石頭,絲毫沒有可以洗去一般疲憊的歡悅。
千巧安靜乖巧地服侍鳳淺洗完澡,睡下。
鳳淺四天沒有睡過,躺倒在床上,才覺得累得不行,一身骨頭象要散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