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齊齊地將目光落在了李唐春的身上,瞧著他的唇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一雙銳利如鷹般的老眸,一瞬不瞬地望著鳳七七。
李唐春兇神惡煞的目光,仿佛是想要將鳳七七給吞了一般,他的唇角微微上揚,笑容愈發(fā)地濃郁了起來。
在李唐春看來,鳳七七只不過是強弩之末,如果沒有君莫黎在場的話,只怕下一瞬,李唐春便會親自出手,了結(jié)了鳳七七的小命。
鳳七七卻對李唐春灼灼的目光不以為意,她挽起了鬢間的一縷青絲,在手中把玩著,秀眉微微地向上一挑,將手肘撐在了石桌上,一只瑩白的纖手,托起了她的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端坐在她身旁的君莫黎。
鳳七七的目光讓君莫黎很是不舒服,他微微地蹙了蹙眉,聲音低沉地問:“你為何這般看著本王。”
“呵呵。”鳳七七莞爾一笑,微微地瞇了一下眸子,她撇了撇嘴,壓低了聲音,淡淡地說道:“我很想要知道,在你面具下的臉,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君莫黎凝眉,聲音疏淡地說:“本王的臉,在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毀了,你問這個做什么?!”
在鳳七七的心中有著一個大膽的假設,她懷疑,尹黍和君莫黎就是同一個人,雖然,兩個人的身上的氣質(zhì)截然不同,但是在一些之末細節(jié)上,鳳七七能夠看得出來,在兩人的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鳳七七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能夠證明,在君莫黎的胸口上,有和尹黍相同的疤痕。
在證據(jù)的面前,就算是君莫黎矢口否認,鳳七七也有能力讓君莫黎承認下來。
現(xiàn)在尹黍答應了鳳翎羽去刺殺君莫黎,如果當真如同是鳳七七的猜想一般,那么這個結(jié)局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是想要用自己來換取鳳翎羽手中的解藥!
這是鳳七七能夠想到最可怕的結(jié)果。
如果當真是這個樣子的話,那么尹黍亦或者是君莫黎,想要因此而接近鳳翎羽,從而將鳳翎羽身后的整個勢力剔除掉。
鳳七七覺得不允許他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
“是嗎?!”鳳七七稍稍地歪了歪頭,唇角噙著一抹疏淡的笑,神琥珀色的雙瞳,在眼眶之中滴溜溜地打轉(zhuǎn),她想要從表情上讀懂君莫黎。
但是,君莫黎的雙瞳之中彌散著如霧般的氤氳,漸漸地,從君莫黎的雙瞳之中溢出,將他包裹在了其中,讓人看不出來君莫黎究竟是在想著什么。
“呵。”君莫黎冷笑了一聲,微微地壓了壓眉,哂笑著說:“不要試圖揣測、試探本王。”
鳳七七聞言,眸色微斂,她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頭,唇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猶如琥珀般的雙曈之中瀲滟華光,緩緩地垂下了瑩白的纖手,將拇指在自個兒的唇瓣上點了點,淺笑著說道:“那就要看看,最終是我贏了你,還是你贏了我。”
“呵呵。”君莫黎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鳳七七緩緩地將目光挪到了李唐春的身上,稍稍地扯了扯唇角,看著李唐春依舊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鳳七七微微地挑了一下秀眉,哂笑著說道:“李老,今兒不是說好了是宴請諸位王爺赴宴嗎,您覺得您這么做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在場的所有人,就只有鳳七七膽敢和李唐春這么說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警惕,齊齊地看向了鳳七七。此時此刻的鳳七七目光堅毅,和李唐春相互對視著,他們就如同是兩座亙古不變的高山,用著永恒的對視似的。
只不過,鳳七七的唇角是噙著一抹淺薄的笑,而李唐春的面色,卻要難看一些。
片刻之后,李玄玉雙手捧著李威冉的靈位,走到了涼亭之中。
李玄玉將手中的靈位,放在了李唐春身邊的空位上,然后,站在了李唐春的身后,一句話都沒有說。
一時間,涼亭之中的氣氛已經(jīng)降到了冰點。
出了陣陣的清風拂過了聲音意外,便沒有任何的聲音。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直到,李唐春開了口,方才打破了這種死一般的寂靜,“冉兒,你生前最喜歡湊熱鬧,你年幼之時,經(jīng)常就這么挨著爺爺,吵著鬧著,讓爺爺給你一口酒吃,可是現(xiàn)在……”
李唐春在這一刻,終于是沒有了之前趾高氣揚的模樣,他當真就像是一個失去了心愛的孫子的老者,雙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水色。
他抬起了袖子,抹了一把眼睛下面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起了眸子,聲音低沉地又道:“我的好孫兒,如果你在天有靈,你就睜開雙眼好好地看看,殺人的兇手到底在不在這里。”
“李老,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君楚悠聞言,微微地蹙了蹙眉,狹長的鳳眼之中瀲滟霜華,冷冷地凝視著李唐春。
李唐春回過了眸光,淡淡地看向了君楚悠,微微地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聲音略帶哀愁地說道:“逸王殿下,小老兒只不過是思孫心切,您莫要跟小老兒一般見識。”
君楚悠有些厭惡地撇了撇嘴,剛剛想要說話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鳳七七,忽然扯了一下君楚悠的衣袂。
君楚悠側(cè)目看向了鳳七七,見到鳳七七朝著他搖了搖頭,他便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鳳七七淡淡地笑了笑,目光環(huán)視眾人,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李威冉的靈位上。
她扯了扯裙幅,盈盈地站了起來,她蓮步輕移,緩緩地走向了李玄玉的靈位。
鳳七七伸出了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摸了摸李威冉的靈位,倏地,鳳七七的身子猛然一僵,站在原地的她,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噗咚!”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鳳七七的身子忽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不止,瞪大的雙眼翻起了白眼。
君莫黎的面色倏然一變,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輪椅兩側(cè)的扶手,驚呼了一聲道:“七七、七七你怎么了?!”
君楚悠見君莫黎的身子不方便,連忙踱步走到了鳳七七的身前。
他湊到了鳳七七的面前,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雙眼之中滿是驚恐之色,瞧著鳳七七的模樣,像是羊癲瘋似的,他一把拿起了石桌上的銀筷子,連忙將筷子塞進了鳳七七的嘴里。
可是,任由著君楚悠怎么撬鳳七七的嘴巴,鳳七七就是不肯張開嘴,反而,鳳七七是在并沒有人注意之時,朝著君莫黎眨了眨眼。
君楚悠稍稍地怔了一下,少頃,他的唇角閃過了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淺笑。
倏然,鳳七七的身體噌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驚了周圍一臉驚恐地看著她的人。
鳳七七的雙眼空洞,沒有絲毫的情緒所在,她的身體僵硬,就如同是一尊冰雕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這、這……”站在一旁的朱氏,抬手指向了鳳七七,雙眼在眼眶之中瑟縮著,她的聲音顫抖著說道:“這、這難道是鬼上身?!”
呵呵!鳳七七的心中冷笑。
還鬼上身,你也真的能夠想象的出來,姑奶奶這分明是要嚇唬嚇唬你們!
“唔唔唔……”
鳳七七的嘴巴里頭,只能夠聽見陣陣的嗚咽聲,她的雙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淚水,頎長的睫羽微微地顫了顫,兩行眼淚順著鳳七七的雙頰流了下來。
“冉兒是你嗎?”朱氏的聲音顫抖,舉步走到了鳳七七的身前,伸出了手來,輕輕地拉起了鳳七七的手。
鳳七七的雙眸空洞,徐徐地穿過了身子,將目光挪到了朱氏的身上,然后,輕輕地點了點頭。
“冉兒!”朱氏猛然撲進了鳳七七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了鳳七七,放聲大哭了起來,“冉兒,你可知道娘有多想你嗎?你可是銀錢不夠用了,你托夢給娘,娘親什么都燒給你,唔唔唔……”
呵!鳳七七心中冷笑,身子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眼淚卻噼里啪啦地順著雙頰滴落在了朱氏的身上。
朱氏緩緩地抬起了睫眸,卷起了手中的帕子,輕輕地拭了拭鳳七七眼角下的淚水,啜泣著說道:“冉兒啊,你快告訴娘親,到底是誰殺了你?!”
鳳七七的手微微地顫了顫,然后緩緩地抬起了起來,緩慢地朝著君亭樊的方向指了過去。
涼亭之中,已經(jīng)是死一般的寂靜,眾人的目光,順著鳳七七的手指,朝著君亭樊看了過去。
李唐春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微微地瞇了瞇雙眼,凝視著君亭樊,但是卻端是一下子而已,然后就看向了鳳七七。
“放肆!”李唐春猛地一巴掌用力地拍在了石桌上,他噌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怒喝道:“鳳七七,你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鳳七七的面色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她掙脫了朱氏的懷抱,舉步朝著君亭樊走了過去。
她每走一步,身子就稍稍地頓一下,最終,鳳七七停至在了君亭樊的面前,垂下了手,拿起了石桌之上的一根筷子,在君亭樊面前的酒盞之中沾了沾,然后在石桌之上寫下了“女子”兩個字。
“冉兒,你的意思是殺害你的兇手是一個女人嗎?!”朱氏高聲喚道。
古人迷信,朱氏已經(jīng)深信不疑,自己的寶貝兒子上了鳳七七的身子,現(xiàn)下,也并沒有人去拆穿鳳七七。
鳳七七徐徐地轉(zhuǎn)過了身子,朝著朱氏木訥地點了點頭。
“冉兒,你快說,是不是鳳七七殺害了你!?”朱氏急聲又問。
鳳七七這一次搖了搖頭。
“不是鳳七七!”
李唐春、李玄玉和朱氏異口同聲地喊道。
鳳七七頷了頷首,在石桌上畫出了一個耳墜子的形狀。
眾人不解,皆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李唐春踱步上前,停至在了鳳七七的面前,壓低了聲音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鳳七七的身形不動,緩緩地眨了眨雙眼,舉步漫過了李唐春,徑直地朝著欄桿走去。
君莫黎深深地皺了一下眉,壓低了聲音驚呼道:“七七,你要干什么?!”
鳳七七依舊是沒有回過神,縱深翻過了欄桿,噗咚地一聲,跳進了荷花池之中。
君莫黎的面色一驚,連忙看向了身邊的李夙,驚呼道:“快去救她,她不識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