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片海域,一個美婦人正浸沒在海中,她的樣子看上去很特別,整個人仿佛和周圍的大海融為一體似的。
瑪夷姆并不是單純的火巫,她是水火同修,所以白衣寨才會建造在水上。
她不但把自己和海水融為了一體,還讓旁邊的幾個人也變成了這樣。
這就是巫法的妙處,換成佛道魔任何一門的法術(shù)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告訴底下的人,可以把靈蟲放出去了,別搞錯了,是靈蟲,而不是蠱蟲。“瑪夷姆特意關(guān)照了一番,她怕底下的人出錯。
“那邊還沒下命令呢。“旁邊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老者,怯懦懦地在一旁提醒道。此人正是瑪夷姆的兒子,也就是白衣寨的寨主。
瑪夷姆知道兒子是一番好意,不過這樣的怯懦讓她不喜,她搖了搖頭道:“不會有命令,那小子曾經(jīng)說過,讓我便宜行事。“
“不會有命令?“那個年邁的兒子連忙問道,他的腦子不夠聰明,但是活了這么多年,見識自然不差,一聽就明白了,這里面肯定另有玄機(jī)。
“你猜得沒錯,那小子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招募來的人,他同樣也不信任璇璣派和翠羽宮的人,那里面只要出一個奸細(xì),整個計劃就完蛋了,所以他真正的指望是我們,不過他同樣也怕我們的人里面有奸細(xì),所以對其他人全都隱瞞了真相,只有我知道他的真正打算。“瑪夷姆解釋道,這些話之前不能說,現(xiàn)在總算可以了。
“這豈不是說,他對我們的信任,遠(yuǎn)在那些漢人之上?“那個老者一陣欣喜。
“別想得那么美,只是因為我們這個環(huán)節(jié)不容易出問題罷了,就算有奸細(xì)也沒關(guān)系,畢竟真正做事的是那些靈蟲,那些異族再神通廣大,總不能讓這些沒有智慧的蟲子變成奸細(xì)吧?那個小子心思深沉,他情愿相信蟲子,也不會相信人。“這個女人冷冷地說道,她對謝小玉沒什么惡感,也沒什么好感,兩邊純粹就是互相利用,這番話一方面是給兒子指點迷津,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族人別和謝小玉走得太近。
“好深的心機(jī)。“聽到母親一分析,那個老者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別啰嗦了,讓底下的人把靈蟲放出去。“瑪夷姆擺了擺手。
那個老者連忙照著做了,白衣寨也有一套互相聯(lián)絡(luò)的辦法,并不需要通過天蛇老者。瑪夷姆同樣也是一個心機(jī)深沉之人,同樣不信任外人。
把命令發(fā)了下去之后,老者自己也從腰際摘下了一個葫蘆。
不只是他,連瑪夷姆也拿出了一個同樣的葫蘆。
拔出葫蘆口的塞子,一只只蜘蛛從里面爬了出來。
這些蜘蛛樣子都不一樣,有的完全透明,就像是用玻璃做成,晶瑩剔透。有的銀光閃閃,仿佛銀子鑄就,有的顏色墨綠,上面隱約可見樹葉的斑紋,如果扔在樹叢之中肯定看不見,有的顏色火紅,還一亮一亮,像是火炭,又像是巖漿,還有的顏色土黃,上面疙疙瘩瘩,如同一塊泥巴。
不過,當(dāng)這些蜘蛛落到水面之上,所有的蜘蛛都變成了透明的樣子,瞬間消失在了海里。
這些蜘蛛都會變,會在金木水火土五種形式之間變來變?nèi)ィ鼈冋谴笫濉⒗罱饘殠讉€人手里的土蜘蛛的后代。
土蜘蛛原來擅長土遁,能夠在地底快速遁走,變成五行俱全之后,這東西越發(fā)厲害了許多,天上、地下、水里、火里無處不可去。
現(xiàn)在這東西已經(jīng)不能叫土蜘蛛了,換成五行蜘蛛或許更貼切一些。
所有的蜘蛛入水之后隨即消失,除了瑪夷姆,其他人甚至不知道它們跑去了哪里?
.。
在那艘飛天劍舟里面,謝小玉靜靜地坐著,就在剛才,天蛇老人已經(jīng)悄悄告訴他,所有的蜘蛛都已經(jīng)放了出去。
現(xiàn)在就只有耐心等待,等那些蜘蛛給他帶來需要的消息。
有一點連瑪夷姆也不知道,她并不是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事實上,謝小玉還有另外的布置。
他同樣也不信任這些苗人。
苗人里面或許沒有異族的奸細(xì),但是苗人里面很可能會有對方收買的眼線,就算以前沒有,他到了苗疆之后,肯定就有了。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一步步地進(jìn)行著,謝小玉的心變得越來越平靜,如果這樣再失敗,那就不是他的過錯了,只能說運氣不好。
“那只鳥撤了,另外兩條龍也想走,不過被我們給纏住了。“姜涵韻報告著最新的情況。
“撤得可真早。“謝小玉微微有些不滿,以那只鳥的速度,很快就會追上小螭龍,到時候說不定會發(fā)現(xiàn)它身上的蹊蹺。
“另外一架傳送陣已經(jīng)布設(shè)好了,要不要再傳一些人過去?“姜涵韻問道。
“再傳二十個人過去,裝也要裝得像樣一些。“謝小玉并不在意那邊的戰(zhàn)局,說完話,他又閉上了嘴巴。
他抬頭看著天花板,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敲著桌子,這實際上是在計算時間。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他突然說道:“讓底下的人再放一次蠱蟲,重新確定一下方位。“
姜涵韻連忙把命令傳達(dá)了下去。
下達(dá)命令仍舊是那樣的緩慢,一刻鐘后,她才回道:“它們改變了方向。“
“把新的角度給我。“謝小玉坐直了身體,之前他就預(yù)料到,他們做的那些手腳可能會被對方發(fā)現(xiàn)。
“剛才應(yīng)該出擊,一舉占領(lǐng)那座傳送陣,現(xiàn)在妖族已經(jīng)知道不妙,機(jī)會一去不復(fù)返。“姜涵韻忍不住吼道。
“這算不算是指責(zé)?“謝小玉感覺出了話語之中的怨氣。
“我只是感覺可惜。“姜涵韻咬牙說道,她肯定不能承認(rèn),不說現(xiàn)在的謝小玉對于翠羽宮有多么重要,在大戰(zhàn)之中,對主帥提出質(zhì)疑,原本就是禁忌之事。
“做好你的工作,現(xiàn)在我沒時間解釋,也沒興趣解釋。“謝小玉淡然地說道。
姜涵韻閉上了嘴巴,她又拿過一張紙,在上面寫了起來,她的心情顯然不怎么樣,所以字跡有些潦草。
仍舊和剛才一樣,這邊在寫,謝小玉那邊已經(jīng)開始計算起來。
其實用不著所有的角度,只需要前面的幾個,他已經(jīng)大致推算出了方位。
這一次逃跑的方向有點偏,傳送陣所在的位置都快接近邊緣了。
在菩提珠里面,天機(jī)盤的上空浮現(xiàn)出一幅圖,正是那片海域的全景圖,這比起謝小玉桌子上放著的地圖要精細(xì)得多,此刻這張全景圖上顯露出一些紅色的小點,還有一些帶有箭頭的線段,箭頭所指的方向是一片明黃顏色,那是傳送陣最可能在的區(qū)域。
這張圖迅速地變化著,一會兒多了許多流動的淡藍(lán)色痕跡,那是海流,一會兒多了高低起伏如同山巒的形狀,那是海底構(gòu)造,一會兒又多了一些星星點點的斑紋,那是海里的魚群。
就仿佛白紙上染上了一滴墨汁,一切都變得再明顯不過。
這片明黃色的區(qū)域之中,有一個地方充滿了亂流,海下百丈深處,全都是一個個漩渦,海底更是犬牙交錯,更有一道深溝橫亙而過,如果換成陸地上,這絕對是人跡罕至的絕地,是用來打埋伏的好地方。
謝小玉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一切都如同他計算的那樣,此刻他倒是很想拉著姜涵韻好好解釋一番,好讓這個女人明白,憑她的腦子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智慧。
當(dāng)然,謝小玉還不至于這么沒城府,沒風(fēng)度,他克制住了這種沖動,仍舊靜靜地坐在那里,就仿佛一位老僧在打坐。他沉得住氣,陳元奇也是一樣,這位老兄也坐在那里,雙手抱肩,目不斜視。時間就在這種沉悶的氣氛中一點點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