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二師兄凌闕風的介紹,陳楓對于這次‘名額大賽’的具體情況也有所了解了:原來,這次名額大賽將在七天后舉行,而舉行的地點正是逍遙殿的校場。
由于逍遙殿共有一百五十名入殿弟子,且這次‘七座大會’只有三十八個名額。所以,這‘名額大賽’所舉行的目的,就是從這一百五十名入殿弟子離挑出三十八人。
‘名額大賽’共分兩大場,由抽簽決定對手。而第一大場時,一百五十名入殿弟子各自抽簽,各安天命選取自己的大賽對手。由此一來,以‘一戰一淘汰’的方式,淘汰掉七十五人,而另外的七十五人則晉級。
到了第二大場,大賽的具體模式沒變,只不過多了一人。而那人,便是逍遙峰門主之女:寧可兒。
寧可兒雖然是入殿弟子,但由于她的特殊身份,所以她并不是逍遙殿入殿弟子那一百五十名的其中之一。所以到了第二大場,她加進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此一來,加上先前晉級的七十五名入殿弟子的話,剛好七十六人!
隨后,這七十六人再度抽簽分選對手,和第一大場的比試模式一樣,‘一戰一淘汰’制,決出三十八人。而這三十八人,將會代表逍遙峰的首座逍遙殿去參加‘七座大會’!
聽完凌闕風的這番介紹,陳楓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倘若自己想要成為入山弟子的話,那么不僅僅要在‘七座大會’上嶄露頭角擠進前八,還要在逍遙殿內部舉行的‘名額大賽’中連勝兩場啊,否則的話,自己連參加‘七座大會’的資格都沒有。這無形之中,讓陳楓的復仇之路變得更加坎坷了啊。
不過,陳楓早已習慣了這種坎坷。從他離開天邪門的那一秒起,他的人生就再也沒有平靜過了。為了復仇,為了重振天邪門,他早已經踏入了一條萬劫不復的不歸路了,而這幾場比試又如何能夠阻止他?
想到這兒,陳楓咧著嘴淺笑了一下,臉角的酒窩之上多了幾分不可一世的霸氣表情,而那股表情就仿佛他‘不死不滅’的決心一般——不成功、便成仁!!!
然而,當凌闕風介紹完這次‘名額大賽’的具體事宜之后,便立馬宣布了那兩位督戰的入山弟子的名字,而當他說完這兩個名字之后,陳楓臉角的那股霸氣笑容瞬間定格,眼角之中多了幾分震撼和恐慌!
剛才寧狂臨走之時曾說過,這一次的‘名額大賽’他交給王育全權負責,而且,他還會特意派遣兩位入山弟子來督戰,作為比賽的見證人以及裁判。但是讓陳楓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兩位入山弟子竟然是——“李坤、甄霸天!”!
當凌闕風念出‘李坤’這個名字的時候,陳楓的表情并沒有絲毫變化,畢竟,他對這個名字極其陌生;可是,當第二位督戰的入山弟子的姓名傳入陳楓耳角之后,他的心便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了!
“甄霸天,甄霸天!?”陳楓輕喃著嘴角,輕聲的重復著這位入山弟子的名字,心中感慨頗多。也就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之前就連王育見到甄霸天的時候都要禮敬三分,都要稱他為師兄了。原來,他竟然是逍遙峰的入山弟子啊!更要命的則是,這一次,他竟然是‘名額大賽’的督戰裁判之一!
頓時,陳楓傻了。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他不知道到時候甄霸天會不會利用自己督戰裁判的身份故意為難自己,從而讓自己無法獲得‘七座大會’的參賽名額。那樣的話,自己就無法成為入山弟子,那自己心中的血仇,就要再往后推遲了!
陳楓的心莫名的痛了起來,一時之間,他臉色一陣慘白,心中感慨萬千。他終于明白剛才王育為什么會用那種復雜的眼神看自己了,原來,督戰裁判之一,竟然是自己的一位‘老熟人’啊!
那一刻,陳楓只覺得身體一寒,感覺大殿內無數雙寒栗的目光朝自己射來,而且此時,他耳邊還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嘲笑聲,那些笑聲仿佛再說:‘十二年的廢物’,你的‘老熟人’甄霸天可是這一次‘名額大賽’的督戰裁判哦,可別怪師兄們沒事先提醒你,這一次,有你好受的咯!
那是譏諷,那是赤裸裸的譏諷!
陳楓只覺得耳邊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嘲笑聲,感覺整座逍遙殿都在晃動,感覺大殿之內的眾人都在莫名的嘲笑著自己。頓時,他只覺得大腦無限膨脹,仿佛即將要爆炸了一般,難以忍受。
陳楓舉手捂著腦袋,他感覺自己仿佛墮落到了地獄,而周圍的那些人都是地獄中的惡魔,正沖自己張牙舞爪、齜牙咧嘴,他們的口角溢著鮮血,流著貪婪的口水,然后目光如狼一般盯著陳楓,盯著他身上的肉…
頓時,陳楓就像是發了瘋一般沖出了大殿。他捂著腦袋,仿佛變了一個人似得,提腿就朝外奔去。此時,他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靜一靜,找個看不見這些丑陋嘴臉的地方靜一靜,然后去回想自己父親的背影,去回想天邪門后山那四季常青的景色。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至于崩潰,不至于放棄這阻礙萬千的復仇之路…1 1 8 那倒未必!
門外,夕陽無限。
可是,陳楓卻一直沒有欣賞美景的習慣。倒不是因為他沒有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而是他內心之中潛藏的那股血仇太強太強,占據了他太多太多的生命。
一口氣奔回了住所,陳楓大手一揮,頓時將身后的那扇木門重重關上。隨后,他奔到瓷木方桌邊,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想要以這種方式除去內心的那股恐慌。
可是無論他多么努力,他的腦海里面始終會浮現甄霸天那張邪惡而扭曲的臉。不僅如此,逍遙殿內的那些‘師兄們
’嘲笑而又譏諷的面容也時時刻刻出現在他的眼前,仿佛只要睜開雙眼,他便能看見這人世間所有的骯臟。
這一刻對于陳楓來說,好累好累。為了復仇,為了重振天邪門,他已經背負了太多太多,以至于肩膀之上的壓力如同大山一般,讓他有點兒喘不過氣。但即便他知道復仇是一條萬劫不復的不歸路,可他卻依然堅持無怨無悔的走了下去。
可是這一次,當他以為自己離手刃仇人又進了一步的時候,卻怎么也想不到:兩位督戰裁判的其中一人便是甄霸天。如此一來,自己還能夠在‘名額大賽’中勝出嗎?那么自己還能夠成為入山弟子從而獲得完整的《逍遙心經》嗎?
‘吱!’
就在陳楓大腦一片空白之時,房門被推開了。兩道倩麗的身影浮現在陳楓的眼簾之中。此時,她們二人的臉角之上掛滿了憂慮與擔憂,而當他們發現陳楓面色慘白之后,臉上的那股擔憂便更加濃烈了,隨后便迅步走了過來。
寧可兒的速度很快,幾乎只用了幾步,她便來到了陳楓的身邊。只間她難得的乖巧起來,慢慢的繞道陳楓的身側,望著他側臉的輪廓,皺著眉,道:“你是在因為甄霸天是督戰裁判之一而發愁嗎?”
陳楓沒有回答,但是寧可兒從他眼角之上閃過的一絲無奈之中得到了答案。頓時,寧可兒強擠出來幾分笑容,拍了一下陳楓的肩膀,繼續說道:“名額大賽是按實力說話的,倘若你真能勝過對手,甄霸天也沒法弄虛作假的。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想太多,好好靜養,蓄勢待發,待七天之后,我們一起去抽簽,我會一直替你加油的。”
說完,寧可兒還將右拳在胸前比劃了一下,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而她的這個舉動,也頓時讓陳楓哭笑不得。
寧可兒說的那番話也不無道理,但是陳楓總感覺有所不妥。他總擔心甄霸天會因‘私仇’而故意讓自己失去名額,倘若那樣的話,自己的復仇之路將會變得更加艱難,更加遙遙無期了。而這,也是陳楓最擔心的一點。
“好了,你也別為這事發愁了。正所謂是福不用躲、是禍躲不過。再說了,督戰裁判可是有兩位呢,倘若那個甄霸天真的敢弄虛作假故意讓你淘汰的話,我肯定回去爹爹那兒為你鳴不平的。”寧可兒說完,頓時又皺起了眉頭,話鋒一轉,臉角頓時閃過幾絲不悅:“不過話說回來,為什么剛才你要吃掉那張褐色砂子,那可算是你曾中過失魂散劇毒的證據呢,倘若我把它交給爹爹…”
“那上面有大師兄的字跡。”見寧可兒一臉的不悅,陳楓頓時張口打斷了她的話語:“你想想,當時大師兄為什么要偷偷的將解藥遞于舞兒妹妹,而不是直接正大光明的交給我呢?這說明他并不想讓別人知道那解藥是他給我的,倘若今日田亮看見了那張褐色砂紙背后的字跡,那么他就知道送解藥給我的人是大師兄了,由此一來,大師兄好意送藥相救,而我卻暴露了他,這種不仁不義的事情,能做嗎?”
聽陳楓這么一說,寧可兒臉角的那股不悅之色頓時淡了許多。不過,她那因不滿而嘟起的嘴角依然沒有放下:“大師兄也真是的,爹爹那么器重他,他竟然還害怕田亮他們。就算讓別人知道送解藥給你之人是他又如何,在這逍遙殿,難道還有人敢把他怎么樣嗎?不過話說回來,你把那張褐色砂紙銷毀后,證據就沒了。這不是便宜了田亮他們?”
寧可兒語畢,她身旁的陳楓便咧著嘴淺笑了一下,道:
“大師兄不愿意表明身份肯定有他的原因吧。畢竟上午我還差點錯手傷了他呢,他能夠不計前嫌送來解藥救我性命,此恩此德,我就應當銘記于心了。畢竟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幾乎與整個逍遙殿的入殿弟子為敵,誰和我走得近,誰就要倒霉。大師兄他劃清界限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你也不必過于埋怨他。”
陳楓話音剛落,寧可兒便一肚子怨氣的跺了下腳,仿佛剛才在逍遙殿受到嘲諷的人并非陳楓,而是她一般。
“他們也太過分了,不分青紅皂白,只聽甄霸天的一面之詞就認為甄霸天父親是你殺的。然而他們誤會也就算了,竟然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合起來侮辱你。要知道,逍遙峰歷來主張道家思想,主張‘無為’,而他們呢,現在變得越來越勢利,越來越在乎實力和名譽,為了討好爹爹或者是那些入山弟子,都寧愿做走狗,也不愿做人!”
寧可兒是越罵越起勁啊,此時,當她罵甄霸天的時候,表情甚至要比她當初罵莫向天還要狠,弄得陳楓一陣想笑。不過,每當陳楓想起關于‘甄宅’的事情之時,臉角之上剛浮現的笑靨總會頓時消失。
“哎!”想到這兒,陳楓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隨后他便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有什么辦法呢?此時整座逍遙殿內的人都認為是我殺了甄金群,就算我有百張口,估計也難以替自己說清冤屈了!”
“那倒未必!!”
而就在陳楓話音剛落之時,一陣熟悉的聲音瞬間從門外傳來,觸動了陳楓三人的神經。幾乎是同一時間,陳楓、寧可兒和舞兒三人猛然扭過腦袋,將目光投向了門外的那位剛才說話之人的臉上…1 1 9 目擊者
當陳楓看清門外的那位不速之客之時,臉上頓時多了幾抹疑云。他深皺著眉頭,眉宇間那道依稀的皺褶間再度浮現了那股濃郁之色。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偷送給陳楓失魂散解藥的大師兄——王育!
此時,他正一臉淺笑的站在門外,目光筆直的落在陳楓的臉上。當他看見屋內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逼來之時,頓時咧了下嘴,掀了一下他那件獨特的淡綠色長
袍之后,緩緩的走了進來。
而王育前腳剛踏進房間,便張開口說了起來:“至少,在這逍遙殿,還有我相信甄金群甄善人非你所殺!”
語畢,王育轉身就關山了身后的那扇木門,還順手將門沿之上的門閂掛上。之后,他便轉身緩緩朝陳楓走來,一臉的淺笑。
從王育的臉角,陳楓看不到一絲惡意,再加上剛才他所說的那句話,頓時使陳楓臉上的防備之色散去。
剛才王育所說的那句話無疑是對陳楓最好的支持,頓時,陳楓的雙眼莫名的顫抖起來,心情略是激動:“此話怎講?”
當然,激動的不僅僅是陳楓一人,就連舞兒和寧可兒二人都滿臉的詫異。她們二人同時朝前跨了一步,分別來到了王育的左右。等待著王育開口解釋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王育臉色依舊不變,還是那么一幅笑容。他清了清喉嚨,然后沖陳楓繼續說道:“因為那日你和甄靈師妹大婚之日時,我就是旁觀者之一!”
王育話音尚未落下,陳楓臉上的那股激動之色便更加濃烈了,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激動。難怪剛才王育會說出那番話啊,原來甄金群葬身火海的那一日,他竟然在‘甄宅’。
“你…你在‘甄宅’?那就是說,你…你看到了那場大火?”因為激動,陳楓說話時的聲音都在顫抖。這一刻,他明顯的感覺大腦異常亢奮,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不斷的伸縮著,排解著內心壓抑許久的憤懣。
要知道,陳楓因甄靈等人對自己的誤解而郁悶良久,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向大家解釋甄金群并非自己所殺。而剛才王育說他當時在場,這可是最有利最直接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啊,他怎么能不激動?
可是這時,讓陳楓想不到的是,當他剛說完話后,王育的臉色變了。
他臉角之上的笑容沒了,換來的則是一臉的感傷和失落。他就像是一位郁郁不得志的落寞人一般,微微的低下了腦袋,輕緩的搖著頭,
“那日當我聽說甄金群要替甄靈擺個擂臺比武招親之時,我就隨甄霸天下了山去了‘甄宅’。其實,我和甄霸天都很反對甄金群這種世俗的招親方式,畢竟,通過比武招親而招來的夫婿就形同賭博,極有可能毀了甄師妹的一生!”
說到這兒,王育再度微微的嘆了口氣,臉上的那股憂郁之色更加濃烈了:“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甄師妹想著她父親養育了她這么多年,倘若拒絕,會壞了她父親的好意,所以當時她并未反對,贊同了甄金群為她設個擂臺比武招婿。以至于我和甄霸天二人的勸說成了竹籃打水。”
“后來我從甄霸天口中才知道,甄金群舉辦那場比武招婿也是迫不得已的。他是一位商人,可生意上卻出了問題。他每次跑商線之時,總會遇到一些土匪強盜,如此反復,他折了不少銀兩。倘若請鏢局鏢師,一來費用太貴,成本太高;二來無法信任。索性,他就想到了比武招婿,想要利用他的這位女婿,為他日后的生意作個準備,只可惜…哎!”
王育說完,又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臉角之上的憂郁之色極其濃烈,使得整個房間的氣氛極其壓抑。
不知是受王育感染還是怎么地,陳楓眉宇之間的那道皺褶中也布滿了憂傷。他似乎很理解王育此時的心情一般。其實,那天當他在費林城成功攻擂,贏下比賽并且成功成為甄家女婿之時,他就從甄金群口中得知了他比武招親的意圖,所以他對王育剛才所說的那番話深信不疑。
想到了這兒,陳楓微微的點了點頭,抿著嘴看向了王育,道:“所以,那天我在擂臺之上的比賽,你都看見了?”
王育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然后無奈而又自嘲的笑了笑:“是啊,那天我和甄霸天都在場。當你出場勝過那位叫做千尋的男子,并且還在一招之內將他殺死之時,我和甄霸天都愣住了,被你那變態的力量吸引了。然而后來,果然不出所料,臺下無一人敢上來攻擂,你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勝利者。”
王育說完,抬頭看了一眼陳楓。而這時,陳楓注意到,王育滿眼的血絲,臉色慘白的有點兒嚇人。只見他輕輕的蠕動了一下他那沒有血色的唇角,繼續說道:“當晚,你和甄師妹完婚了。我和甄霸天都喝的酩酊大醉,直到夜深人靜之時,我們二人還在喝。不過由于我酒量不如甄師兄,所以我當時就醉倒了。”
陳楓注意到,王育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凡是提及‘甄霸天’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臉角總會閃過幾分厭惡之色以及殺氣。至于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陳楓相信,待會王育肯定會給出答案。
“后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可就在我醒來之時,頓時感覺有股火光在天邊蔓延。所以我下意識的沖了出去,結果…”王育說著說著,眼眸之中的血絲更加旺盛了。只見他滿眼的殺氣,恨得咬牙切齒:“結果我親眼看見甄霸天在那兒縱火,口中還不停地喊著‘燒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燒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聽了王育的這番話,陳楓愣住了。也不知道是過于激動還是過于感傷,一時之間,陳楓全身上下都仿若定格了一般,動彈不得。畢竟,王育剛才所描述的那個畫面,和自己當初在‘甄宅’看到的‘火景’,一模一樣…1 2 0 原來如此
當王育說完這些的時候,房間內沒有任何聲音,仿佛整個世界都沉默了一般,聽不到風聲,聽不到萬物韻音。
此時,陳楓和王育二人四目相視,但眼角之中卻布滿了憂傷。仿佛他們的心中同樣對那個大火熊熊的夜晚無法望卻,無法忘記當時甄霸天縱火燒宅的場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