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秋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句話—人只有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才能被上帝賦予看清自己靈魂的權利。
曾經的她始終無法理解。
可是,當自己終於從死神手裡逃了出來,更加震撼了她內心的,卻是在最後的意識裡修雲川那張無比清晰的臉龐。
她無法否認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叫修雲川的男人,早已經成爲她丈夫的男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住進了她的心裡。 шшш★ тт kΛn★ ¢ o
所以,在她睜開眼睛初醒的一刻,恍如隔世的慶幸和見到自己掛念之人的感動,終於讓左秋放下了堅強,縱情的哭了出來。
修雲川見她哭的厲害,心裡疼惜的很,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是彎下身子抱住了她不住顫抖的身體,一下一下的拍打著她的後背那樣子就像是在哄著安慰著一個孩子。
任誰都能夠一眼看穿看他眼底濃濃的寵溺和疼愛。
經歷了這場意外之後,雖然修雲川從未提起過自己爲救左秋而克服多年心裡障礙這段故事,左秋也並沒有開口傾訴自己繾綣而起的情絲,可是大概是情起而濃,無法掩飾,即便他們自己,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彼此之間生生多出的那些情愫。
左秋雖然醒來,可是發燒的癥狀卻反反覆覆。
爲了方便照顧她,修雲川派人把電腦送來病房,齊少峰每天更是往返於公司和醫院,把各類合同、重要文件親自帶過來交給修雲川處理。
左秋心裡過意不去,卻又奈何不了他的堅持,也只能順其自然只盼自己趕緊恢復健康。
住院一週多的時間,也著實無聊,只有齊悅時常拎著各種甜品、零食過來探望,給左秋講各種笑話。
相處多了,左秋髮覺齊悅這人的確不錯,幽默細胞氾濫不算,他也並不是像看上去那樣的玩世不恭,而且聽修雲川無意時提起,齊悅雖然準備繼承家族企業,可是現在手底下經營最好的那個國內也算馳名的服裝品牌,卻也是他獨立創業發展起來的。
想必也是個有心路的人,所以漸漸的左秋和他熟悉起來,倒也相談甚歡,一起打發了不少空閒時間。
唯一讓左秋煩惱的事情,就收父親打過幾次電話過來,要求出院回家。
左秋隊父親始終都還在打著之前出去度假的幌子,因爲怕她擔心所以對這次的意外始終支字未提。
可是,就這樣一直耗到了自己病癒出院,她纔拿定了主意。
“修雲川,麻煩你再給邱醫生打個電話問問我爸的恢復情況。他電話裡跟我提起好多次了,讓我安排一下出院回家的事情。
我想他一個人在醫院的確也挺悶的,如果一切都還好,那就聽他的吧。”
修雲川頓了一頓,可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安排。
“左秋,你父親的事情醫院那邊一直都有跟我彙報情況,確實恢復情況十分不錯。所以,前幾天我就讓齊少鋒派人重新收拾了一下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想著你爸出院以後,搬過去住。以後你回去上班,也方便過去看他。”
修雲川的這個想法,從來沒有對左秋講過。
所以,冷不冷的聽他一說,左秋心裡當真是有些感動,不過,更讓她高興的事情,還是修雲川最後的那句“她以後回公司去上班。”
左秋當真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按捺不住心裡的歡喜,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剛纔是說,讓我回公司上班嗎?”
見她欣喜若狂的樣子,修雲川不覺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笑著逗她說:“怎麼?你不願意。”
“怎麼會,我願意。我願意。修雲川,你真好。”
此刻的左秋,就像是找回了自己十分珍視的寶貝,開心的不得了,一個情不自禁,竟然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印上了一個輕吻。
雖說,這吻如蜻蜓點水一般清淺,可依然融化了修雲川的心。
不過,他卻沒有忘記這次談話重點,所以不得
不打斷了左秋興奮的情緒:“好了,別光顧著自己開心。你爸爸那邊,你是不是在過去勸勸她。”
“算了吧。我爸那個人我最瞭解,他不喜歡熱鬧,所以不願意待在大城市裡。既然身體好了,就送他回去吧,那邊都是老鄰舊居,閒來無事也能夠和他們一起下個棋,聊聊天。
這樣的生活,大概能讓他比較愉快吧。”
左秋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已然如此,修雲川自然是尊重她的選擇,必定生出心思讓左父留著這邊,他也是因爲心疼左秋。
“既然這樣,明後兩天我安排一下出院的事情,然後我們一起送你爸回去。”
“嗯,好。”
相比來時的簡單,返程卻顯得格外隆重。
修雲川讓人準備了各種手術後的補品,還有各種生活用品,甚至衣服鞋帽之類的東西,塞滿了一個後車廂。
而因爲行程比較遠,可又是私事,所以齊少鋒開車陪同,這一路上,左秋和修雲川坐在後面相顧無言,倒是齊少鋒和左秋的父親,相談甚歡。
從五代十國,講到文藝復興,從蹴鞠運動講到高爾夫的文化,也虧得是修雲川的第一秘書,齊少鋒真算得上是博纔多學。
見兩個人說的熱鬧,修雲川往左秋身邊靠了靠,附在她耳邊輕聲笑言道:“左秋,我猜你爸心裡肯定各種遺憾,他的女婿爲什麼不是齊少鋒。”
聽他這樣說,左秋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笑語歡聲。
到達小鎮的時候,也已近黃昏。
因爲到左家只有一條小橋,所以車子只能停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
左父沒等進家門,就忙著去買菜,說是要親自下廚招待修雲川和齊少鋒,而他們兩個大男人,則一趟趟的從橋上往會搬東西。
左秋回家以後先是打開了門前兩隻紅豔豔的燈籠,鄰居們見到光亮也都出來同她打招呼。
“左秋回來了啊,你爸身體怎麼樣了?”
“手術以後,恢復的很好,這不是去隔壁買菜了。”
“那就好,我家還都擔心他的身體呢。那邊搬東西的小夥子,是你對象嗎?”
“······嗯,那個高個子的。”
左秋說著,眼神已經飄去了遠處,只見修雲川一身白色的運動衣,正和齊少鋒擡著一個巨大的箱子。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不忘擡起手擦汗。
燈光明亮,卻不敵左秋望向修雲川是眸子的光亮。
這一刻,修雲川和那些初見岳父的毛頭小子沒有任何區別,只想著用肆意的淌下年輕的汗水,來換的心上人最甜蜜的笑容。
左秋等待門前,見他們搬完最後一趟東西,才陪同一起走近家門。
這些日子父親不在,可是姑媽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來打掃一下,所以房間裡倒也乾淨整齊。
左家的宅子是同裡有名的古宅,具體是那一輩留下來的,左秋也說不清楚,宅子傍水而建,二樓臥室的窗子看下去便是潺潺流水。
修雲川兒時也曾來過這裡,所以沒有太多好奇。
倒是齊少鋒,從門前看到那五鶴門樓的磚雕時,就已經開始驚奇不已。
等到左秋引他們走近正對前門的大廳時,看到房子裡古色古香的傢俱,他終於忍不住問左秋:“左小姐,看你們家這大宅子,肯定有些來頭。”
對於齊少鋒的態度,左秋倒也理解,笑著說了句:“貌似有些年了,不過什麼來頭我可就不清楚了。”
齊少鋒繞著房間轉來轉去,嘴裡“嘖嘖”地感嘆著,而修雲川擡起之際,就見左父已經拎著兩袋子的食材邁過了那個高大的門凳。
“落落,你帶他們四處走走,熟悉一下環境。我先去做飯,好了叫你們。”
回來的一路上,鄰居都三言
兩語的誇讚自己的女婿懂事,左鬆臣過了小橋,遠遠看見門前高掛的紅燈籠,更覺得心情好極了。
究竟有多久,沒有如此熱鬧過了,他甚至都已經記不起。
即便從前左秋沒有出去唸書的時候,不過父女兩個人守著大宅子,終歸也是清淨的。
可是現在,自己的身體好了,有親眼看著左秋找到了那麼好的一個歸宿,他只覺得這竟然是時來運轉,似乎那些年的苦都不見了。
他興高采烈的走近廚房,洗洗切切忙著做菜。
修雲川則藉口讓齊少鋒去幫幫左父,然後拉著左秋的手,要去她的閨房裡瞧瞧。
左秋擡頭,見他眼眸澄澈,薄脣輕輕的緊閉著,可是深色之餘卻都是濃濃的笑意,心頭不覺歡喜,反手握住了他寬大的手掌,說:“走,我帶你上樓。”
她的房間在二樓,要走過長長的一段木梯,而她的心底卻莫名悸動,像是準備踏上花轎的新娘,既歡喜又忐忑。
其實,也是直到這一刻,左秋才從心裡,真正的接納了修雲川,接受了他丈夫的身份。
陳舊的木質樓體,踩上去的時候難免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可是這對於修雲川而言,卻像是一條通往幸福的天梯。
直到走在身前的左秋,伸手推開雕花的房門,修雲川終於雀躍的一腳踏了進去。
一張肅靜的羅漢牀靠牆而立,輕薄的紗帳攏在一旁。
窗邊是一架梳妝檯和一個木凳,桌上擺著幾瓶護膚品,和一本書。
門側的位置,是一個雙開的衣櫃,除此之外,再無旁物。
“和你想象的閨房,一樣麼?”左秋笑著問他。
修雲川重新四處打量後,見她一臉等待神色,故意沉默半天才說道:“似乎不太一樣。不過,我卻是也沒見過其他人的閨房是什麼樣子。”
聽他糊弄自己,左秋不覺伸手去打他,修雲川錯身去躲,兩個人嬉鬧之餘,不覺倒在了牀榻之上。
窗外蛙鳴鳥叫,月色正好。
修雲川看著身下的左秋,明眸皓齒,越發的動人。
一時間情難自已,忍不出伸手去抱她,可是就在已經觸碰到她溫熱的脣角之際,卻被左秋一把推開。
只見她紅著臉嗔怒道:“能不能正經一點,一會兒我爸該叫咱們下樓吃飯了。你休息一會,我把帶回來的行李重新整理好。”
嬌妻在旁,雖然心動,也是修雲川卻也知分寸,於是懶懶的躺在她牀上,看她起身從行李箱內,一件件的往外拿東西。
不過是一些隨身的用品,他也並不理會,直到左秋從箱子裡掏出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相框,然後看都沒看的便反手扣在了桌面上。
修雲川這纔有了幾分好奇。
或者,是因爲愛,所以纔會想要了解和她有關的一切。甚至想要分享自己不曾參與過的,她的曾經。
所以,他走下牀,輕輕的翻開了那張舊相片。
不過是一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中的男人依稀能夠看到左鬆臣年輕的模樣,而那時候的左秋依然美麗可愛。
而她身旁的年輕女人,一頭微卷的長髮散在肩頭,媚眼如絲更是明麗動人。
這些年,左秋雖然不願提起,可是內心卻也漸漸的淡忘了母親留給自己的傷害。
所以,看到修雲川走過來的時候,她也並未多加阻擋,只是繼續整理完手裡的東西,才站起身,對他說道:“我九歲生日時拍的,和現在像不像。”
莫名的,他並沒有回答。
左秋這才笑著擡起頭去看修雲川,卻見他眉心緊縮,握緊相框的手青筋凸起,整個人似乎因爲努力剋制著什麼,而微微的顫抖著。
她一時間不明狀況,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臂,他並沒有拒絕,只是
面色凝重的看著左秋,開口問她:“照片裡的這個女人,是你的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