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在他身後砰的關(guān)上,修雲(yún)川只覺得自己的心“咯噔”一下,便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走下樓,打開門,當夜晚的涼風(fēng)吹在臉上,他才徹底的清醒過來。
剛纔自己殘暴的行爲,和充滿侮辱性的言語,雜亂無章的出現(xiàn)在他的腦子裡,讓他懊惱極了。
明明知道酒吧的事情,和左秋並沒什麼關(guān)係??墒撬麉s又忍不住把她和那個害死自己母親的女人聯(lián)繫到了一起。
所以,恨意席捲了他的理智,才讓他口不擇言的說出那些話。
修雲(yún)川后悔極了,他轉(zhuǎn)身看著樓上依然黑暗的房間,不由攥緊了拳頭。
“她一定又在不聲不響的掉眼淚吧??隙ㄊ俏囊约鹤Ьo了被角,卻死都不肯哭出聲的。”他心裡暗自想到。
身體裡叫囂著一種衝動,讓他想要走回去安慰她,可是赤裸裸的現(xiàn)實和仇恨終於再一次戰(zhàn)勝了他沉溺在心口的愛。
最後,他還是快步走向車子,離開了這個有她的地方。
修雲(yún)川知道,如果在多停留一秒鐘,他一定就會忍不住衝回房間。所以,他不會給自己任何軟弱的機會。
不過,此刻的他心裡也是說不出的五味雜壇,只想要繼續(xù)用酒精去麻醉自己飽受煎熬的神經(jīng),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撥通了齊悅的電話。
卻不想,他竟然沒在酒吧。
“沒在酒吧,那肯定是跟哪個女人廝混呢。齊悅,趕緊出來,陪我喝酒?!毙揠?yún)川的酒意並未完全散去,言語也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情緒。
“我在香山公寓,你過來吧?!饼R悅難得沒有同他打趣,端著酒杯站在露天的陽臺上,淡淡的說道。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他遠遠就看到一輛跑車飛奔而來,火速停在了自己樓下。隨後便聽到了可視電話的鈴聲。
修雲(yún)川進門以後,似乎環(huán)顧一遍,纔有些好奇的問道:“就你自己?沒有女人,這不正常啊?!?
齊悅也並不搭話,伸手便去給他倒酒。
開口卻也直接,他看著修雲(yún)川無比平靜的說道:“雲(yún)川,秦默要結(jié)婚了。新郎是一個法國男人,比她還要小兩歲。聽她說是在東非大裂谷徒行的時候遇見的,是一個攝影師。”
說道這裡的時候,齊悅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烈酒,可是眼底寵溺的笑容卻也逐漸浮現(xiàn)出來,他繼續(xù)說道:“你也知道的,那個丫頭最臭美,沒事就愛自拍?,F(xiàn)在找到一個每天給她拍照的老公,一定會幸福死?!?
他靜靜的聽齊悅說完,只覺得心臟深處的那道傷口,愈發(fā)疼了起來。
或者,在愛情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就像是齊悅,當初他年少輕狂,肆無忌憚的享受著秦默的愛,秦默對他的好,卻從來不去珍惜。
他總會摟著身邊形形色色的姑娘,對一衆(zhòng)哥們說,秦默是魚,我就是她的大海,離開我她活不下去的。所以你們就學(xué)著哥們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直到後來,在一個纏綿之後的清晨,秦默早早起牀給他洗好了所有的髒衣服,包了齊悅最喜歡的豬肉大蔥陷的餃子。
然後只留
下一張無比簡單的便籤——齊悅,分手吧。
從此以後便徹底消失在了齊悅的生活裡。
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齊悅都像瘋了一樣的四處尋找秦默,他鬍子拉碴卻什麼都顧不得,那些美女更是視而不見,可是任由他動用所有關(guān)係,卻依然沒有任何結(jié)果。
一直到他們畢業(yè)回國,齊悅才漸漸的走出那段感情,只是越發(fā)的沒個正經(jīng),身邊的女人更是一個個的換來換去,連所謂的女伴都稱之不上。
曾經(jīng)的修雲(yún)川並不理解,直到遇見左秋,他才漸漸明白了所謂的愛情,。
所以,這一刻,他看著齊悅眼底的深深的悲傷,卻也不似往日的沉默,他伸出手臂拍了拍齊悅的肩膀,安慰說道:“過去那麼久了,也該釋懷了。她現(xiàn)在也有了自己歸宿,挺好的,齊悅?!?
之後,便舉起酒杯,相互一碰便又是仰頭喝乾。
此刻的齊悅,似乎脆弱極了,尤其是面對自己過命的兄弟,他也並不掩飾自己。
伸手指了指臥室裡牆上所懸掛著的秦默的巨幅照片,堂堂七尺男兒,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說:“雲(yún)川,你知道嗎,過去這些年了,可是我沒有一天不在後悔。想起當初我做的那些混蛋事,說的那些混蛋話,我真他媽的想抽我自己。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找她,所以三年前才發(fā)現(xiàn)了她的微博,知道她當年離開美國以後便開始四處環(huán)球之旅。
你知道嗎,她的微博帳號叫做“用時光來遺忘”,她一定是傷透了心,所以纔會這樣,寧可離開父母離開家,一個人孤獨的漂在外面,也一定要忘了我。
不過,她終於還是做到了。那小夥子很帥,很配她??凑掌湍苤?,她是真的幸福了,至少比當初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笑的輕鬆,也更快樂。
可是,我他麼到了今天才知道,其實我纔是魚,而她秦默纔是我的海。這些年我是靠著這個信念,一天天的混著,可是如今她要結(jié)婚了,我他們真想一頭撞死。我這輩子,再也沒有愛了?!?
齊悅的這段話,說說聽聽的講了很久,。中間還喝了幾杯酒。
最後說完的時候,他已經(jīng)泣不成聲。
修雲(yún)川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滿腦子裡都是左秋哭泣的模樣,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揪得越來越緊。
而齊悅竟像是揣摩到他的心思一般,又突然擡起頭,對他說道:“雲(yún)川,記得在海邊的那次,你對我說,你喜歡那個丫頭。
然後我親眼看著你,爲了救她竟然顧不得這些年的恐懼,毫不猶豫的跳進水裡。那會兒我就跟你說過,這輩子遇到一個真心的喜歡的人,不容易。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
這些日子,見你又恢復(fù)了從前的日子,也再沒見你帶著那個小丫頭出來。其實,好幾次我都想要跟你說。
這世界上漂亮女人多的是,慾望也根本沒有邊際,可是愛情卻太難了,不管什麼時候千萬不要義氣用事,否則等到像我這樣的時候,光是那後悔就能折磨死你?!?
齊悅的話,一字一字的敲在了修雲(yún)川的心上,可是他始終都沒有講話。
他沒有辦法對任
何講起他和左秋之間的這段婚姻,這段感情。
因爲他們之間,隔了一條生命,一段恩怨,隔了太多的愛和太久的恨,遠不是幾句話能夠解釋,更不是因爲害怕遺憾,便能夠釋懷的。
哪怕,他無比清楚的瞭解著自己執(zhí)意的傷害,所帶給他們之間相互的折磨,可是他依然無法去停止這種行爲。
其實,若愛情只關(guān)係到自身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諒解,甚至願意爲了愛而去接受對方給與的傷害。
可是,一旦當這份愛,和親情發(fā)生了衝突的時候,每個人又總是不可避免的把心偏向了親情的一方。
並非是因爲愛的不夠,而是寧可自己承受同等的痛苦,也不遠揹負上背棄親情的沉重包袱。
就如,現(xiàn)在的修雲(yún)川。
固執(zhí)的把彼此束縛在這場婚姻裡,相互折磨,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qū)Φ闷鹱约旱暮揠x開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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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心裡也是各自懷著難言的苦痛,都想要借酒澆愁,卻不想酒精讓大腦漸漸昏沉,可是心裡的疼卻越來越清晰。
從凌晨喝到夜兩點鐘,一直到齊悅翻出的最後一瓶雞尾酒也見了底,可是兩人還未進盡興。
反倒是齊悅大概是接著酒勁,再難壓抑住心裡的不甘,起身去拽修雲(yún)川,含糊不清的對他說道:“起來,送我區(qū)機場。我要飛去法國把秦默給追回來。她是哥們這輩子唯一的幸福啊,我怎麼能變成慫包,看著我愛的女人嫁給一個外國佬。走,你送我去?!?
修雲(yún)川也醉的厲害,聽齊悅這樣信誓旦旦的表決心,心裡也佩服他的勇氣。
撐著地站了起來,拍拍齊悅的肩膀,對他說道:“齊悅,好樣的。男子漢大丈夫就得有這樣的魄力,哭天抹淚的也沒用,你就去光明正大的搶婚,把她從法國帶回來。哥們絕對支持你?!?
“沒問題,好兄弟,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一定把她帶回國來。!”兩人一拍即合,趟著腳下散落一地的酒瓶子,走出了公寓。
夜裡的風(fēng)涼颼颼的從敞開的衣領(lǐng)鑽進身體裡,齊悅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嘴裡催促著修雲(yún)川快點打開車門。
可是修雲(yún)川從衣袋裡摸了好半天,才摸出鑰匙。
上車、發(fā)動的一系列動作因爲慣性倒是十分熟練,不過眼前全部出現(xiàn)雙影的畫面卻讓他覺得費力極了。
使勁揉了揉眼睛,纔開始往前行駛過去。
齊悅還在副駕上喋喋不休的胡亂指揮著,讓修雲(yún)川的腦子越來越亂。
半夜十分的街道上十幾清淨(jìng),偶有的車輛遠遠看到這輛扭動卻飛速駕駛的超跑時也都知趣的躲雨遠了。
可惜的是車上的兩個人對於眼前的危險渾然不知。
修雲(yún)川的車速越來越快,而他的反應(yīng)速度卻愈發(fā)的遲鈍起來。
就在經(jīng)過一個轉(zhuǎn)彎道路時,他猛地往前,漂移一般拐了過去,齊悅剛藥開口稱讚,卻見眼前刺眼的燈光已經(jīng)近在咫尺。
修雲(yún)川這才意識到危險的臨近,擡腳去踩剎車,但是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