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小時後,修雲川離開了酒店。
所有堅強的外殼,終於在這一刻化爲虛有。左秋跌坐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碧藍的天空,任由眼淚打溼了地板。
牀上猩紅的痕跡,刺痛著左秋的心。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蘇毅,那個如秋日午後的太陽一般溫暖著自己男人。
想起了他白色襯衣上殘留的陽光味道、他看向自己的時候,眼底寵溺的笑。
蘇毅的好歷歷在目,左秋又如何不懂得他一直所暗示給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卻始終無法對自己滿意。
在左秋的心裡,蘇毅是那麼的優秀,那麼的完美,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的成長,等待著自己能夠真正的在人羣中脫穎而出的時候,帶著最驕傲的笑容,站在他的身旁。
左秋從未想過命運會同自己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在這一刻想來,自己心底多年的期許,卻儼然成爲了最大的諷刺。
“死心吧,你和他再也沒有任何的可能了。”左秋沉沉的自言自語。
她從來都是這樣偏執的性子,蘇毅是左秋青春裡最美的一個夢,所以走到現在,她絕不會允許這場夢裡有任何的瑕疵。
比如,她自己。
黯然傷神的左秋,獨自的遊蕩在法國的街頭。
心底卻早已經是一片空洞。
這個無比憧憬的國家,卻已經成爲了左秋生命裡,最灰暗的地方。
她早已經沒了心情,去欣賞這裡的風景,可是又不願一個人呆在空蕩的酒店裡,無法控制的陷進悲傷的情緒之中。
接受現實,是左秋在多難的生活中所擁有的最可貴的能力,哪怕心一次次被現實碾壓,可是她卻從未放棄過希望。
所以,即便此刻,亦是如此。
時間一天天晃過,左秋沒有被任何人打擾。
她甚至有一種錯覺,就是修雲川已經離開了法國,把她獨自丟在這裡。
不過,左秋還是滿足於這樣的安靜,必定她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再次去面對修雲川。
直到,修雲川消失的第三天,左秋在凌成三點鐘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接通,只聽到姑媽慌忙的聲音響在耳際:“小秋,你爸不行了。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現在已經被送去急救,你趕緊回來吧。”
沉痛的消息,讓左秋一時間睏意全無。
她腦子裡亂極了,胡亂的收拾好行李卻想起護照和身份證還都在齊少峰那裡。
可是左秋根本沒有齊少峰的號碼,不過,她到時突然想到修雲川離開之前,似乎往自己手機裡存了些什麼。
抱著僥倖的心理,左秋翻看手機,當真是發現了一個沒有存下姓名的號碼。
左秋已經顧不得這個時間的電話,是否會影響對方休息,她直接的播出了出去。
鈴聲想了好半天,就在左秋想要放棄的時候,帶著些嘶啞的聲音卻穿了過來。
“喂。”
這一刻,修雲川的聲音對於左秋而言彷如天籟,那些尷尬、怨念已經蕩然無存。
她焦急的對著電話說道:“修總,對不起,打擾您休息了。可我還是要麻煩您讓齊助理把我
的證件送過來,我家裡有些急事,要馬上回國。”
修雲川的睡眠極淺,在接起電話的時候已經清醒過來。
當然,他並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是左秋。
若非是十萬火急,想必她也斷然不會打給自己,修雲川這樣想著,已經起身更換衣服。
“你呆在酒店不要亂動,馬上過去。”修雲川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可是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卻莫名讓左秋感到一陣心安。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房門被敲響。
可是來人卻並不是齊少峰。
“走吧。”修雲川隨手接過左秋身後的行李箱,淡淡說道。
左秋當然不會奢求修雲川是因爲擔心自己刻意過來,所以見他拎起行李箱時還是不由說道:“修總,不用麻煩你,我自己就可以的。”
可惜,這句話並沒有換來修雲川任何的反應。
他自顧的往前走過去,左秋也只能緊跟在身後。
一直到走出酒店,看修雲川親自坐上駕駛位,左秋才忍不住開口問道:“修總,齊助理不在嗎?”
“你問題還真不少。”修雲川似乎有些不耐煩,可是停頓片刻,還是給她解釋說:“他提前去了機場那邊,你以爲凌晨的機票隨便是誰都能買到嗎?”
一句話,讓左秋啞口無言,她一心急著回國,的確是沒有想太多。
深夜的路上,車子並不多,修雲川的車速開的極快,車子停在機場外地時候,左秋甚至發覺自己的手心已經因爲緊張而冒出一層汗漬。
齊少峰已經等候在門前,修雲川見到他直接問道:“安排的怎麼樣?”
“半個小時的飛機。我們現在可以去辦理登記了。”齊少峰的話,讓左秋不覺困惑。
這時候齊少峰接過修雲川手裡的行李,過去辦理託運。
左秋則同修雲川一起走向安檢出口。
這樣三更半夜的被吵醒,不但沒有發怒竟然還陪自己一起回國。
縱是想不清楚他這樣做究竟因爲什麼,可是左秋的心裡依然還是滿懷感激。
只是,她整顆心都陷在深深的恐懼之中,也唯有輕輕的開口說了一聲“謝謝”來表達了自己的心情。
上了飛機後,各種疲憊襲來,可是她卻始終難以入睡,巴掌大的一張臉顯得十分蒼白。
修雲川看著左秋,只覺得心裡莫名的沉重,猶豫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修雲川雖然向來惜字如金,可是熟悉的人卻都知他伶牙俐齒、很少有人能在言辭之間戰勝他。
可是現在,面對著一臉憂傷的左秋,他卻突然間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詞語,只能突兀地問了那麼一句。
左秋愣怔的看著修雲川,顯然有些不敢置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可是也不過片刻。
她便恢復了面對修雲川時一貫的態度,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容,開口便先道謝:“修總,謝謝您關心。只是家裡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處理好。”
左秋態度瞭然,一副拒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修雲川的驕傲再次被踐踏,一路再也無話。
一直到飛機安全降落在熟悉的城市。
左秋匆忙的請齊少峰
把自己的行李帶回公司,又同修雲川說了再見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去了火車站。
看著匆忙離開的女人,修雲川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甩給齊少峰一句“在我睡醒前把她都事情搞清楚”便獨自驅車離開。
輪胎極速劃過地面,發出一道刺耳的響聲。
“看來這一次是要玩真的了。”頂著兩隻熊貓眼的齊少峰不禁自言自語道。
心裡也是各種回憶著這趟法國之行的端倪。
總之,再此之前他還從未見修雲川因爲一個女人產生過如此複雜的情緒,甚至推掉了法國合作公司的重要晚宴,只因爲擔心她一個人不安全,所以在凌晨四點鐘的夢裡被吵起來,兵荒馬亂的陪她飛回中國。
當然,郎有情,妾有意,倒也是能夠理解,可是不可思議的卻是,左秋對待老總卻完全一副不領情的模樣。
這樣超出常理的失態發展,的確不在齊少峰的接受範圍。
他唯一肯定的就是修雲川極端不爽的情緒,所以伸出手腕。
看看時間,發覺還是儘快的把左秋的事情調查清楚比較靠譜。
因爲他實在不想嘗試撞在槍口的後果。
補足睡眠之後,修雲川感覺自己的身體放鬆了很多。
他撥通齊少峰的電話,開口便問:“查清楚了嗎?”
“謝天謝地,派出的人剛把消息傳過來。”齊少峰從心裡默唸之後,纔開始對修雲川彙報自己的調查結果。
Wωω ⊙тTk án ⊙¢o “修總,我已經派人查過,左小姐這次匆忙回國是因爲父親病重,醫院下了病危通知。至於她的家庭成員和其父親的詳細病癥,我已經整理完髮送到您的郵箱,您現在可以查看一下。”
齊少峰的最後一個字話音未落,便已經聽到了電話裡嘟嘟的忙音響起。
修雲川隨手穿上襯衣,徑自走向了書房。
“左鬆臣。五十四歲,江蘇同裡籍貫。早年搬到吳江市裡,從事建材行業。十年前突然放棄聲音回到故鄉同裡,四年前查出患有腎炎,長居當地一個小醫院裡。
近年病情嚴重,於幾日前去市裡檢查時被醫院告知,腎衰竭癥狀嚴重。要求儘快住院,並尋找合適腎源進行手術。
附:因爲父親病重多年,積累的財產已經消耗盡,僅餘同裡市一處並不值錢的房產,爲左家父母棲身之所。母親於十年前離家,多年來左秋同父親相依爲命,十分孝順。而近年來,父親都由左秋的姑媽照顧。
大學期間,多出打工,並依靠全額獎學金出色完成學業,並負擔家庭生活的開支。”
修雲川快速的閱讀完,突然想起了之前左秋有些無助的站在自己辦公室裡,請求預支工資的情形。
想必,左秋那時候已經是無路可走了吧。
可是,她爲什麼沒有去找蘇毅幫忙呢?修雲川突然之間想到了那個同左秋關係親暱的律師,雖然他出身尋常家庭,可是這幾年連贏的幾個經濟糾紛案件,卻也讓他賺的滿盆金箔。
修雲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浪費心思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面。
只覺得心裡忐忑不安,即便不情願,可是他依然不承認,這一刻,他十分擔心著那個倔強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