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秋回到公寓的時候,簡悠然正坐在沙發(fā)上咕嘟咕嘟的喝水,茶幾旁邊的地毯上放著她還沒有合上的行李箱還有零碎的一些小物件。
她踢掉高跟鞋,光著腳走過地毯,隨意靠在沙發(fā)上,隨手抓起一個抱枕放在懷裡,纔開口說道:“怎麼突然就要搬家,都沒有提前跟我說一聲。”
“我可是想提前告訴你的,可是你個大忙人,不要忘記我已經(jīng)三天沒有見到你了。每次打電話也都急匆匆的掛斷。如果不是早就聽聞你家大總裁的怪脾氣,我真要懷疑你被傳銷組織給騙走了。”簡悠然隨口開起玩笑。
左秋嗔怒她:“沒個正經(jīng)。我可是正經(jīng)法律系高材生,能隨便就被人騙啊。”
簡悠然斜睨她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寶貝你可千萬不要大意了。”
她這話的含義左秋也聽的明白,想必是簡悠然已經(jīng)對修雲(yún)川的那些風流事有所耳聞,可是她並不願意繼續(xù)這個話題,於是匆忙打斷她說道:“對了,你還沒跟我說要搬去哪裡?”
簡悠然見她有意改變話題,也知趣的不再繼續(xù),重新開始收拾起行李箱回答她說:“離我們公司有四五站地的距離吧。是一個集中的單身公寓。我去看過了,環(huán)境還不錯。待會兒你就能夠參觀一下了。”
“是不是要提前打掃一下,需要去採購一些工具麼?”左秋細心的想到這些。
倒是簡悠然在一旁笑了笑說:“你這都快要嫁入豪門了,還沒點豪門太太的處事風格。這些事還用咱們親自動手啊,交給鐘點工就都OK了。”
說話間,已經(jīng)裝好了全部行李,站起來繼續(xù)說道:“好了。我們可以出發(fā)了。”
這幾天一直在醫(yī)院裡照顧修雲(yún)川,也的確有些疲憊。
所以難得有人幫忙,她參觀完簡悠然的新居之後,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同她一起吃晚飯。
“綠色農(nóng)莊。在環(huán)湖路西邊。”因爲她倆平時吃飯基本都是火鍋或者其他特色,極少去過這種正規(guī)酒店。所以聽簡悠然報完地址後,條件反射似的便開口問道:“你還約了別人?”
“哎呀,忙得要死,忘記跟你講了。”簡悠然晃了一下神,連忙解釋說:“昨天談一個合同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陳師哥。他現(xiàn)在也改行了,在一家公司做項目經(jīng)理。管採購這一塊,和我現(xiàn)在主管的有直接的業(yè)務(wù)往來。我想著當初咱們又都是一個辯論社的,不是外人,而且回來那麼久,除了你也都沒聯(lián)繫過其他朋友,所以就叫了他一起。”
“你說,陳楓?”明明是肯定的答案,可是左秋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其實,她心裡何嘗不知道,師哥能有幾個。那一屆的社長是蘇毅,副社長就是陳楓。
想當年他們兩人在一個寢室,出入向來成雙入對的,左秋還經(jīng)常調(diào)侃他們兩個人。
可是,如今突然提起,卻難免幾分陌生,也許真的是太久沒見了吧。
左秋的恍惚,讓簡悠然也是突然想纔想起其中的另一層關(guān)係。
於是拽了拽左秋的手腕,安慰她說:“你別多想了。雖然你和蘇師哥沒在一起,可是我們大家也都還是朋友。總還是要走動的啊。”
“嗯。”話雖如此,左秋心裡卻還是撲通撲通的有些說不出的彆扭。
而這份不安,在他們一路飛車,到達飯店,於
推開包廂房門的時候,纔有了最終的解釋。
裝修十分考究的包廂,四周牆上都是風格顯著的油畫,屋頂懸掛的也是歐式的吊燈。
而左秋在簡悠然身後走進去,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立於一副牆畫之前認真賞花的男人。
依舊是考究的西裝,褲線筆直,一如他的人一般嚴謹。
左秋已經(jīng)不記得,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蘇毅了。
想起上一次在西餐廳尷尬的遇見,左秋的心又不覺得緊張起來了,她的鴕鳥心裡又開始佔據(jù)了思維,可是這一次她還沒得及逃跑,就見蘇毅已經(jīng)聞聲轉(zhuǎn)過身,目光溫柔的定格在左秋身上,輕輕的說了一句:“小丫頭,過來了。”
他的聲音從來都是這樣清透而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而這一刻,他微笑的看著她,就像是他們只是在昨天才剛剛分別一樣,沒有半分的芥蒂和陌生。
可是,這樣的溫柔卻讓左秋愈發(fā)的痛苦起來,只是這樣的場合她卻只能強撐著笑容,在沉默許久之後才喊了一聲:“師兄。”
氣氛一時間有些說不出的沉鬱,還是陳楓笑著走到左秋身邊,打趣說道:“小丫頭,別犯花癡了,你陳師兄也在這呢。來來,坐我旁邊,我們好好敘敘舊,這得有小半年沒看見你了。”
聽陳楓這樣一說,蘇毅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這才禮貌微笑的朝簡悠然這個東道主打招呼說道:“悠然,好久不見。”
“是啊,蘇師兄。從你們畢業(yè)以後,我就很少見過你。如果不是這次偶然的機會碰到陳師兄,我們恐怕也見不到呢。”
因爲了解蘇毅和左秋之間的事情,所以簡悠然也刻意省略了一些玩笑話,只撿著無關(guān)緊要的話說。。
倒是蘇毅,卻像是並不介意,十分自然的應(yīng)聲說道:“是啊,畢業(yè)以後見面總是很難。即便在一個城市,可是就是城南城北的距離,有些人一輩子都遇不到。
更何況之前你還在其他城市呢,你是還沒有畢業(yè)就被公司招走了吧?”
“恩,難得師哥還記得。”
“我也是想起,上學那會兒你和左秋天天在一起,倒是最後那段時間就剩下她一個。現(xiàn)在好了,你又回來了,她就不會太無聊了。”
蘇毅的話,字裡行間還都是對左秋習慣性的寵溺。
簡悠然也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愛,能夠讓蘇毅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在知道左秋已經(jīng)成爲別人的女朋友後,依然一如既往的保持著這樣一顆平和卻深愛的心。
不過,轉(zhuǎn)念想起修雲(yún)川的時候,她心裡倒是平和起來。
必定,蘇毅在成功,可是他們至少一起經(jīng)歷過青蔥歲月,可是修雲(yún)川呢,他那樣的天之驕子,還不是甘願爲左秋洗手作羹湯。
簡悠然知道,這樣的幸運,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奢求的。
就像她自己一樣,在奮鬥的路上跌跌撞撞,卻最終也帶著幽怨走上了一條同幸福背道而馳的道路。
老同學見面,自然是說不完的話。
尤其是陳楓和簡悠然,兩人在因爲合作的關(guān)係,喝了不少的酒,微醺之際更是提起了當年辯論社時候的種種。
蘇毅坐在一旁,也是積極相應(yīng)著他們的各個話題,只有左秋,她極力的維持著自己笑容,可是腦子裡卻始終一片慌亂,尤其是每當蘇毅溫柔的目光落在
她身上的時候。
一頓飯吃的是如坐鍼氈,好不容易捱到最後,剛想鬆一口氣,卻見蘇毅朝自己走了過來,語氣無比尋常的同她說道:“小丫頭,剛剛聽悠然說你買了車子,正好送我回去吧。以前都是我接送你,今天總算能夠享受一次副駕駛。”
不愧是法律系的第一才子,每句話都說的滴水不漏。
讓左秋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而隨後出來的陳楓見狀更是在一旁說道:“是啊,左秋你送老大回去吧。我和悠然正好順路,我送她回去。”
簡悠然見左秋那爲難的樣子,心裡著急,卻有不能拂了師兄的好意,只能一咬牙,迅速上了陳楓的車,離開了這個無比尷尬的地方。
一時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左秋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往停車場走去,蘇毅自然也是跟在身後。
因爲這個酒店的莊園不小,所以到停車場也有幾百米的路,兩個人並肩而行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長。
左秋低頭看見的時候,只覺得心頭一酸。
偏偏蘇毅好不好的突然在這時候開口說道:“丫頭,好些日子沒看見你,好像瘦了一些。”
不等左秋想好措辭,又聽他繼續(xù)問道:“他對你好嗎?”
一時間,這小半年來的點點滴滴,竟像是錯亂的電影片段一樣,一段段的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裡。
尤其是她在後來的日子裡,一步步淪陷在修雲(yún)川的短暫的溫柔裡,不知不覺愛上他的現(xiàn)實,讓她總覺得不敢面對蘇毅。
雖然他們始終不曾確定關(guān)係,可是在左秋的心裡,這無疑也是一種對於感情的背叛。
所以,她不敢也不願意去面對蘇毅,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只覺得雙眼已經(jīng)潮溼。
蘇毅見她這個樣子,以爲她受了什麼委屈,一時心急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低聲問她說:“丫頭,這是怎麼了?他欺負你了嗎?如果你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跟我說。我跟你說過的,我始終······”
“師兄,別說了。別說了。他對我挺好的,真的。我就是好久不見你了,突然見到你,所以一時沒控制好。”左秋的理由十分牽強,可是即便如此,蘇毅卻也沒辦法繼續(xù)問些什麼。
燈光忽明忽暗,照在左秋紅了眼圈的臉龐上,蘇毅只覺得格外的心疼,她身體的溫度就停在他的掌心,所以他遲遲捨不得離開。
大概是因爲有了一些酒意,蘇毅情緒跌宕起伏的厲害,他猶豫著開口,輕聲在她耳邊呢喃說:“是啊,好久不見了。所以,陳楓說起簡悠然回來了,約他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心裡就想著,你和她那麼要好,沒準就會和她一起過來的。所以,我就顧不得其他,推了所有事情,跑來這邊等著。沒想到真的把你等來了。丫頭······”
蘇毅的話,縈繞在耳邊,左秋只覺得自己當真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都一秒都不願意面對,面對這個深愛他多年,卻被自己如此輕易背棄的男人,所以甚至顧不得擦乾眼淚,她便用力推開了蘇毅的手臂,退後一步同他說道:“對不起,師兄。我還有些事情,不能送你了。對不起,師兄,我先走了。”
說著,便快步跑向了不遠處的停車場。
只剩下一臉悲傷的蘇毅,站在依舊晦暗不明的路燈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