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的手術,整整進行了八個半小時。
將近一整夜的時間,邵陽的父母家人都接二連三的趕了過來。
並沒有人責怪左秋什麼,她似乎也根本忘記了在意,只是一直蜷縮在那個角落裡,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齊悅遵守承受,始終守在左秋身旁,生怕她出現什麼意外。
整整一天一夜,左秋滴水未進,邵陽的家人已經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可是卻十分明智的瞭解到這是他們兒子心甘情願的選擇。
所以,並沒有責怪左秋半分。
尤其是看著她淡薄的身影,那麼絕望的守候在手術室門外的時候,甚至都不覺對她心生憐惜。
幾次詢問她是否需要食物和水,可是左秋從來也只是輕輕的搖搖頭作爲回答。
左秋,的確已經沒有任何的心思和力氣,去同他們交流什麼。
同死亡擦肩而過,可是自己未能遂了心願,卻害的邵陽性命未卜,她已經想不清楚究竟是怨恨自己還是怨恨這個世界。
腦子裡一片混沌,她唯一能夠堅定地就是,若是手術室的綠燈亮起,醫生沒能帶出來好的消息,那麼她一定以死相伴,絕不辜負邵陽的這一片深情。
再這樣的生死大愛面前,所謂的愛情對於左秋早已經不值一文。
尤其是那個一次次把她的心,挖開來看的男人,她再也不想愛她半分半毫。
即便邵陽能夠好好活過來,那麼她爲感激他的不顧一切,也要殘留餘生,可是,她也已經打算好。
若是如此,她想盡辦法也要離開修雲川的世界。
一個人,去一個沒有他,沒有這些愛恨糾纏,寧靜而簡單的小村莊,安安靜靜的耗費掉未來的生命。
齊悅自然不會了解到左秋木然的瞳孔背後,那些無比複雜的情緒,他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一直到手術結束。
邵陽的父母大步衝上前去,他的家人自然也是緊隨其後。
靠近醫生的地方,根本沒有左秋的一席之地。
可是她卻像是突然有了無盡的力量,奮力的擠進人羣裡,嘶啞的聲音大聲喊道:“醫生,邵陽還活著,對嗎?醫生,您告訴我,他有沒有活著?”、
空殼一樣的姑娘,突然間卻如此的奮勇,邵陽的家人也不由覺得有些吃驚,不由爲她讓開了道路。、
只見那醫生摘下口罩,纔回答說道:“病人已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是還需要觀察幾天,確定下情況。必定這子彈和心臟是擦邊而過···”
醫生專業的解釋還沒有結束,卻看見左秋的嘴角終於是揚起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可是,那笑容還未散去,她只是輕輕的說了一聲:“真好?!?
整個人就“哐當”一下,朝後倒了下去。
邵陽這時候也已經被推出了手術室,可是左秋又暈倒過去,齊悅起身抱起她就往急診室跑。
醫生爲她進行診斷,齊悅等待門外也倍感身心的疲憊,他用力的揉著太陽穴,第一次如此好奇,左秋的身上究竟有著
什麼樣的魔力,讓自己最好的兩個兄弟都爲了她,能夠連命都不要。
同時,他也倍感壓力。
因爲左秋剛纔對待修雲川的態度,他也看到十分明瞭,而雖然他們之間有些誤會,可是邵陽爲她擋了一槍卻又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
所以,齊悅第一次那麼無法忽視自己的第六感,他確信接下來他們之間必然還會發生更多的事情。
而到底是通向光明,還是走進絕境,那就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能夠選擇的。
“誰是左秋的家屬?”護士走出急診室,開口問道。
齊悅立刻從長椅上站起來,連聲說道:“這裡,這裡,護士小姐,她情況怎麼樣?”
“精神受到嚴重刺激,血壓過低,疲憊過度,然後身體上有輕微的傷害。已經給他注射了營養液,現在就是需要好好休息,然後讓她保持穩定的情緒。千萬不要再讓她受到什麼刺激了?!毙∽o士看著齊悅,眼裡明顯有幾分因爲同情左秋而生出的抱怨。
似乎是把他當做了左秋的男朋友。
離開前還不由得說了一句:“她昏迷者,身體還會因爲過度恐懼而抽搐。你一定好好照顧她?!?
齊悅也只能連聲說好。
隨後便急匆匆的走進病房裡。
護士已經細心的幫左秋換了趕緊的病號服,給她蓋好了被子,她手上下了埋針,正在打著點滴的臉格外的蒼白。
他拉過一把椅子,在她牀邊坐下,只是不由的深嘆了一口氣。
左秋還在昏迷的時候,齊悅去樓上看了看重癥監護室的邵陽。
見他差滿意胸口的管子儀器,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擔心。
他上樓的時候,邵陽的母親隔著玻璃窗看著兒子,也是止不住的掉眼淚。
見到齊悅上來了,卻還是惦記著左秋,於是擦了餐眼淚,問他說:“那姑娘怎麼樣了?”
“受到些驚訝,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已經睡了。陳姨,讓您操心了。
邵陽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您也不要總哭了?!?
因爲邵陽和齊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父母也都是至交,所以比旁人都更親近一些。
所以邵陽母親,也並不介意,直接問齊悅說:“齊悅,我就聽公安的人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可是具體情況也並不瞭解。
你跟阿姨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陽陽和這個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修雲川的未婚妻嗎,可是陽陽怎麼會爲了她去擋子彈???”
作爲父親想要了解情況,自然也是合情合理,可是齊悅腦子亂哄哄的,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低頭想了好半天,才答道:“陳姨,這事情的確挺複雜的。邵陽和左秋也是機緣巧合的遇見了,他對人家姑娘一見傾心。
那會兒左秋也是一直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可是他不死心啊。
一直窮追不捨的,最後在酒場上和修雲川碰了面,才知道了具體的事情,然後找我問了情況,這才放棄。
可是這次突然遇見這樣的事情,
他聽說了以後就給我打電話,非要一起過去。結果就遇到這樣的事情,當時的情況緊急,我也沒想到他對左秋感情竟然那麼深。
那人的槍剛拿起來,他就衝了上去······”
“這些年陽陽在國外飄著,也是幹了那麼多不靠譜的事情。我以爲他是打定了主意,這輩子是不結婚了。
卻不想到,回國那麼短的時間,竟然遇到了如此喜歡的女孩。
我相信,這一定是一個好姑娘。只可惜了···
她和陽陽沒有緣分啊?!?
邵母聽完齊悅的解釋,心裡一時間也是無限感慨。
她有些詫異兒子原來並非是無心動情,只是因爲沒有遇到合適的人,而心裡卻更莫名的生出幾分悲涼。
必定,她也曾年輕過,而且深知自己兒子的脾氣,所以她更加了解,經歷了這樣令邵陽不顧生死的一場愛情之後,這一生,他怕是都再難愛上誰了。
至於作爲父母所期待的他能夠安心迴歸的現實生活,娶妻生子的平淡日子,只怕是更加難以實現了。
想到這些,邵母又是不覺紅了眼圈。
齊悅看著心裡難受,於是藉口說要照顧左秋,便慌慌張張的下了樓。
折騰了那麼久,他也是累極了。
顧不得沙發的狹窄,蜷縮著身體就靠在上面睡著了。
不過,他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甚至他的夢裡還時不時的迴響著那一聲聲的槍響。
不過,雖然姿勢很累,可他卻是睡得很沉。
一直到天空濛蒙亮的時候,他聽到房間裡窸窣的動靜,他揉揉眼睛,沉沉坐了起來。
只見左秋正用手臂支著牀,有些費力的想要起身下牀。
“左秋,你想幹什麼?我來。”他還沒有清醒徹底,可是開口之際,卻已經走到了牀邊。
左秋冷不冷的看見齊悅,心裡還是驚了一下。
休息了一夜,她的情緒倒也已經安穩了一些,所以這會兒面對齊悅的時候,言語倒也平穩。
她說:“齊悅,我想去看看邵陽?!?
這樣的要求,總是無法讓人拒絕,可是齊悅見她現在還是虛弱的樣子,所以難免有些擔心。
於是開口敷衍說:“左秋,我剛上樓去了邵陽。他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處於昏迷狀態裡,所以你現在過去也沒有什麼意義。
而且他父母都在,見到你難免更加傷心。
所以,你先老實待在房間裡,待會我下樓去給你買點早點,等你吃飽了喝足了,臉色好看了,我再帶你去看邵陽,可以嗎?”
左秋並不知道邵陽住在哪一層,而且不過是撐著身子坐了那麼一小會兒,她就已經覺得很累。
所以,稍微考慮了幾分邵陽的建議,便輕輕點了點頭,低聲回答說:“好。”
(和修雲川已經走到了絕境,而邵陽又萬幸的清醒過來。一場生生死死的經歷,對於左秋究竟會有著什麼樣的意義。
她是否會因爲感動,而對他心生出莫名的情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