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所言之罪可輕可重,也該讓梓川明白才是?”聽到在右手方傳來的沉厚男音,萬梓川的心一沉。
這就是萬梓川的父親,她那個自己的生母枉死十幾天,也不來看她一眼的父親。
她想過生母和他之間有不可言說的糾葛,卻沒有想到他見自己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她的身體狀況,而是抓她的罪。
呵呵,真是可笑之至。
原以為古代的生活雖然沉悶,但至少有父親存在,有奶奶疼,就算后母超級不待見,她也算是有了個完整的家。所以就算堂上的七尺男人只是這個身體主人的父親,她也不愿意看到父女關系生硬到如此地步。站在那里偷眼瞧著萬康年衣冠楚楚,不像是那種渾噩無度的人,卻惟獨跟萬梓川母女就像十惡不赦的仇人似的,真不知這其中的緣由是什么。
萬康年聽萬梓川話說的不卑不亢,再看她的眼睛只是在空中死氣的睜著,心里竟突然冒出丁點的愧疚感,但是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從他的眼里消失,“你還不知罪嗎?”萬康年頓了頓,提高一些音量,“劉醫(yī)正肯屈尊來府里給你醫(yī)治,你卻不知收斂,還大言不慚的說什么你知道外用的敷藥,萬府的規(guī)矩什么時候破例給你這個資格了?”
她和三丫頭的事被老夫人揭過去,也就算了。可劉醫(yī)正的事他聽管事的說了一直記著,只是因老夫人同意的他也沒去深究。今見了二女兒,就想起那一夜的陳姨娘哭鬧時的模樣,如果,劉醫(yī)正說的屬實,她眼睛能夠復明,就可以斷定陳姨娘果然留著一手防他,所以對萬梓川的出現(xiàn)更是不喜。
“梓川一時情急,只想著趕快好起來,好不拖累萬家,請父親明察。”她總不能說,那方子是她在二十一世紀上學的時候,從課外讀物里看到的吧。
那樣還不坐實了她是一個瘋子的說法。
“那你的方子有用嗎?”她不提方子只說用意,萬康年到急切起來,心下也更加恨了陳姨娘幾分,“即便有用也要給劉醫(yī)正一個體面,怎能一個女孩家憑著性子亂來?那藥是你能隨便下方的嗎?”
“爹爹教訓的是,女兒早知逾越了,已經(jīng)在家自罰念大悲咒一萬遍為姨娘祈福。”萬梓川雖是認了錯,卻暗罵他迂腐。
不管誰開的方子,只要能治病就是好方。生母跟他行醫(yī)那么久,可惜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只知道拿祖制說事,真是枉費生母對他的感情好而付出。
或許相對于這個利益心極重的男人來說,感情只有在不和利益發(fā)生證明沖突時,才能有一席之地吧。但是萬康年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讓一個滿腹經(jīng)綸的女人被踩到那種程度還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她也迷惑了。
“祈福?”萬康年還在想怎樣含蓄地問出方子的來源,沒想到她會馬上認錯,一時間也亂了頭緒。
萬梓宸猛然一頓,從剛才的對仗中醒了過來。天啊,怎么回事,一心想翻身的她差點就被瘋子的胡言亂語給糊弄過去了。現(xiàn)在的情形,就算打架這塊被她站了上風,她最近伺候萬梓川熬藥喝藥的事好該是千真萬確吧。
她正正嗓子,話剛要說出來,卻是老夫人環(huán)視了大家一眼后,先開了口,“恩,看這孩子多乖順,帶著病體也還想著陳姨娘,你們就不要再我這里說些不濟的了。開飯吧!”
“祖母,難道就這么算了嗎?我每日給她熬藥喂藥的,難道就落了個想害她之名?我不服,憑什么她紅口白牙,就把所有的是非給顛倒了,給她熬藥,喂藥,侍候她的人可是我。母親,姨娘,你們都這樣認了嗎?祖母,您如今眼里只有你們的二丫頭了嗎?”
“三丫頭,你胡說什么,是不是餓暈了,快給你祖母配個不是去?”大太太擔心的一幕還是發(fā)生了。
她這個火爆脾氣如果改不了,走到哪里也會碰墻。
老夫人本來就站在二丫頭這邊,眼見著她嬌嬌弱弱的樣子,明顯是體力不支,卻把里外情由都重講了一遍,再糾下去,三丫頭也沒有個好果子吃,想著把事情就此揭過去大家也全了臉面。
她的立場在二丫頭沒來之前已經(jīng)講清楚了,猜她們那些在場的也不是拎不清的人,遂要和解,沒想到三丫頭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讓她再次沒了耐心。
只見她,瞪了萬梓宸一眼,疏眉緊蹙道,“你受二丫頭什么氣了,讓你給她熬藥的人是我,再者,她是你姐姐,你伺候她難不成還要揮毫潑墨記載到族譜上,流傳后代嗎?”
“不,梓宸不是這個意思,祖母,我忍氣吞聲地在小廚房熬藥,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吧?”萬梓宸越說越亂。
“混賬,還不快閉嘴,祖母面前豈容你這么放肆?往日的規(guī)矩都學到哪里了?”萬康年也發(fā)火了。
等從來不兇她的父親聲色俱厲地說完,萬梓宸也急忙住了聲。抬眼氣鼓鼓地望著他,卻沒有再說話。
因眾人見萬康年罵三小姐,都吃了一驚,齊齊看向他,他更不能再沉默下去。說話的時候看到趙姨娘眼眶紅了,聲音也漸漸低沉了許多。
他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向著她了。
“二丫頭的眼睛一時半會也好不了,從今天開始,就在院子里養(yǎng)病。沒有我允許,如若有人來訪一律不準見。三丫頭說話沖撞了老夫人,罰她抄一百遍《女誡》。兩人每日領受完宮里嬤嬤的禮儀,再向老夫人稟報學習的進度,十日之內(nèi),我要見到成效。”
“噫,女兒謹記父親教誨。”萬梓宸再不情愿,也得福禮。
老夫人點了頭,“快開飯吧。你爹審病審的乏了,我們大丫頭又不能挨餓。到了我這里,讓大家挨餓了,就是老身我的罪過了。”
眾人忙賠笑,“您老人家嚴重了,還不過午時,我們哪里能餓著。”
萬梓姍走上前去,攙了老夫人,“祖母這么一說,我倒是真餓了。”
大太太再不愿意也知道此時要做什么了,“那就傳飯吧!”
“水煙?這蹄子,莫不是被陣仗嚇出毛病了?”
屋里只有一個丫鬟,聽了老夫人揶揄的話,愣了一會,見都看著她,忙應著是,一溜小跑便出來正廳。
眾人再氣盛不過,也都止了聲。
wωω★tt ka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