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我的女兒,你這是怎麼了?”胖大嬸喚了半天不見女兒迴應,只見女兒全身虛脫地趴在地上,嗓子裡發著嗚嗚的聲音,仔細一聽,原來說的是“瘋女人,你這個該死的,還我的俏狀元來”。
胖大嬸想上去制止女兒的聲音,卻又不忍女兒被人摔成這樣,便順著她的背,安慰她,勸她起來。因在一旁圍觀的人也多多少少聽出幾分緣由,暗自笑這樣的胖女孩不知自己的斤兩還想跟他們剴覷的對象一較雌雄,面上便少了幾分同情,多了一些譏諷來。
“這怎麼說的,八字都還沒一撇呢,這胖丫也真是太急於求成了。”聽一個婆子擰眉豎眼地學著胖大嬸的口氣奚落對方,衆人便大著膽子鬨笑起來。
“就她家小姐這摸樣,這膽識,白給我坐填房都不能要,更不要提狀元郎了。”珠寶商朱三仰著頭大笑,“哈哈,還我的俏狀元......”
胖大嬸看大家的言語不像剛纔那樣,想到女兒話裡的意思,也臊了個大紅臉。
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搬不起女兒的身體不說,剛纔和她一起攛掇這胖丫,說萬二小姐不好的那個婦人全然不見了蹤影。她再笨也知道被人設計了,便四處探找那個踢她女兒的男人,可是她想上去撒潑,礙於那男子英偉的面容上狠絕的眼神,撲到她的跟前,又匆匆偏了頭向男子身邊的女人瞪去。
現在的她本就有些寡不敵衆,又見衆人不去追究“萬二小姐”把她女兒踢出去的過失,反圍著她們娘倆個指指點點,她又羞又惱,爬起來就衝著萬梓川拱了過去,嘴裡還地念著,“你殺了我女兒,還我女兒的命來。”
驚魂未定的萬梓川不明所以地被她從幾米外的空地上一直頂到男丁那邊的桌子上:“你要做什麼?我沒有要殺你女兒啊,你女兒也不會那麼命薄,所以,這位夫人,你倒是離開我的身體,讓我去看看你女兒的傷勢?”
“推我?怎的,還想幹嘛,連我也殺了嗎,你來,你來,殺我啊,我給你這條命,你敢要嗎?”那夫人本就是怒氣攻心,又加上一時腦熱,哪聽得她這番言辭,依舊不依不饒地上前要萬梓川抵命。
楊邵科立在人羣裡,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藍衣男子,嘴角抹起一抹難以察覺的怒氣。可是當他走到萬梓川身邊時又換做一副溫和的樣子,看著眼前的一幕。
丘長庚和幾個人聽聞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都涌了上來。
老夫人,楊夫人,丘老夫人也一併走了過來,急著要問發生了什麼事。卻還沒有開口,就聽見一個兇厲的男聲在教訓人。
“孽障,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父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萬梓川看著地上還在大喘氣的胖丫和她手裡的剪刀,心裡似是明白一些,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她還是決定忽略剛纔救她的人,自己承擔一切。
現在誰救了她一命已經不重要,她也不曉得有誰會這樣眼疾手快地在毫無徵兆的前提下,預知她有生命之危,可是,她跟那個女孩無冤無仇,那女孩幹嘛要做出如此偏激的事來。
實在是匪夷所思。
“二丫頭啊,你怎麼了,快給你父親說清楚,不要讓大家看了咱們的笑話纔是。”大太太走上來,拍著萬梓川的手,打斷了她的思路。
胖大嬸看到有幾個僕婦三兩下把她的胖丫翻過來之後,看到女兒眉頭的血跡,又觸觸她微弱的呼吸,更是叫的震天響,“哎呦,造孽啊,我的胖丫咋傷成這樣子了。”她哭號了幾聲,忽又想起什麼來,衝著對面同樣很吃驚那剪刀剛好不好地插在女孩左肋的萬梓川威脅道,“死丫頭,你記著,要是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抵命”
“快,快來人啊,有人受傷了”丘長機見狀,覺得事鬧大了,便吩咐身邊的小廝到前院叫衙役去了。
看到胖丫胸前染紅了一大片,剛纔嬉笑的人們先是凝重地朝著胖丫這個方向聚攏過來,然後氣氛壓抑了半刻,又七嘴八舌地談論這事的因誰而起,直到幾個神色嚴謹的衙役帶著刀,跑過來才住了口。
“女兒啊,你好命苦啊女兒,你要是走了,我怎麼辦啊”
聽到裡邊的叫著,衙役們大聲地驅散人羣,“讓開,讓開,怎麼回事啊,誰殺人了?”
胖大嬸見有人管這事了,搶先一步道,“官爺,我女兒被人殺了,你看這剪刀上的血跡,還有我女兒眉頭上的血,都是這個女孩,她害死了我的女兒。求官爺爲民婦做主啊”
“這是誰殺了人?”
“就是那個女孩,萬二小姐”胖大嬸放開奄奄一息的胖丫,從地上站起來,踉蹌幾步,指著萬梓川的臉就罵叫了過去,“官爺,就是她,您要爲民婦做主啊”
“老爺我還沒有發話,誰讓你們這樣魯莽來著?”丘長庚攔住了要抓萬梓川去牢裡的衙役,那衙役看了看地上的婦人,雖然不解,還是應是退了下去。丘長庚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楊邵科,知他是贊同了他的做法,便對還在人羣裡怒視女兒的萬康年道,“女婿,你還不快去給那位小姐看看傷勢?”
萬康年聽了岳父的話,才明白岳父這是在爲自家女兒開罪,怎麼能不感激,他俯身趴到那個女孩的身邊,檢查了女孩的脈搏和鼻息,又把了脈道,“無妨,剪刀雖然全部插了進去,卻並未插中要害。”
“那她爲何不省人事?”
“怕是一時失血過多,疼昏了過去,要趕緊包紮才行。”說完,又命小丫鬟拿府裡的止血藥和紗布,他準備替那個女孩包紮。”
紗布和藥拿來之後,那胖大嬸卻不幹了,一邊喊著要就女兒,一邊又聲稱,“你一個老男人怎能動我家還未出閣的女孩的身子,使不得,寧肯丟了她的命,也要保我女兒一個清白”
萬康年聽了,也犯了愁。忽然想起大太太說萬梓川曾見過湯大夫給王爺包紮過,所以便把目光看向了萬梓川。
萬梓川雖然深知包紮的簡易,卻並不想這個時候再去招惹那個胖大嬸。
她總有種直覺,那胖大嬸和她女兒胖丫要殺她的事絕非那麼簡單
“愣著幹嘛,你知道些包紮的技術,還不快去給那位小姐救治?”
“是,女兒遵命”萬梓川看了一眼胖丫,也罷,就當是救了街上一隻受傷的豬豬吧。
想完蹲到地上看了看那胖丫的傷勢,又道,“她現在已經痛入臟腑,不宜搬動,麻煩去找一些帳子,把這裡圍起來。”
丘長庚聽了之後,忙命婆子去取。
衆人都退了三尺多遠,楊邵科和剛纔突然出現是人相視一笑,萬康年卻是又嚇出來一身汗。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經過給王爺包紮那次後,萬梓川很快就學以致用,用以前學的外科裡的死知識把女孩的傷勢給處理好了。
掀帳子出來之後,就聽一個聲音斥責而來,“早知道你一出現就會是惹事的,真不該讓你出來。”
原來,萬康年聽聞這邊出了人命,又是因爲自己的二女兒的過錯,心裡一時氣不打一出來。要不是顧忌到楊夫人和狀元爺在場,他早就一巴掌賞給她了。
“父親,女兒沒有要害這個女孩啊?”還在想事情哪裡出了紕漏的萬梓川,被這潑頭蓋臉的一通罵給罵醒了,“父親,雖然那女孩是受傷了,可是我並沒有錯。”
“她,你們家的二小姐,她居然還敢和自己的父親頂嘴?”丘夫人撫著眉頭裝作受不了的樣子,對楊夫人道,“你看看她,成什麼樣子?”
聽到丘夫人落井下石的話,看到大太太和楊夫人訝異的神情,萬梓川反而不慌了。她掃了大家一眼,定了定神繼續道,“是那女孩拿著剪刀想要要我命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會起這樣的心,我躲開,甚至踢她都是在自衛,父親不問女兒有沒有傷著,反訓斥女兒惹事,女兒實在無法接受父親的指責。”
“你還狡辯,明明是你把人家踢了老遠.......”想起那個抱她女兒在懷裡的男人,萬康年更是覺得後悔,怎麼著也不該讓一個從未出過宅院的二女兒來丘府做客,現在搞成這個樣子,他怎麼好責慎那個冷麪怪人,只能怪自己女兒不爭氣。
“父親”萬梓川還要說什麼,就聽身後傳來一聲輕斥,“好強勢的潑婦,你若不要臉,你女兒的命我自會去取”
冷凝弘沉的聲音正是那個剛剛救萬梓川的人。
胖大嬸聽了,抹了一把淚,雖是不情願,想起踹她女兒的確實非一個弱女子可行,拿萬梓川說事,只是礙於萬家追究才反咬一口。聽那男人那要取她女兒命的話,想著自己確實理虧,還是放棄了對萬梓川的糾纏。
萬梓川原本想借承認那女孩是她踢的,然後還那男人一個情,卻不想那人這時候用三言兩語就讓那胖大嬸滅了氣焰,心裡感激著,便趁著這個空去打量對面的人。
可是,這一看不要緊,看完之後,卻是激起了心底的千層浪,連帶她從穿越來的時候的疑惑一併也牽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