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墳頭的大門只開了幾秒鐘就消失不見,我再眨眼,又空空如也,只留下一股陰風吹得脖頸兒冰冷……
這一夜再沒任何異常,連一只鬼影子都沒見到。
等到第二天大亮,我才鉆出來活動筋骨,找一處視野絕佳的地方呲一泡尿,順便看看山下的鐵匠溝,再順便看看姚叔回沒回。
此時的山溝里,裊裊炊煙彌漫在高低錯落的房檐上,好多人家開始生火做飯。
掏出壓變形的面包啃兩口,我就再也嚼不下去。心想著姚叔已經(jīng)出去一夜,不知道救沒救出老貓。
整整一個白天,姚叔始終沒再露面,我開始擔心,姚叔是不是也出事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更不能離開這里,因為這里是老貓走的最后一段陽間路。再往前走,就是墳頭。
黑夜再次籠罩長脖嶺時,莊老頭和他兒子走了上來。
“爹,我白天找了幾個喇叭匠子人家都不敢來,說白天吹吹還行,大晚上的站墳頭可不敢吹?!?
“哎,沒有就沒有吧,反正那位先生也沒說?!?
“爹,你說今晚是不是就能看見我妹子了?!?
“沒準,到時候你可別害怕?!?
“爹,你怕不?”
“怕啥!”莊老頭嘴硬。
“爹……”
就聽莊老頭沒好氣地罵道:“又咋了?”
等他再回頭時,也看見讓他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
只見墳頭前面出現(xiàn)一座大高門。里面正有四個小孩進出,那四個小孩每人身上別一朵小白花。小孩長得怪異,就跟昨天紙扎得童男女一樣。
莊老頭哪見過這個,當即嗷一嗓子嚇得昏過去。
“爹,你醒醒……”
那年輕男子喊了幾聲,見老頭就是不醒,望了一眼那往外吹陰風的大門,也嚇得哇呀一聲,背起莊老頭就跑,再也沒膽子管鬼妹子的事。
過了一會兒,突然間一個紙白臉點腮紅的男童牽著一匹高頭大馬走出了大門,朝山下走去。
我當時也沒想到,這馬便是接老貓去的。
眼看要到亥時,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我自己不住念叨著老貓別出現(xiàn),老貓別出現(xiàn)……
可有些事情總是事與愿違。就像我們考試的時候總希望遇見的都是會做的題,而實際,我們不會的才更多。
老貓還是出現(xiàn)了。而且是騎著馬上來的。
這讓我開始擔心姚叔的安全,等看到老貓身邊這個人時,我的擔心開始幾何倍增長。
因為那陪著老貓上山來的,正是昨晚那個鬼媒人。
我擦,姚叔看來是真出事了。我強忍住心頭的驚駭,心里盤算最佳救人時機。這個時候,我需要更加冷靜。
只見那鬼媒人叫紙童男繼續(xù)牽馬前行,他則佇立遠處盯著這一切。
老貓一臉被迷了心智的表情,聽鬼媒人喊自己,便再也不敢停留,雙腿一夾馬。由紙人牽著往墳頭的大門走去。
這一步要是邁過去,便真的是陰陽兩隔。
“請新娘?!惫砻饺艘娎县堃呀?jīng)走到門前,便朝墳頭喊了一聲新娘。
倏然間,墳頭那兩只白蠟燭忽地燒起來,燭光搖曳,陰風呼嘯,隨后,我便看見一個嬌滴滴的身上穿白裙的女鬼飄了出來。
那女鬼見老貓帥氣,當即滿意地咯咯笑,就要牽著老貓拜堂。
鬼媒人瞥一眼老貓和女鬼,然后唱道:“亥時到!良辰吉時到,新郎新娘拜堂!”
不好,這時候再不去救老貓,一旦他跟女鬼成了夫妻就他娘的連黃花菜都涼了。
想到這兒,我便不再猶豫,噌地一聲竄出去,就要把老貓拽回來。
“你敢?”鬼媒人大喝一聲。并沒有太吃驚。
“滾開!”我同樣喝道。
只見鬼媒人大怒,一揚手便從一小瓶中倒出兩只厲鬼來攔住我。
此時老貓已經(jīng)下馬,我心里著急,便果斷放棄鬼媒人的厲鬼,反而去拽老貓。
“老貓,醒醒,靠!”
老貓見我拉住他,便要躲閃。我再拉,再閃。
擦,老貓快醒!
我嘴上念叨一句,這一次喚出鬼煞苗刀,對準女鬼面門刺去。
那女鬼畢竟弱,這一刀下去非立斃不可。只見女鬼驚叫一聲,連忙鉆回墳頭。
沒了女鬼拉扯,老貓便愣在原地。我再要去拉,后面兩只厲鬼已到。
我只得暫時放下老貓,轉(zhuǎn)身與二鬼斗在一處。
其中一只厲鬼張開大嘴就要來啃咬我的腦袋,被我一苗刀削去半拉腦袋。刀過,厲鬼成沙。
另一只厲鬼已撲至。那鋒利的爪子就要戳透我的心臟,我急忙滑步側(cè)身,堪堪避過鬼爪,看準時機,一刀下去砍斷厲鬼胳膊。中招之后的厲鬼表情一滯,隨后也風化而去。
我見兩只厲鬼已除,便又去拽老貓。這時就聽背后傳來一聲唧唧怪叫。我連忙回頭,只見一只行尸出現(xiàn)在背后。
我擦,這東西哪蹦出來的?為啥看著這么眼熟?張錦,行尸,吳良,詭異的寄生物,陰陽協(xié)會抓鬼一組,姓孟的副組長,孟醫(yī)生……所有的信息在我腦子里轉(zhuǎn)圈,面前這鬼媒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孟組長,露出真容吧。打了這么久的交道,總得讓我看看我的對手長啥樣吧!”
“小子,你倒不傻?!边@鬼媒人這么說,顯然是承認自己就是。
“我想知道,你為啥要殺我?”
“哼,那個孟醫(yī)生,她是我的親妹妹。這個理由充分嗎?”說到此處,這抓鬼一組副組長孟大全已經(jīng)變得幾近瘋狂。
我點頭,這是人之常情。但我不明白,為啥這事會牽連到老貓?難道只是有些恩怨?
我問孟大全是這樣嗎?
那孟大全果然搖頭,緊接著說道:“這小崽子只是討厭,真正要除的是他老子姚千樹。
話說到這兒,便印證了姚叔的猜測,這就是一場陰謀,只是姚叔當時也只猜出自己有危險,卻沒想到我也一樣被算計在里面。若不是算計我,孟大全又怎么會讓老貓把請?zhí)徒o我而不是隨便找個人丟進老貓家呢?只是我有一點兒想不通,他為啥要害姚叔?他怎么能打敗姚叔的?
可當我再要問的時候,孟大全決定不再說話,而是朝行尸擺擺手,叫它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