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是馬士加路做得不對,只是希望退之你能高抬貴手,實話和你說吧,被你抓來的那些葡萄牙人里面,有一個是葡萄牙在印度總督的侄兒,就算退之你不愿意將那些戰艦交出去,但希望你能給我鄭芝龍一個面子,將那印度總督的侄兒送回澳門。不然真要是出現什么意外,這葡萄牙人又從印度調兵過來,到時候也難辦啊。”鄭芝龍斟酌了一下慢慢的說道。
被張翼罐了那么多好處下去,鄭芝龍一改以往自己強勢的那種態度,語氣也變得很溫和,而且他本來就算過來幫助那馬士加路說和的,當然不會那么強勢了。
“鄭叔,要是你吃到最里面的肉,你還會吐出來嗎?放人,可以,只要拿得出贖金,隨時可以來領人,至于那些戰艦,不出足夠多的錢,想都別想。”張翼笑了笑,看著鄭芝龍聽到自己的話之后,臉色顯然有些不好看,再次笑了起來。
“不過既然是鄭叔親自來我港島說起這件事情,就算我不給那些西洋人面子,鄭叔叔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沉思了一下,張翼才道:“馬士加路值得就是那艦隊指揮官基德蘭科吧?這家伙剛剛被我們俘虜的時候還算是很聰明,很及時投降交出自己的戰艦。我可以放走這基德蘭科,而且一分贖金也不要,但是其他的士兵還有軍官,必須讓西洋人拿出銀子來贖人,每個士兵十兩銀子,軍官一百兩,有錢來我就放人。”
鄭芝龍挪挪嘴,作為海盜的時候,他們也是經常這樣這些事情,掠奪來的人口,不是作為奴隸就是殺死,張翼同意拿錢贖人已經算得上是仁慈的了。本來他對于自己這一次來港島的目的報的希望也不是很大,現在能讓張翼釋放那基德蘭科已經算大功一件了。
因此,這鄭芝龍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本來他來澳門的目的,說是為了幫助那馬士加路和港島說和。但所謂天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本來這鄭芝龍旗下的海商集團確實和澳門聯系很緊密,每年需要從澳門收羅大量商品銷往日本還有南洋等地,但現在澳門被港島不斷擠壓,鄭芝龍的海商集團都受到嚴重影響,這幾個月貿易額下降很厲害,他也不得不為自己的集團考慮利益。
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大海商集團的頭,如果不能為自己的海商集團謀取更大利益,那他也就坐不穩這個頭領位置了。
鄭芝龍微微點點頭,然后沉思了一下才開口道:“香港島的變化,實在出乎我的所料,當初皇上下旨批準這香港島成為自由貿易港口的時候,我們都還在看笑話的。只是眨眼之間變化如此之大,實在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啊,退之,你是怎么樣做到的?”
“呵呵,這全都是運氣,再加上一幫手下拼命,呵呵,還有朝廷和皇上的信任。”張翼笑了笑,自己建設港島的經驗,可是來自幾百年后經濟特區的建設經驗啊。
“話雖如此,但退之的才能是不能埋沒的,想我大明朝如果多幾位退之這樣的能人,而且拋開那些重農抑商的思想,何愁我大明朝不興盛呢?”
“呵呵,鄭叔過獎了,不過我大明朝重農抑商的國策,確實有些偏頗,商人對于國家的作用,也是非常大的。”張翼點點頭,便是開始慢慢談起商業商人的作用來。
“商業還有商人的作用,不僅僅在于能幫助朝廷貢獻更多的賦稅,還在于能促進整個社會更好的進步。。。。”
張翼頭頭是道的說出了一番自己關于商人和商業的看法,特別是指出了商業繁榮對于整個社會的作用,對于物質流動和文化傳播的作用,讓鄭芝龍更是聽的一愣一愣的,但仔細想一想,也覺得張翼非常在理,整個人有如被入戶灌頂一樣,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在里面。
亦商亦盜的鄭芝龍本身對于商業的認識和看法都要比一般人強,這一刻聽了張翼對于商業新認識,更是對張翼高看了幾分,同時也親近了幾分。
至少面對大明朝很多官員看不起商業和商人,就算他現在已經接受朝廷招安,還是海上的梟雄人物,可依然有很多官員看不起他的。所以,現在張翼如此抬舉商業和商人,怎么不讓鄭芝龍欣慰和親近呢。
“退之你一番話,勝讀十年書啊。當然,我鄭芝龍肚子里面沒啥墨水,可你這番話,我鄭芝龍是聽出來了的,而且也知道是真心話。”鄭芝龍感慨點點頭。
“鄭叔,我知道你和澳門那邊的關系很好,你們的貨物大多數都從澳門起運和中轉,我也知道你對澳門很有感情。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也能來我們港島,呵呵。有錢大家賺嘛,而且我現在每年可預計生產絲織品上千萬匹,也希望和鄭叔加強合作。”張翼笑笑,然后拋出自己的橄欖枝。
“而且,我還能保證未來我能提供更多的絲織品,更多的商品供應海外貿易的需求,但是商品有了,貿易的渠道我也希望能擴大,所以希望鄭叔也能和我們港島合作,推銷售賣我們的商品。”
鄭芝龍張張嘴,有點不相信,但看著張翼那淡定自信的笑容,隨即沉默了,這一次來,其實他就是打算親自看一看港島的情況,然后做出自己的決斷。
至從入秋以來,港島似乎就開始大量出貨,從港島這里似乎冒出大量的絲織品還有一些鐵器用品,那些絲織品一船船的從港島上出來,而且似乎最近很多兩廣商人開始在江南地區購買大量棉花還有蠶絲運往兩廣地區,一度讓江南地區的絲織品工場原料快速上漲,也影響了江南地區的絲織品的生產和供應。
真實的來到香港島看到這個地方,現在又聽到張翼這港島一年能生產上千萬匹絲織品,他腦子都在消化這樣的信息。作為橫下海上的梟雄人物,特別是還從事商業活動的梟雄,當然知道這中間的數字代表什么東西了。
“如果我不和你合作,會怎么樣?”好一會兒,鄭芝龍輕輕喝了一口茶,然后看著張翼問道。
張翼笑了笑,看起來人畜無害,“這個,就不好說了,雖然我沒有什么野心,但是要擠垮對面的澳門的貿易,我覺得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一點,似乎你正在實現啊。”鄭芝龍苦笑了一下,然后生出一個手指,動了動,似乎也沒有避諱自己的事情了,道:“你知道我這個月在澳門收上來的絲織品比往年少多少么?”
張翼想了想,再次笑道:“至少三成左右。”
“不,是五成!”鄭芝龍嘆了一口氣,似乎對張翼很不滿道:“還不是因為你這香港島,讓澳門的貿易都快要倒退了,哎,你這一招果然夠狠啊,這叫釜底抽薪么?”
“呵呵,其實我們可以互利共贏的,只要思路正確,沒有誰擊垮誰的。”張翼搖搖頭,想著后世澳門確實是因為香港島等港口的興起,慢慢從東方最繁華的港口墮落,最終淪為港島的附庸位置。說來,最主要還是澳門的地理條件沒有港島的那么優越而已。
“那鄭叔打算怎么樣做?”張翼看著鄭芝龍,很認真的再次問道。雖然看起來香港島現在已經步入正軌,但是想要進一步擴展,這鄭芝龍的勢力還有實力,以及他的影響力,都是張翼還有香港島需要的。
畢竟,大明朝有著三大最大的海商集團之一,一是江南地區福建江浙的海商,這股勢力以鄭芝龍為首,主要走日本還有南洋路線,還有就是兩廣地區的潮汕粵商,這股海商主要來往與南洋和兩廣地區,另外一股則是登州江淮以北的魯商,魯商有著朝廷的背景,主要走朝鮮路線。
這三股海商幾乎控制了整個大明朝沿海的貿易活動,其中以鄭芝龍為首的福建浙江商人勢力和實力最強大。當年這鄭芝龍最輝煌的時候,大小海船上千艘,人員數萬甚至達到十萬以上,在鄭芝龍成為這股海商首領之后,鄭芝龍帶著人馬打敗了兩廣的潮汕商人,稱雄整個沿海,甚至將臺灣都融入自己的勢力范圍,可見勢力和實力之強。
現在和張翼合作的,基本上都是潮汕商人和少量浙商,以鄭芝龍為首的浙江福建商幫,只是少量商人有來往。如果能取得鄭芝龍這股大的勢力支持,那香港島的發展將更加有底氣。
因為這樣一來,張翼身邊就完全有著大明朝沿海大部分海商勢力和港島之間密切合作了。利益將會得到最大程度的擴張和發展。
“我可以考慮和你合作,不過,我有個條件。”鄭芝龍沉默了許久,才是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