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前的悶熱讓人呼吸都不順暢。濕熱的空氣充塞了天地之間,穿著厚厚的裝甲行軍的士兵們揮汗如雨,部隊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濕濕的汗跡。部隊沉默地行進著,除了粗重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偶爾有馬呼嚕嚕打響鼻的聲音。
這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山道,兩邊是一層層的梯田,收割過小麥之后,農民們又在地里栽上了玉米,現在已經長得比膝蓋還高了。士兵們小心翼翼地避過這些玉米田,他們參軍以前都是憨厚的農民,對莊稼有著深厚的感情,他們寧可繞遠一點,連一根幼苗都不愿意踩壞。
領兵的軍官贊賞地看著這些士兵,他也小心約束著自己的馬匹,不去踐踏田中的幼苗。
他叫過一個傳令兵,低聲傳令:后面部隊緊跟前邊,小心田里的幼苗。
傳令兵策馬跑向后隊。聽到了軍官命令的士兵們發出了一聲壓低聲音的歡呼,不過軍官馬上輕聲呵斥他們:“注意安靜!”但是聲音里沒有一絲責備,只有濃濃的關切之情,士兵們安靜下來,又靜悄悄地向前前進了。
山路上的雜草早已被前面的部隊踏平,后面的士兵走在路上也輕松了一些。夜幕逐漸降臨,這一支黑色的部隊走出了這一段山路,傳令兵又傳來了新的命令:扎營,埋鍋做飯,晚飯后還要趕路,今晚趕到新縣再休息。
軍官從前到后巡查著營地,不時和士兵們交談兩句,顯然士兵們對他們的長官很熟悉,并沒有因為軍官的到來而有什么拘束。后來軍官索性就著士兵們的大鍋飯吃了一頓飯。
“好香!”軍官咬了一口饅頭之后贊道。做飯的伙頭軍咧著大嘴笑了,道:“隊長還不知道吧,這就是咱們今年的新麥子磨的面粉做的,當然香了。”
軍官笑了笑,露出一嘴不太整齊的牙齒。他問道:“今年收成好么?”
伙頭軍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道:“好!咋不好呢,多少年沒有這樣的好收成啦,咱家的地里打的糧食足夠吃一年的了。大伙兒都說是老天爺保佑郡主她老人家,知道咱們靈州人過得苦,先派來老王爺,又派來了郡主,靈州馬上就要過上好日子啦。”
軍官微笑著聽著伙頭軍嘮嘮叨叨,東拉西扯,沒有打斷這個歲數有點兒大的老兵。他的目光忽然看到剛才他們走來的山路上,所有的雜草幾乎都被踩平了,卻像一個奇跡一般,還有一株小小的黃花傲然挺立著,軍官好奇地走過去摘下了這朵小花,花呈黃色,只有單薄的五片單瓣,聞一聞也沒有香味。軍官把花拿給那老兵看,老兵笑道:“這東西學名叫啥俺不知道,俺們都管它叫兔子草,又叫‘死不了’,用它煮水喝,可以治拉肚子。田里有這種草最煩人了,除非把它整個連根鋤起來,要不然它還得長,怎么也除不干凈。”
軍官喃喃道:“死不了……死不了,好,好倔強的草,我喜歡。”說著把那朵單薄的小花別在衣襟上。他叫過傳令兵,問道:“友軍部隊離咱們有多遠?”
傳令兵打開一張軍用地圖,道:“按照預定方案,如果各部已經到達指定位置的話,離咱們最近的應該是錢才隊長的部隊,只有十里,再就是鄭班和班高兩位隊長,也在二十里之內,另外楊影隊長、呼延豹隊長雖然離得比較遠,但他們手下多是騎兵,如果有什么緊急情況的話,他們可以沿這條大道迅速馳援。”傳令兵說著,把地圖上一條表示道路的紅線指給軍官看。
這個軍官就是齊信,奉阮香的命令正率領一支部隊趕路。一路上都是糧田,讓齊信的部隊行軍速度受了一定的影響,齊信有點兒著急,不過看士兵們趕路趕得滿頭大汗的樣子,他又不太愿意催促他們。大概再有一個小時就可以趕到新縣了,我只比規定時間晚了兩小時,齊信安慰自己道。
雜沓的馬蹄聲為前導,這支部隊趁著夜色又出發了。云層變得越來越厚,微風帶來了雨的氣息,齊信抬頭看去,遠方遙遠的天邊隱隱出現了閃電的痕跡。
“命令部隊,跑步前進。”齊信可不想冒著大雨行軍。“還有,派人和友軍部隊聯系,通知他們我們的路線和到達時間。”
“是!” 年輕的傳令兵策馬離去。這個小子倒是挺能干的,齊信心想,有機會可以提拔他一下,做傳令兵太委屈他了。
半小時后,齊信的部隊進入了烽火城周圍的平原地帶。現在他們是平行沿著清水河前進,清水河這一段是東西走向,河水湍急。因為烽火城緊挨著淄州重兵駐防的靈州城,這一帶也是阮香估計淄州會出兵的地點之一,齊信也走得格外小心,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偵察沿路情況。
很快地,派往河邊偵察的斥候帶來了一個讓齊信又喜又憂的消息:河里發現了一支水師船隊,盡管是黑夜行船,這些船卻都摸黑行駛。齊信立刻意識到他遇到了淄州軍。靈州水師尚未成型,而且阮香這一次也沒有安排水師參戰。看來這一戰要由自己這里開始打響了。齊信有些興奮的同時也沒有冒冒失失就發布命令。
這附近適合登陸的地點只有新縣,而現在錢才的部隊離那里最近。齊信一面派傳令兵通知附近的友軍部隊,一面命令部隊輕裝前進,務必趕在淄州軍之前趕到新縣。
吳憂就跟在齊信背后不遠的地方,齊信的發現很快就傳到了他的手里,他立刻意識到他抓住淄州軍了。吳憂命令楊影、呼延豹全速趕往新縣,又命令位置靠前的齊信、錢才、鄭班和班高四支部隊務必死死拖住淄州登陸部隊。吳憂激動得手心冒汗,讓呂曉玉和阮君繼續聯絡各部隊,保持通訊暢通,自己則騎馬趕往新縣。
一道長長的閃電照亮了半邊天,沉悶的雷聲滾過陰沉的夜空,大顆的雨點兒噼噼啪啪落了下來,不一會兒功夫,狂風驟起,大雨如注,傾盆大雨澆了下來。狂風夾著驟雨如同鞭子一樣狠狠抽在人的臉上。清水河上,淄州水師,陳江帆和葉海站在船頭,旁邊親兵為他們遮擋著雨水,眼前從天到地,一片白茫茫的雨幕擋住了原本就不清晰的視線。
葉海道:“監軍大人,我們是不是再多派些小船到前邊偵察,還有是不是派斥候上岸,沿河偵察一下?我們現在等于又聾又瞎,什么也看不到聽不到,萬一阮香軍在我們的登陸地點設伏,我軍倉促登陸,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風雨聲極大,以至于兩人對面說話也得用很大的聲音才聽得到。
陳江帆對這大雨也是無可奈何。他湊到葉海耳邊大喊道:“不能派小船,風浪太大,一放下去就會翻船的。這里根本沒有辦法登岸,先前派往岸兩側偵察的斥候都已經聯系不上了,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葉海心中大罵,卻不敢說出聲音來。都是因為這個監軍的固執己見,自己才要冒著這樣的風雨在船上顛簸。雖然蔣俊已經表示了與陳江帆和解的意思,但是他手下的將領可不這么認為,葉海就是這樣一個代表。陳江帆代表了淄州對靈州駐軍的監視和不信任,而以蔣俊為首的靈州駐軍將領則儼然形成了一個獨立體系,他們對兵權抓的很緊,就是這一次,蔣俊勉為其難地把水師交給陳江帆指揮都引起了駐靈州軍一些將領的不滿。雙方的矛盾不是說幾句話就能解決的。
兩人面對著肆虐的暴風雨都沒有辦法,只好祈禱但愿這船夠結實,不要在風雨中顛覆,至于靈州會不會有埋伏,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了,相信這么大的風雨,靈州軍即使有埋伏也肯定抵受不住。陳江帆甚至考慮是不是把船隊掉頭,駛回靈州城。不過這個計劃既然是他堅持實行的,他可不想看著它半路夭折。更何況還有葉海在一邊看著呢,陳江帆可不想以后被人說成害怕風雨的人。葉海也不想示弱,陳江帆雖然帶兵沒他多,但是官職比他高,權力比他大,陳江帆沒說什么,葉海自然也什么都不說。船隊繼續在風雨中行駛。而葉海和陳江帆也好像比試似的,誰也不肯到船艙里去避一下雨。
一個名叫寧宇的水軍將領來到兩人身邊,對著陳江帆大喊道:“監軍大人,風雨太大,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避一避再走?這雨這么大,必不能持久,咱們避過這一陣子再走也不遲。”不料陳江帆聽了之后想的卻是:既然這風雨不能持久,我就再堅持一下,省得被人指責書生無用,當下對寧宇道:“不用了,咱們繼續前進,這樣更能夠達到奇襲的目的。對方一定想不到咱們在這樣的天氣里來攻打他們。哈哈哈哈。”最后這一聲長笑,陳江帆原計劃笑得中氣十足,不料忽然吃了一口風,笑聲戛然而止,顯得十分怪異。
寧宇無可奈何,只得讓船隊繼續行駛。不過他派上來四個身強力壯的水軍士兵,保護兩人的安全,防止他們立腳不住,栽下河去,這樣的天氣里,掉進水中可是沒救的。猛烈的風雨整整持續了一個小時,就像它的突然到來一樣忽然停止了。淄州船隊檢點船只,發現各船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有兩艘運送物資的船傾覆,船上的水手居然只有十幾個生還,這點讓陳江帆感到一絲陰影,敵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自己已經損失了幾十名水手和兩船物資。不過也有值得慶幸的,那就是幾乎所有的運兵船都安然無恙,船只雖然破損,卻還不耽誤行駛。
其實能夠有這樣的成績完全是那個名叫寧宇的水師將領的功勞。陳江帆和葉海兩人最后還是沒有機會硬充好漢,被寧宇又拉又勸地弄進了船艙。寧宇指揮船隊在附近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一直等到暴風雨過去才出來,繼續航行。寧宇嘴里不說,心里卻把這兩人的祖宗十八代統統問候了一遍。就是因為這兩個對水軍壓根就不了解還自以為是的家伙一句話,幾十名水手就葬身水底,寧宇都替那些死去的兄弟不值。
暴風雨過后,空氣格外清新。因為風雨的影響所以淄州船隊到達新縣時已經是深夜了。經過了半夜的顛簸,士兵們都顯得沒什么精神。葉海觀察了一下登陸地點,這里是一片平緩的淺灘,最近的小丘也在五里以外,光禿禿的登陸地藏不住任何部隊。確信沒有什么埋伏之后,他開始讓士兵登岸。
士兵們有的搭乘小船,有的直接涉水,還有的從船上搭下的木板上往岸上走。整個隊伍顯得鬧哄哄的。先期上岸的士兵在軍官們的帶領下開始整隊,后邊的士兵還在陸續下來。水兵們在一邊看熱鬧。陳江帆終于松了一口氣,這次奇襲計劃至此可以說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要看葉海的了。發現水兵們閑得沒事做,都在那里看陸軍的熱鬧,陳江帆不禁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他是水師主帥。他馬上命令水兵們幫著陸軍把各種物資器械搬上岸去。這樣一來每艘船上除了幾個離不開人的崗位,其他人都被陳江帆拉去搬東西去了。兩萬多人鬧哄哄地擠在淺灘上,半天也整不好隊形。
淄州軍的側后方不遠處,一叢小灌木不自然地活動了幾下,不過淄州軍正忙著整理隊伍,誰也沒有注意。緊接著,灌木周圍的地面迅速弓起一個個人,他們身上用作偽裝的泥沙紛紛落下,這些身形迅速把弓上弦,搭上了羽箭。這時候一個淄州士兵忽然回頭看到了這一幕,他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正好一名軍官整理隊伍走到了他的身邊,見這個士兵對他的命令充耳不聞,軍官十分惱怒,順手給了那個士兵一個耳刮子。
士兵這才清醒過來,他正想大喊:“敵襲!”不過這兩個字永遠停留在了他的喉嚨里,靈州軍的第一波箭雨鋪天蓋地覆蓋了淄州軍剛整頓到一半的密集陣形,箭矢來自四面八方,緊接著是第二波,第三波……黑色的羽箭在黑夜的掩護下對淄州軍造成了大量死傷。淄州軍就如同靈州軍的箭靶一樣,在淺灘上亂躥,不過不管逃到哪里都有無數追命的羽箭在那里等著他們,他們像受驚的孩子緊緊擠成一團,靈州士兵都不用瞄準了,隨便射出一箭就會命中一人,這已經不是戰爭,而是屠殺了。淄州士兵的鮮血染紅了淺灘,靠近淺灘的清水河河水都被染成了紅色。
“不要慌,疏散隊形!重步兵持盾上前!水兵回到船上,快!”葉海用盡全力大喊道。但是他的聲音在淄州士兵們臨死的慘嚎聲中顯得那么無力,根本就沒人注意他說什么。不過他的叫喊使得自己成為了靈州兵下一輪集中攻擊的對象,幾千支羽箭尖嘯著射向葉海出聲的方位。可憐葉海渾身上下被射成了刺猬,不知插了幾百支箭,而跟在他身邊的士兵更是死傷慘重,瞬間就倒下了數百人。
幸存者連滾帶爬地逃離這個死地,把葉海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陳江帆還沒有死,變故一生,寧宇就集合了上百人護衛在他的身邊,架起數層厚盾,阻擋著箭雨的攻擊。雖然身邊不斷有人倒下,不過馬上又有人過來填充露出來的缺口,相對于那些驚惶失措的士兵,這些人顯得更訓練有素,難得的是那份臨危不亂的從容態度。陳江帆已經完全慌了手腳,他戰戰兢兢對寧宇道:“你……你保護我有功,我回……回去一定會保舉你的。還等什么?咱們快撤吧。”
寧宇鄙夷地看了這位監軍大人一眼,這些身居高位的人就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正在被屠殺的士兵也是和他們一樣的人嗎?他們缺乏對士兵們最起碼的責任感。
寧宇以這個圓陣為核心,在自己周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士兵。,持盾士兵的數量在增加,圓陣的規模也在逐漸擴大,慢慢地,在盾牌的保護下,有一些士兵退到了水邊,開始向船上逃去。
吳憂和齊信等將領待在一起,看到淄州軍逐漸靠向船隊,齊信急道:“咱們出動騎兵和步兵吧。再晚他們可就逃了。”
吳憂道:“看來即使一群懦夫在一個勇敢的人身邊也會變得有勇氣啊。”他已經發現了寧宇在組織撤退中發揮的作用。
吳憂轉向班高道:“久聞將軍擅射,不知今天我們是否有幸見識將軍的神技呢?”
班高微瞇著眼睛瞄了一下正處在盾牌陣中心的寧宇,道:“他死定了。”
吳憂道:“這人是個人才,不要他的命。”
班高二話不說,抓起鐵弓,從箭壺中抽出五支長箭插在地上。道:“五箭。我讓他躺一個月。”
吳憂等人還沒有看清,班高插在地上的五支長箭已經在空中排成了一條直線,直射寧宇。雖然射了五箭,吳憂等人卻幾乎只聽見了清脆的“崩”地一響,班高射箭速度之快實在令人咋舌。
前三支長箭把擋在寧宇面前的三名士兵釘在了地上,都是透盾穿甲,一擊斃命,寧宇憑直覺感受到了危險,想也不想,揮劍一格,卻隔了個空。原來班高的發第五支長箭時加了力,第五支長箭速度奇快,在空中追上了第四支長箭,在箭尾一撞,第四支箭突然加速,剛好躲過了寧宇這一格,正中寧宇前胸,寧宇痛得大吼一聲,搖晃了兩下硬生生站住,這時候第五支箭射到,正中寧宇大腿,寧宇拄劍于地,還想硬撐,不想周圍士兵看到主將重傷倒地,剛剛凝聚起來的一點兒士氣立刻煙消云散,發一聲喊,各自逃命去了,寧宇幸得幾個親信部屬死力救上船去了。
吳憂這時才揮手道:“敵人已經完全潰敗,可以命令部隊進攻了。記住降者免死,速戰速決,讓戰士們保持體力,我們很快就要打下一仗了。”
這一戰贏得太輕松了,吳憂在淄州軍剛開始亂哄哄地登岸的時候就知道他贏定了。因此他派出傳令兵迎上楊影和呼延豹正在快速趕來的部隊,讓他們掉頭去支援阮香,這邊兩萬人的兵力已經足夠了。
整場戰斗從淄州軍登陸開始算起,到戰斗結束,靈州軍打掃戰場完畢,共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淄州軍最后還是有一千多人乘著四艘戰船逃走了,吳憂也沒有追趕的意思。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淄州軍傷者和投降的士兵加起來居然有一萬九千多人,整整占了淄州這支部隊人數的三分之二。吳憂看著這些裝備精良卻只受了一點兒傷就躺在地上直哼哼的士兵,簡直有些哭笑不得,這些淄州士兵的戰斗力大概需要重新估計,他們不論是戰斗技巧還是戰斗意志都離靈州士兵差遠了。
不過看了那些被長箭穿膛破腹的淄州士兵的慘狀,吳憂就笑不出來了。諷刺的是,這些長箭上邊多半刻著淄州制造的標記,這都是阮香他們從淄州買來的箭支,居然就用來對付淄州自己的士兵。恐怕這也是淄州方面怎么也想不到的吧。
戰利品是十分豐富的,淄州軍這支部隊本來是打算攻占烽火城去的,各種攻城器械十分齊備,而這些正是阮香的靖難軍目前所缺乏的。還有一點兒值得高興的就是此戰俘獲了大量船只,淄州這次派出了大小戰艦一百多艘,除了逃走的四艘,先前沉沒的兩艘,淄州軍逃跑時爭路互相沖撞沉了幾艘還有一些忠于淄州的士兵鑿沉了幾艘之外,其它都被靈州軍俘獲。足足有八十余艘戰船落入吳憂的手里。靈州軍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傷亡人數總共幾百人。就是箭矢消耗量比較大,不少士兵都是射空了他們的箭壺。從戰場上回收箭支就花費了不少時間。
看著歡欣鼓舞的士兵們,吳憂的心早就飄向了遠方的阮香部隊,“但愿小香沒什么事才好。”吳憂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