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能進見蘇中道:“將軍為何讓古清守東萊?”
蘇中道:“我怕古清已經不可靠了。”
樊能道:“將軍既疑他當殺之,奈何將他遠放?萬一他據城叛亂,我軍危矣。”
蘇中默然良久,道:“寧可古清負我,不可我負古清。”
樊能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將軍仁慈,就由屬下來做這個惡人吧。”
說罷轉身出帳,蘇中無言地看著他離去,卻沒有阻止。樊能說得對,既然信不過,就該殺了他的。
樊能帶一隊百人士兵,直追古清。古清率五千軍正在緩緩行進,見樊能追來,駐馬等待。
樊能大喊道:“奉將軍命令,擒拿古清。”
領兵隊長按劍上前道:“樊將軍可有蘇將軍手令?”
樊能道:“擒拿叛賊,要什么手令?來得匆忙,未曾討得。”
那隊長稍一示意,衛兵上前將樊能和他帶來的士兵圍住,那隊長道:“樊將軍雖是領兵大將,但古先生也是蘇將軍親信之人,現在也是奉蘇將軍命令移防,樊將軍既無蘇將軍手令,恕我等不能遵命。”
樊能怒發沖冠,喝道:“你是什么東西,也配攔我!”看看周圍士兵那不友善的眼神,口氣稍軟道:“你若不放心,就隨我一同回見蘇將軍。”
那隊長搖頭道:“樊將軍說笑了,我等既然奉軍令出來,未得命令豈可輕易返回?除非樊將軍出示蘇將軍手令,我們不敢輕回。”
樊能氣急敗壞道:“好!好!好!我記著你了。藐視軍令,頂撞上官,咱們到將軍面前理論去。”
那隊長微笑道:“末將納蘭慶,樊將軍不要記錯了。”
樊能冷笑道:“不會忘記的。”忽然對古清大聲道:“古清!你怎么說!你也不敢跟我回去見蘇將軍嗎?”古清沉默不語。
樊能撥轉馬頭,掉頭就走。古清一行人也啟程。
看看行出百步,樊能忽然回頭,張弓搭上兩支箭,一箭射納蘭慶,一箭射向古清,納蘭慶聽得破空聲,急忙拔劍來格,擋過射向自己的一箭,射向古清的箭卻已來不及擋,只掃到箭尾,古清躲閃不及,被那箭貫胸而入,大叫一聲墜下馬來。
樊能哈哈一笑,驟馬奔向西柳城。
行不數里,迎面碰上蘇華,樊能問道:“小姐何往?”
蘇華道:“將軍派我送來手令給你。”
樊能道:“不必了。古清叛變,得到手下納蘭慶等人支持,古清已經被我殺了。”
蘇華大驚道:“納蘭慶跟著古清叛變!”
樊能道:“此地不可久留,納蘭慶很快就會率領叛軍追過來的,我們當速回西柳城稟報將軍。”
蘇華猶豫一下道:“納蘭慶這人我是知道的,他驍勇善戰,為人耿直,不像是個叛變之人,也許他只是被古清蒙蔽吧。我要去勸勸他。”
樊能急道:“萬萬不可。納蘭慶叛變是我親眼所見,小姐決不可身陷險境,小姐也該為將軍考慮一下。萬一叛軍拿小姐來要挾將軍……”
蘇華不耐煩地揮手道:“好了,我知道了。”她沒有說出來的話是,她一直暗暗喜歡那個剛直不阿的納蘭慶。在蘇中軍中所有人都因為蘇中對蘇華的寵愛而讓她三分,只有這個納蘭慶不吃這一套,對蘇華從來不假顏色,坦然以對。蘇華卻因此而加倍敬重納蘭慶,久而久之竟然成了一份欽慕的感情,情竇初開的蘇華將一顆芳心悄悄系在了這個不茍言笑的納蘭慶身上。只是少女面薄,一直不好意思跟納蘭慶說。
蘇華不太喜歡樊能這個人,樊能出身軍旅,滿嘴粗話,甚至在蘇中面前也不注意禮貌。相反地,納蘭慶總是態度嚴謹,一絲不茍,連蘇中也十分敬重。蘇華不知道蘇中為什么要派納蘭慶跟古清去東萊,而現在樊能又一口咬定納蘭慶已經叛變,叫她如何肯信?蘇華無論如何都要親自確認一下。
蘇華對樊能道:“樊將軍請先回,此事非同小可,我一定要去察看一下。我不會有事的。”
樊能見她說得堅決,只得道:“小姐保重。”為蘇華指了方向,就率領部下回去了。
蘇華平抑一下激動的心情,打馬向前奔去。
前面士兵們圍成了一圈,中間納蘭慶單膝跪地,古清躺在他臂彎里,面色灰敗,氣息微弱,勉強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納蘭——”
納蘭慶悔恨不已,古清是他十分佩服的一個長者,兩人私交甚好,平日納蘭慶多得古清指點兵法戰陣。這次因為自己保護不周,竟使他遭了暗算。眼下古清傷勢嚴重,眼看已經是救不活了。納蘭慶切齒道:“先生放心,我一定殺了樊能那狗賊給你報仇。”
古清費力地道:“不……不可莽撞,你一個人……斗不過他們的。蘇中遲早滅亡……納蘭你要早做打算……不然……我……就是下場。”
納蘭慶道:“還請先生指點。”
古清目光逐漸渙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急促道:“靈州將來必是阮香的天下,你可前去投奔她,必受重用,他日替我報仇,還有……替我照顧我的家眷。”他干瘦的手緊緊拉著納蘭慶的手,就像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納蘭慶一一答應。古清嘶聲呼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睜目而亡。
納蘭慶將古清尸首放平,默默行了一個軍禮。一抬頭就看見了蘇華。這時納蘭慶眼神十分可怕,平時他沉靜不言,自有一種威嚴的氣度,現在他就好像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看到蘇華,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右手緊緊握住劍柄,那是一種擇人而噬的野獸般的神情。緊盯著蘇華道:“人已經死了,你們還想怎樣?”
蘇華期期艾艾道:“我……我不是……”
納蘭慶拉長聲音道:“不知小姐又帶來蘇大人的什么訓示啊?”聲音里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蘇華見他完全不是平時的樣子,已經是把自己當成了敵人,她何曾受過這種氣?本來激動的心情反而平復下來。冷冷道:“我帶來了將軍手令,擒拿叛徒古清,納蘭將軍可有什么異議嗎?”
納蘭慶道:“沒有,怎么會有?小姐說的話就是蘇大人說的。人已經死了,就在這里,小姐要檢查一下嗎?”
蘇華道:“不必了,找兩個人,把他的尸體運回去吧。”
納蘭慶轉向眾士兵,大聲道:“誰愿意把古先生的尸首送交給蘇大人的,站出來!”
眾軍沉默,沒人動彈。
蘇華冷冷道:“你不必這么裝模作樣,我自己帶他走便是。”
納蘭慶面無表情道:“我看誰敢!”
蘇華緊咬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擴散開來。道:“納蘭慶,你一定要和我作對么?你就不能為……為了我留下么?”
納蘭慶淡淡道:“是蘇將軍逼人太甚。”
蘇華跺腳道:“好!好!是我瞎了眼,竟然看上你這么個人!我……我巴不得你去死!”
納蘭慶還是冷淡地道:“納蘭不才,當不得小姐青睞,納蘭還有很多事要做,該死的時候還沒到,不勞小姐費心。”
說罷不理蘇華,徑自召集部隊啟程。
蘇華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這是她成為孤兒以后第二次流淚。上一次流淚就是她眼看著村莊被毀、家人都被殺的時候。從那以后她就立誓再也不流淚,因為她覺得流淚是軟弱的表現。但是今天這個男人絕情的話再次深深地傷害了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蘇華指著納蘭慶逐漸遠去的背影喊道:“納蘭慶,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親手殺了你!我一定親手殺了你……”蘇華就像個瘋子一般大喊大叫,喊到后來已經是聲音嘶啞,泣不成聲,伏地痛哭起來。
烽火城。
納蘭慶來投,給了阮香一個大大的驚喜。吳憂也對這個結果喜出望外。本來只想給蘇中添點兒麻煩,沒想到蘇中這么配合,殺了古清不說,還給自己送來一支部隊。
阮香命令厚葬古清,對納蘭慶道:“將軍且去安歇,我們一定殺了蘇中那賊子,為古先生報仇。”
納蘭慶道:“小人不敢奢求,只要手刃樊能那惡賊。”
阮香道:“定如將軍所愿。”
納蘭慶出帳,阮香問吳憂道:“你怎么看納蘭慶來降?”
吳憂道:“我看他應該是真的投降,若是詐降,應該表現更積極些才是。而且納蘭慶這人也不似一個作偽之人。”
阮香道:“大哥看人想必沒錯,既然要用他,就得信任他,我想讓他帶領他帶來的軍隊,如何?”
吳憂道:“這個倒不必如此。我們所有軍隊都有一個分級考核的標準,不用為納蘭慶另搞一套,若納蘭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想必不會有意見。若是他斤斤計較于領兵的權力,則此人不堪大用。”
阮香想想,也同意吳憂的話。又道:“大哥看他擔任什么職務才好呢?”
吳憂道:“先讓他做我的副手吧,有機會我會讓他打仗。”
阮香奇道:“大哥那里很缺人嗎?”
吳憂笑笑道:“參謀部掌管軍機,自然事情比較多,機會也更多嘛。這個納蘭慶看來很能干的樣子,就讓他先來幫我吧。”
阮香笑道:“那就依大哥的意思好了。”
西柳城。
納蘭慶的背叛并沒有給蘇中太大打擊,倒是蘇華那有點兒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他一陣心疼。蘇華對納蘭慶的心意蘇中早就心中有數,不過他總以為蘇華年紀還小,不過是小孩子心性,不會動真格的,時間一長也就過去了。看蘇華那咬牙切齒的樣子,蘇中還真是有一點擔心她會想不開,因此幾天來想方設法寬慰這個妹子。不過好像效果并不明顯,蘇華一心想去帶兵,征剿烽火城,都被蘇中勸住。
蘇中真正擔心的是自從樊能殺了古清之后,軍中多有流言,納蘭慶的叛變也鬧得軍心不穩,已經開始有士兵逃亡的現象出現。據聞淄州又向靈州方面增兵兩萬,蔣俊重整旗鼓,蠢蠢欲動。阮香軍更是跟自己勢不兩立,懷州劉向動向不明,不過阮寧嫁給劉向為妻,估計也不會對自己有什么好感,現在真可以說是四面楚歌,蘇中心中煩悶,召集諸將議事。
蘇中道:“如今形勢危急,淄州、懷州、阮香等都與我為敵。要是眼前形勢再不改變,恐怕會遭大敗。”
蔡忠道:“將軍說的是,為今之計只有出奇計以破敵。”
蘇中憂道:“在靈州我軍處處受制于人,兵員補給也越來越困難,是該想想辦法。不過現在我軍四面受敵,有什么好辦法呢?”
樊能奮然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還怕了不成?”
蔡忠道:“單純等著敵人進攻,我們就被動了,若是讓三家達成默契,則我軍必敗。現在就趁這三家還沒有達成一致,盡快各個擊破。”
蘇中道:“說得容易,現在淄州軍增兵兩萬,又有堅城據守,不可輕易進攻;懷州在樂城駐軍已經達到六萬之眾,我東萊、西萊兩城都暴露在懷州軍一天攻擊路程之內;阮香軍看來是最好對付的一支了,她們現在只有一座城池,但根據上次交手經歷,阮香軍戰斗力明顯強于淄州、懷州兩軍,比我軍也強過不少,將士用命,上下齊心,兵力也有三萬之眾,急切間奈何她不得。”
帳內頓時一片靜默。蔡忠嘆道:“若是古兄還在就好了……”
蘇中怏怏不樂道:“叛變之人,說他何益?”
蔡忠無語。氣氛越發壓抑。
忽然一個傳令兵狼狽奔入,道:“將軍不好了!東萊、西萊兩城守將被納蘭慶說動,都獻城降了阮香軍了!”
蘇中聽了這消息,宛如一個晴天霹靂,半晌說不出話來。
蘇華急道:“將軍還請早做決斷!”
蘇中喃喃道:“決斷……決斷……出路在哪里?”
樊能道:“咱們還有將近四萬人馬,還有一戰之力,只要將軍一聲號令,咱們就拼他一個魚死網破!”
蘇中搖頭道:“不可莽撞。形勢越是嚴峻,越要保持冷靜。”這番話似是說給樊能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蔡忠道:“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今苦守西柳是最下策,我們不如先想辦法跳出這個包圍圈,再做打算。”
樊能道:“走?走到哪里去?我們的士兵都是土生土長的靈州人,只怕一離靈州地面部隊就要散了。”
蘇中眼睛一亮,道:“蔡先生之言有理,西柳是非之地,再在西柳待下去,只會成為眾矢之的,現在問題是我們要去哪里。”
樊能還是堅持道:“東萊、西萊守軍不多,城墻薄弱,一舉可以平定。屬下愿提一旅之師,斬殺叛將,恢復二城,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將軍何必退縮?”
蘇中搖頭道:“多虧蔡先生提醒。也讓我想明白了這其中利害所在。東萊、西萊兩城對我軍而言已成雞肋,我們從那里已經征不到一個兵,征集糧草也得不償失,就是奪回來,也要分兵把守,卻禁不起大軍進攻,沒有什么意義。以前我就是顧慮太多,沒能及時從二城抽身,導致行動束手束腳,現在阮香可以說是幫了我們一個忙,暫時我們也不用考慮懷州軍的問題了,就讓阮香他們去頭痛吧。咱們還是要離開西柳,讓他們三家狗咬狗去吧。”
這時候部將楚云已經從大云山的山溝里轉了出來,重歸帳下。進言道:“將軍說到轉移出靈州,屬下倒是知道幾條出去的路。”
蘇中有興趣道:“你倒是說說看。”
楚云指點著地圖道:“靈州西接燕州、京畿,北靠淄州,南臨懷州、柴州,東靠大海。橫亙在靈州和京畿之間的大秦嶺隔斷了兩地的陸上交通,大秦嶺一直綿延到燕州境內,只有一條大路通往燕州,張靜齋派有重兵把守。另外還有一條小路,不過今年初張靜齋聽謀士蘇平建議派人修筑了一座要塞堵住,因為地勢極險,要塞里只需駐扎兩千士兵,即可擋住任何進攻。
“北邊跟淄州接壤處是一片平原區,淄州原本無險可恃,但是現在淄州軍占據了靈州城、蓬城,形成淄州屏障,兩城都十分堅固,現在駐有淄州軍七萬多人。同時西北還有阮香軍駐扎在烽火城虎視眈眈。
“南方懷州軍占領樂城之后,面臨著東萊西萊綿延的山地地形,不適合大軍快速調動。柴州軍則自從靈州戰事打響就加強了邊境守衛,而且那里也是一片山地地形,不適合大軍作戰。”
蔡忠問道:“海路情況如何?”
楚云道:“靈州人都對海洋有一種畏懼,連打魚的人都不多,專門跑海路的水手更是少之又少。海船不多,大都殘破,近海打打魚還行,遠航非得散了架不可。不過——”
楚云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道:“淄州補給都是走海路,為此淄州軍特意在蓬城修建了港口。我聽說淄州軍最近一批補給剛從東港啟運,不日就要抵達蓬城港口,此前增援靈州方面的兩萬軍隊也有一部分是從海上運過來的。”
蘇中道:“你的意思是——”
楚云道:“屬下只是有這么個想法,不過此計太過于冒險。我想突襲蓬城海港,俘獲那里的淄州船隊,然后我們乘船離開靈州。”
蔡忠質疑道:“這個計劃說來容易,風險太大。淄州水軍天下聞名,船隊來往必有軍船保護,而且蓬城海港是淄州軍物資周轉重地,豈能無兵把守?我軍沒有水軍,即使戰勝,那些船只逃到海上,我們豈不是困在蓬城港口了么?還有,剛才也說過,靈州水手極少,即使奪得船只,恐怕也沒人會開,再者就算這些都解決了,靈州士兵多數沒坐過船,必定暈船,若是上岸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更別說打仗了。”
楚云笑道:“這些我也想過,我已經做了一份詳細的計劃。”
說著拿出一卷卷宗。
蘇中接過卷宗,卻沒看,凝視著楚云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會有今日,所以什么都準備好了?以前倒是看不出你還有這份才干啊。”
楚云面不改色道:“屬下一心只為將軍著想,絕無二心。”
蘇中陰沉沉地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得到這些我們都沒有得到的情報的?又是憑什么敢保證你的計劃一定會成功的?你在我背后搞這么多小動作是誰支使你的?讓我怎么相信你?”說到最后,已經是聲色俱厲,手按劍柄,站了起來。
楚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將軍明鑒。屬下原不知這些事的,一個月前有人找上屬下,言道將軍在靈州必定立不住腳,少不得從海路轉移到別處,又提供了有關淄州軍的一些情報。當時我軍剛剛大勝淄州軍,我也沒有放在心上,后來將軍派我去探察烽火城,屬下無能,迷失了道路,也沒有機會稟報。五天前那人又到,這時將軍被阮香所敗,屬下才相信那人所說的話。屬下不敢大意,親自派人前去蓬城港口偵察,確認那人所言無誤,這才敢自作主張,擬訂了這份計劃,因為見我軍還有一戰之力,還不敢就說,今日見說到此事,才敢冒昧奉上,實在不是有意欺瞞將軍。”
蘇中面色稍霽,拿著卷宗看了起來。這幾乎是一份完美的計劃,從保密行軍到襲擊步驟,控制船只,敵人可能有的反應以及相應的對策。計劃縝密,滴水不漏。又遞給蔡忠等人看了。蘇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楚云,道:
“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這份計劃是你寫的?”
楚云道:“是屬下做的。”
蘇中臉色一沉喝道:“來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楚云大驚,連連磕頭,道:“屬下知錯了,這確實不是屬下做的,是那人給屬下一份概要,屬下照著里邊的意思做的。”
蘇中問道:“那人什么樣子?現在哪里?是誰的人?有什么目的?”
楚云道:“那人穿一件黑袍子,看不清楚面目,看樣子是一個法師。他不肯說他是什么人,也不說有什么要求,只說會暗中協助我們行動。每次都是他來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落腳。”
蘇中沉思一會兒,征詢眾人意見道:“大家怎么看這件事?這個神秘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蔡忠道:“看來關心靈州的有心人不只一個啊。從這人所作所為來看,似乎不是敵人,不然他大可以看著我軍陷入困境不管。看這計劃如此縝密,對敵我雙方的特點都知之甚深,必是有心人做的。擁有這樣的情報網絡,算計又這樣準確的,必是實力強勁的一方諸侯。只是現在誰會幫我們呢?”
蘇華道:“我也覺得對方似乎沒有惡意。藏頭露尾,估計是不想得罪現在靈州的幾方勢力吧。”
蘇中猶豫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讓楚云起來,道:“我們就按這計劃,突襲蓬城港口。不過不能完全按照他給定的路子走,不可全軍出動,我要留下部分部隊以為策應。若是此次行動成功,楚云仍記首功。大家回去準備,我們天黑出發。”
楚云大喜拜謝,主動要求擔任先鋒部隊。蘇中允了。命令樊能率一萬軍留守。又讓蘇華也留下。蘇華不依。蘇中勸道:“我此去吉兇莫測,我不想你跟著我冒險。何況西柳是我軍最后一塊基地,你當好好協助樊能守住西柳,若是那邊順利,我會回來接你。若是不順,還有個退路。”
蘇華只得答應。臨行緊緊握住蘇中的手道:“大哥,你一定要保重。”
蘇中沒有說話,緊握她纖細的小手一下,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