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
“洛克哥哥,是我,我是雪碧,我能進來嗎?”原來是那個小丫頭。
“進來吧!哎喲,哎喲……”洛克裝著很難受的樣子,呻吟起來。
雪碧推門走了進來,手裡還捧著一個大碗。
“洛克哥哥,你好些了嗎?我給你熬了一碗湯藥,你快把它喝下去,很快就會好的。來,我扶你起來。”
溫香軟玉一樣的身子靠了過來。洛克的胸口貼上兩座高聳的山峰,它們在緊身外套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堅挺。洛克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一股熱流涌上來,跟著,渾身就像著了火一樣發燙起來。他用力地搖晃一下頭,勉強穩住心神,坐了起來。
“來,我餵你喝吧!”說著,小丫頭拿起湯匙,舀起碗裡黑呼呼的液體,就往洛克的脣邊送。一股濃烈的氣味直鑽鼻孔。
“這是什麼?”洛克皺起眉頭。
“這個嘛,草藥啊,專門用來治癒風寒的。我花費一個上午的時間才找到的,然後又用了一箇中午的時間才熬成的,快喝了吧,喝下去,發了汗,你就會好起來的。”小丫頭一臉的真誠讓洛克大爲感動,他不忍心再傷小丫頭的心。
“好吧,還是讓我自己來吧。”洛克急忙接過那隻碗,他見湯匙太小,這得要喝多久啊,乾脆直接往喉嚨裡灌吧,就像喝葡萄酒一樣。洛克張開嘴巴,把眼睛一閉,咕嘟就是一大口。黑呼呼的液體涌進喉嚨,又苦又澀的味道麻痹了味蕾,胃裡立刻一陣翻滾,他差一點兒嘔吐出來。那種味道特別特別的苦。洛克的臉立刻變成了苦瓜相,心想:早知道要喝這種東西,就不該裝病。
“你看,那是誰?好像是你哥哥來了。”洛克撒了一個謊,他趁小丫頭扭過頭的那一瞬間,使用起“遷移法”,把那碗黑呼呼的液體移到窗外,成了花草的肥料。
待小丫頭轉過頭來時,那隻碗已經空了。
“謝謝你啊,藥我已經喝完了,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不用再辛苦地弄這東西給我喝了。”洛克真是怕了,那東西令他很難受。
“那你要好好躺著發汗,不要動啊,我去做些雞蛋麪來給你吃。”說著,小丫頭又掀起牀上的被子,往洛克的身上罩來。
慘咯,還不得把我悶死!洛克在心裡叫苦連天。
見洛克躺進被子裡,小丫頭這才歡歡喜喜地出去了。聽到關門聲後,洛克“呼”的一聲掀開被子,三步並作兩步跨進衛生間,跟著就哇哇地嘔吐起來。
洛克漱了漱口,又洗了一把臉,一擡頭,看見了鏡子裡的苦瓜臉。這樣裝下去可不是辦法,得想方設法避開那兩兄妹回一趟亞特蘭蒂斯。洛克踱進客廳,冥思苦想起來。
他這裡正盤算著呢,外面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不錯,是砸門聲,估計是雪烈那小子來了。洛克又掀起被子,迅速地躺到牀上。
“誰呀?進來吧!”洛克裝做有氣無力的樣子說道。
雪烈興沖沖地闖進來。一進門,他就興奮地直嚷嚷:“女王命令我們三天後出兵,揮師內陸,進軍奧戈!”
真糟糕!洛克暗想:這樣一來自己的計劃不就被打亂了嗎?他正思忖著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呢,雪烈又開口了:“女王說,這次紫色輪迴部隊由你全權指揮,一切都要服從你的命令。聽說,奧戈位於中土大陸,路途很遙遠,可是,你的傷?”說著,神色又黯淡下來。
“我的傷?”洛克的眼神一亮,立刻做出一副齜牙咧嘴狀,“哦,是啊是啊,我的傷還沒好,哎喲,你看看,一翻身都痛得要命,想必是舊傷復發了。”
“你的傷這麼重,怎麼辦呢?要不,我請示女王,延緩出兵?”
“不,不用。”洛克急忙擺手。
“那怎麼辦啊?看你這身體,沒等到地方呢,還不顛零碎了?算了,我寧可捱罵了,就算是被撤職也無所謂,我可不想你的傷勢再加重。”
“我倒有個辦法,既不影響我的傷勢,又不會延誤出兵。”洛克笑了,那笑容好奸詐,可是,像雪烈那樣天真的大男孩是看不出來的。
“快說說看!”那對黑眼睛又閃亮起來。
“穿我的統帥服,你當統帥。”
“這怎麼行?違抗命令是要被砍頭的,我可沒那麼多腦袋。”
“你不是很想女王對你刮目相看嗎?現在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你竟然不去抓,真是個膽小鬼!”洛克故意刺激他。
“誰說我膽小,我纔不怕死呢,你說詳細點兒嘛!”
“你當統帥,頂盔貫甲又戴著面具,誰知道統帥長得什麼樣子?你先出發,等我傷好了再去接應你,說不定那時候什麼奧戈,戈奧的都被你拿下了,到那時,你就是女王心目中的大英雄了。”洛克一個勁兒地慫恿著。
“這行嗎?”雪烈半信半疑,他還是不放心。
“準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就試一試?”
“當然要試,不試你怎麼知道啊?”
“好咧!”雪烈又是一陣興奮,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
送走了那個麻煩鬼,洛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三天,洛克照樣躺在牀上裝病,爲了裝得更像病人,他還在自己的額頭上放了一塊溼毛巾,裝做發高燒的樣子。只是,沒見到雪碧那丫頭,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或許在幫他哥哥準備出征前的一些事宜吧。不來更好,洛克暗自慶幸,他實在是怕喝那種黑呼呼的叫做“草藥”的東西。
三天後,冒充統帥的雪烈率領著十萬大軍就要開拔了,雪碧風風火火地闖進洛克的房間。小丫頭硬要留下來照顧洛克。洛克磨破了嘴皮子,好話說了不知道有多少蘿筐,總算把那丫頭推給了她哥哥。洛克怎麼能放心呢?雪烈那傢伙行事一向莽撞,沒有人在身邊指點他,一準會出大事,雪碧是個機靈的丫頭,有她跟著,他能放一半心。洛克決定立刻回一趟亞特蘭蒂斯,待探明情況後再去追雪烈,自己的傷勢他很清楚,已經完全恢復了。
當晚,在夜幕的掩護下,洛克離開尤卡坦,向大洋彼岸飛去。
他像一隻巨大的鷹隼,在雲海裡邀翔。海洋異常遼闊,即使從空中俯瞰,也還是望不到邊際。洛克心裡惦記著雪烈,不知不覺間就加快了速度。
黎明前夕,海面上涌起一片大霧。洛克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一個三角形的區域,那應該是一座島嶼吧,看看離阿波羅上崗的時間不遠了,他便降低了高度。
繼續前行,離島嶼越來越近,洛克感覺到了不對勁,好像有一種力量在向他迫近,給他造成一種壓迫感。洛克的心裡有些慌亂,想到上次大戰海王子時,差一點兒葬身魚腹,至今仍心有餘悸。
洛克一提氣,加快了速度,他想盡快離開這片海域。突然間,狂風驟起,天昏地暗,幾十米高的巨浪涌上來,就像一堵牆壁一樣阻住了去路。同時,一股強力襲來,彷彿有一隻魔爪攫住了他,並且將他狠命地向下拉,任憑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他就像一隻斷線的風箏一樣,急速地向海洋裡墜落。
難道是哈迪斯發現我,釋放了北海巨妖?洛克胡思亂想著。唉,想來這片海洋真就是自己的剋星,看來,今天一定是難逃厄運了。洛克暗暗叫苦。
落水之後,他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之中,漩渦的遠處有一個幽深的洞口,自己連同周圍的海水正被那個洞口吸過去。他掙扎著,想逆水而上,逃離那股吸力,身體卻異常綿軟和痛苦,根本施展不出任何力道。
不如順流而下,看看究竟是什麼妖物在做怪?想到這兒,洛克便不再抗爭,他讓身體順著水流的方向滑去。海水衝擊著肌膚,雖然感覺異常的冰冷,但是,並不是十分的痛楚。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越是接近洞口越是寒冷。
這是什麼鬼地方嘛,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極地深淵吧?侵入骨髓的奇寒令洛克周身打起顫來。不行,這樣下去非凍死不可。洛克閉起眼睛,試著運行魔力,漸漸的,他感覺到了熱度。
哈,魔力並沒有完全消失!洛克暗自高興起來,他繼續運行魔力。不久,他被一團光暈籠罩著進入那個洞口。
不知過了多久,沒有了水流的衝擊,也感覺不到寒冷,腳下似乎踩中了什麼實體。洛克睜開眼睛,令他驚訝的是,他看到面前是一塊陸地,頭頂,頭頂涌動的竟然是海水。洛克徹底被雷倒了。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然能突破結界?”一聲斷喝,就像晴空響起的霹靂,震得洛克頭皮直髮麻。
大洋深處,這種地方,竟然會有人,洛克著實吃驚不小。他朝四周望了望,沒見有人啊。
“臭小子,你踩中我的頭了!”又是一聲暴喝。
“啊?”洛克驚呼一聲,嚇得直跳腳。“骨碌碌……噗通”,他跌了下去。完了完了,這回算是栽了!該不會是跌進了波塞冬的老巢?洛克的心跳驟然加劇。
呵,該不會是遇見自己的祖先了吧?洛克朝聲音的來源望去,立刻震驚了。你道他看見了什麼?一個赤發紅瞳的怪人。跟我們的帥哥不同的是,那怪人生得奇醜,一頭亂蓬蓬的赤髮捲曲著,就連參差不齊的鬍鬚也是赤色的。再朝身體上看去,洛克又是一臉的詫異驚容,怪人的兩條腿竟然一長一短。
“你是誰?”洛克驚恐地向後退去。
“你是在問我嗎?”怪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道。
洛克朝四周看了看,除了自己和那個怪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他沒好氣地說道:“這裡就我們兩個是喘氣的,我不問你問誰呀?”
“噢,這倒也是。”怪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鼻子翕動了幾下,又轉了轉那對紅眼珠子,“嗯,今天我的心情特別好,那我就不妨告訴你,我,就是大名鼎鼎的赫懷斯托斯。”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赫懷斯托斯!你就是赫懷斯托斯?”洛克聽皮埃羅老師講過,赫懷斯托斯是宙斯的兒子。
洛克大吃一驚的同時,下意識地做了一個動作,“啪”的一聲,張開翅膀,一個燕子穿雲式,徑直向上衝去。他的頭頂剛接觸到海水,就“砰”的一聲直墜下來,摔得他七暈八素的。
“哈哈哈……”赫懷斯托斯大笑起來,“進得來容易,出去就難咯!”他將雙臂抱在胸前,斜睨著洛克,那表情,就跟看猴子演雜耍似的,“小子,我以爲世人早把我遺忘了,難得你還記得我,我就格外開恩,不殺你。但是,你得陪我聊天。”
“什麼,陪你聊天?”洛克簡直哭笑不得,“我可沒時間耗在這兒跟你胡扯,我有許多事情要做,多浪費一丁點兒的時間,我的朋友就多一份危險。”
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向上出不去,向左向右或許有路可行。因爲現在心裡有了諸多牽掛,所以,他可不想坐以待斃。
很快,洛克又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因爲這是一塊被封閉的陸地,周圍都是海水,那些涌動的海水就跟銅牆鐵壁一般,根本出不去。
“怎麼樣,這回相信了吧?”赫懷斯托斯得意洋洋的樣子令洛克無比氣憤。
“你把我困在這裡做什麼?不如干脆點兒,殺死我算了!”洛克大聲吼著。
“喂,小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哦,根本就是你自投羅網的嘛。”那張奇醜無比的臉上擠出壞壞的笑容。
“你……”洛克氣得說不出話來,心想:這是怎麼了?爲什麼倒黴的事都讓自己給碰上了。
他索性閉上眼睛,打起坐來。實際上,他是在運行魔力,一方面他是在爲自己療傷,另一方面他也是在暗中戒備,他擔心赫懷斯托斯會對自己發動突然襲擊。
一團光暈將洛克籠罩在當中,漸漸的,他的身體離開地面,浮在了半空中。
赫懷斯托斯饒有興趣地盯著洛克看,還不時的點點頭。
許久,那團光暈消失了,洛克又悠悠地降落下來。
“小子,不簡單哪!你的身上一定有許多故事,講給我聽聽,或許我一高興,就會告訴你出去的方法。”
“騙人!若能出得去,你幹嘛不出去?難道你願意呆在這暗無天日的海底嗎?”洛克可不是傻瓜。
“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出去,可是,你看看,我能出去嗎?”赫懷斯托斯的情緒似乎很激動,他那張著十指的兩手亂舞著,並不停地揮拳砰砰砰地擊打。
洛克奇怪赫懷斯托斯的舉動,他剛向前走了兩步,就聽“砰”的一聲,他撞上一堵無形的牆壁,鼻子差一點兒被撞扁了。一股熱流涌了出來。他用手一抹,發現是鼻血,緊跟著就是深入骨髓的奇寒,從額頭竄入,自上而下,傾刻間瀰漫了他的全身。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冰給凍住了一樣。
“這是我的剋星——萬年玄冰,是宙斯專門用來封印我的。”
洛克明白了,赫懷斯托斯是被自己的老子封印在玄冰裡,給製成了冰磚。
“唉!”赫懷斯托斯長嘆一口氣,拖著殘腿,一瘸一拐地移動了幾步,“就因爲我又醜又跛,又應了什麼預言,遭致宙斯的厭惡,一直被封印著,從而導致身體畸形,更加醜陋。你……你是不是也嫌棄我?看不起我?”
“不,不不不,不會的,我能體會到你的心情。”洛克的鼻子發酸了,他覺得赫懷斯托斯很可憐。
“我,赫懷斯托斯,呆在這極地深淵裡已經兩萬多年了,兩萬多年哪,從來沒有人到過這裡,更沒有人陪我說過一句話,你不知道我有多寂寞。”說著,赫懷斯托斯流淚了。
洛克的心裡也是一陣難過,自從失去父王母后,踏上這條復仇之路,寂寞無時無刻都在吞噬著他的心,他深知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兩萬年,那是一個多麼漫長的歲月啊!如果換作自己,說不定早就崩潰了。
“那我就陪你說說話吧!”隔著萬年玄冰,洛克坐在赫懷斯托斯的對面。
他把自己的身世,還有父王母后遇害,直至走上覆仇之路,前前後後,一五一十地都告訴給赫懷斯托斯。他還添油加醋的說,宙斯與哈迪斯如何如何殘忍,自己和族人如何如何可憐。聽得赫懷斯托斯一忽義憤填膺,一忽又涕淚漣漣。
洛克抓住了赫懷斯托斯的弱點:他自小被歧視,從來沒有得到過父母之愛,終身與寂寞孤苦相伴,而給他帶來這些的正是他的老子——宙斯。
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不幸的人!果然,赫懷斯托斯聽了之後,立刻對洛克產生了同情。其實,赫懷斯托斯原本就是善良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