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身處如此險境,不僅渾然不覺,毫無懼色,還在為他們俄羅斯圖謀收買我,真是他媽的豪杰一個。
凌嘯的眼皮猛地一跳,濃濃的殺機涌起。
彼得是農奴制的俄羅斯走向日后強大的關鍵一步,就連蘇聯也稱贊他是偉大的一代大帝,可北極熊的強大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奪走中國大量土地,意味著圓明園,意味著八國聯軍!誰會知道,誰又能保證,在這個平行時空里會不會有十月革命?更何況就算是蘇聯,也不是一樣的大國沙文主義?
本來凌嘯還想借俘虜彼得,逼迫羅剎簽下條約,割讓大量的西伯利亞土地給中國的,然后放他回去。可現在看來,實在是得不償失!彼得已經立志要學習西方,放他回去,無異于放虎歸山,失去的土地,咱們可以去奪回來,甚至可以去搶回更多,可讓對手變得強大,就是十分的愚蠢!
彼得雖然言語不通,但是他十分的精明,見到凌嘯眼中利芒忽閃,立刻警覺起來。彼得所圖謀的事情,是俄羅斯千秋強盛的大事,加上西方也不以投降為恥,所以他一直以來沒有把這被綁架當回事情,以為定個平等條約,最壞是賠付大量土地軍費,就可以回去了。現在間凌嘯面上陰晴不定,且面露兇光,心中感覺到萬分的不妙,可他萬分不解,這東方人是什么原因對自己起了歹意地?
不過。就算是凌嘯告訴他,你以后會拽得很,只怕他也不會相信。
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哀嚎和喊殺聲傳來,凌嘯和彼得同時色變。雖然已經命令了羅剎軍不得還擊,并派了渥巴錫的隨從在外面喊話。可是殺紅了眼睛的清兵士兵怎能收手?
“先生,你,你不能阻止外面的殺戮嗎?我們都是渴望和平的!”彼得神色很是憤怒,這才感覺到被挾持是一件多么悲哀地事情。這位沙皇的話聲未落,帳簾外猛地跑進很多的俄羅斯軍官,口中怒聲罵罵咧咧,人手一只手銃,瞄準著何園親兵和渥巴錫他們,氣氛頓時緊張得走鋼絲一般。
凌嘯忽地很怨恨康熙,清兵都打到內圍的羅剎兵了。你為何還不鳴槍收兵,難道你不顧我的生和死?!手中卻拿過身邊親兵靠近手雷的燃香,慘然笑道,“以侯爵換大帝,這買賣還不虧啊!”
羅剎人見他這樣一動。手下紛紛學他,下意識地往后面退了一步,這時候,渥巴錫才把他的話翻譯出來,羅剎人急急忙忙地啰唆一番。渥巴錫待要翻譯,凌嘯卻擺擺手。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要說什么,現在。他實在沒有心思聽下去,康熙不會傻到真的不管自己的,要說是為了顧全皇帝的顏面決定殺掉所有羅剎鬼子地話,那等自己把這些人繳械了之后,還不是想怎么殺就怎么殺!
可如果不是康熙不傳令鳴金,那為何還不見鳴金?!飛揚古?伊勒慎?
鳴金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鳴的,那長短快慢的頻次都是約好的,否則戰場上還不亂套?
可為什么還不鳴金?這樣的疑問,并不是只有凌嘯有。就連康熙也在尼勒克城外三里處給急了。
全身戎裝地他一聲怒吼,“術裕和年羹堯這兩個狗才在干什么?!怎么去了這么半天,還沒有找到飛揚古鳴金收兵?!”說罷就想要上前,卻被馬齊等人死死拉住,以弓矢鉛彈和四竄的流兵危險為由苦苦相勸。
康熙急,還有人比他更急,金虎打頭,特廷、吳岳等鄂寧將領隨后,猛地給康熙一下子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皇上,請允許臣等前往營救忠毅候吧!”眾將領齊聲請命,引得曾在凌嘯麾下過的士兵,也忽地下馬跪倒一大片。
康熙毫不猶豫急聲道,“帶朕的黃金令箭去!命令咱們人先停下手來,然后再隔開他們。”說罷,轉身索要了令箭,擲給金虎,又道,“兩軍紅眼之計,可能會很難停止,小心些,都活著回來見朕,尤其是凌嘯!”
一等侍衛術裕和年羹堯兩人,是奉了康熙的圣命前往東西兩路軍中傳令鳴金。
術裕自然是很著緊凌嘯地,開玩笑,凌嘯不僅是故人之子,好友之弟,還是自己引以為傲的門下,就連皇上還老贊揚他把凌嘯補進善捕營是為國舉賢!當即他快馬加鞭地馳往東路軍中,見人就追問大將軍所在,可是,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回答不一,總之,他愣是沒有找到飛揚古的中軍所在。直到抓住一個前方退下來要請求大炮支援地牙將,術裕方才知道,因為羅剎鬼子的火槍厲害,老當益壯的飛揚古身先士卒,已經帶著中軍火線殺敵去了。
術裕心中更加著急,連忙帶著上百的小侍衛們往前線趕去。
而年羹堯頗為順利,一路體力超支的西路軍極為疲憊,故未曾像飛揚古那樣全力去追,只是穩打穩扎地把手住軍營的西面,不時阻止小規模的襲擊。所以,年羹堯很快就看到伊勒慎的中軍大旗,他正要前去傳諭,忽地在火光中看到十幾騎清兵自前面馳來,當頭的幾個大胡子甚是眼熟,正要招呼一番,那些人卻在自己想其名字地時候擦身而過。
“嘿!這是那個王八蛋的標下,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跑了。”年羹堯笑哈哈地馳出幾十步遠,忽地記起自己并沒有認得的大胡子軍官,自失地笑笑回頭。卻猛然間看到那些人竟然是向東馳去,恍然大悟過來,心中一陣狂喜,“葛爾丹!這廝是喬裝地葛爾丹!天賜大功,天賜大功啊!”馬上就一轉馬頭,也不聲張就率著自己的親兵。向葛爾丹等人銜尾猛追,竟是把康熙的差使給忘得一干二凈了。
金虎待率著那一兩萬人馳出一兩里,眼看就到了敵軍軍營。
他有他的章法,勒住馬,對身邊的將領道,“等下全軍都隨我的中軍一起發喊,宣讀十遍皇上停止進攻地圣命,若是能夠就此分開,固然是好,可要是分不開。弟兄們,殺開一跳血路,向里面殺去,為了不誤傷到侯爺,我命令你們。不許用剩余的手雷。”金虎的聲音十分的沉重,“不愿意的,現在就給我留在這里。”說罷,他就死眼盯著眾將領。
殺進去,以血肉之軀。面臨著鉛子彈雨,不允許用手雷,這就是意味著更大的傷亡。勝利在望之計,卻如果死去,對每一個人都無疑是考驗。金虎這么說,雖是一個預防針,可這預防針卻是很嚇人的。
金虎不再看任何人,抽出馬刀,縱馬前行,湖北兵將俱都無言,馬蹄卻不曾有一絲的猶豫。
吳岳回頭看看自己的寧夏兵將。發現眾人也都看著他,吳岳縱聲仰天長嘯,“干你娘的老天爺,要是老子死在這最后關頭,老子要罵你不長眼睛,你個賊老天不能夠還嘴,更不能怪老子不該去。呸!老子若不去,怎堂堂正正說兄弟!”
說罷,吳岳一鞭子猛抽在馬屁股上,啪地一聲脆響,戰馬竟是飛奔起來。
堂堂正正說兄弟!
寧夏兵跟進的越來越多,可等到他們到了戰場之上,方才發現,要想堂堂正正說兄弟,還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把圣旨念幾遍就行了。
“奉皇上圣諭,全體官兵退后,停止戰斗,違令者斬!”
圣旨畢竟是至高無上的,金令箭更是有生殺予奪的權力。
湖北全軍地齊聲高喊,初時被淹沒在此起彼伏的槍聲吶喊之中,并不醒耳,斗著猶斗,沖者猶沖。可是,吳岳很快就上來了,一萬多人的高聲齊喊,可就很有些震撼了。
三遍,四遍,大部分清兵都猶豫著停止了攻擊,卻還有一班人馬在那里前赴后繼地沖鋒,打得又是血肉一片,更氣人的是,湖北八旗參領柬答桂還被流彈給打傷了。金虎氣得馬刀一揮,上前就連殺兩個清兵,愣是把他們給嚇住了,這才停下手來。
戰場的停火很快就達成了了。
清兵殺俘地事件,讓羅剎兵對他們很不信任,本來是堅決不肯交出武器的,不過,這個時候,聽到槍聲停止的凌嘯,脅迫著彼得走出帳來,就算是彼得地命令,他們也堅決的不同意,這就讓凌嘯有些無可奈何了。
幸好這個時候,康熙出現了。
玄燁的膽子雖不是特別的大,可他也不是膽小之人,在眾侍衛把他遠遠地簇擁得只有一個面孔在外的時候,他拿出了自己的印信,這可是曾經簽過尼布楚草約的簡印,加上如此嚴密的防護措施,羅剎人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清朝地皇帝。
羅剎的士兵,要求康熙做了一個不殺俘的保證,這才無可奈何地交出了武器,僵持,畢竟也不是辦法。
彼得神采奕奕地看著中年的康熙,不改山崩于前的豪杰氣色,對凌嘯笑道,“你們的皇帝年紀不小啊,行事果然穩重。先生,你不覺得你可以把這鐵球拿開了嗎?要知道,你們的皇帝親口保證過我的安全的。”
等渥巴錫翻譯完畢,凌嘯哈哈一笑,“保證──”,猛然運起氣功一腳慢蹬,把彼得踹回空無一人的帳篷,隨手就把點燃的手雷扔了進去。
“你現在是不死之身了,夠安全吧?”凌嘯喃喃道,轉過身來,看看目瞪口呆的文武大臣,向瞠目結舌的康熙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