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蒙面殺手,看到兀術挾持了憐兒,又參透了兀術話里的意思,色膽包天之下,竟忘了胡小蠻的厲害,眼里只容下了那勾魂奪魄的美色。
“脫吧!”“快點脫,!”謔笑聲逐漸四起。
兩三百雙淫*邪的目光紛紛肆無忌憚地投注在了胡小蠻凹凸有致、曼妙婀娜的嬌軀上,有的看直了雙眼,有的吞著唾液,有的直接流了口水,在這粗獷僻寒之地,曾幾何時見過像胡小蠻這樣靈婉剔透飄逸若仙的女子。
“快點!”又一聲厲喝,兀術手勁加重了一分,血絲又滲了出來,憐兒負痛皺緊秀眉。
胡小蠻沉吟片刻,緩緩垂下手里的秋水雁翎刀,兀術和那些蒙面殺手發出得意的獰笑。
然而胡小蠻卻在垂下手臂的同時,不動聲色從箭袖里扣住一枚燕子鏢,她沉穩凌厲地灼灼盯住兀術握刀的手腕處,測算著那毫厘未差的力道。
但這一切憐兒并不知情,眼看胡小蠻一付要束手就范的模樣,憐兒急了,張口便要咬舌自盡,胡小蠻大驚,失聲叫道:“不要,憐兒,!”
就在這時,一柄長彎刀凌空向兀術的腦袋劈來,兀術只覺背后刀風陰厲襲來,心中一懔,連忙扭身避開,揮刀抵擋。
“思摩,!”得以全身而退的憐兒頓時松了口氣,欣喜地喚道。
是的,來人正是思摩,他本是臂力驚人的粗獷漢子,從阿史那當日在都斤山的惜才之意就可知,他的武功本來就不弱,因此,這凌空一劈氣勢驚人,兀術雖反應靈敏,及時抵擋了一下,手中的刀卻在瞬間被那柄長彎刀劈走,順帶連手臂也被砍伐了一刀。
胡小蠻揚起一抹冷笑,也不浪費手里的燕子鏢,順手揚起,那鏢便疾如閃電般破空而去,凌厲地沒入兀術的咽喉,兀術瞳孔一放,身子一僵,立即倒在沙地里死去。
若非他太邪惡,胡小蠻又何致于手辣,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了。
兩三百個蒙面殺手見兀術立斃,立即揚刀沖上來為兀術報仇,思摩大喊:“妹子、憐兒,你們快上馬逃吧!我來斷后!”
“不,要逃一起逃,要殺一起殺,我絕不獨走!”胡小蠻也大喊。
喊話間,三人已經又身不由己地卷入與蒙面殺手的惡斗中。
胡小蠻與思摩的武功都不弱,這場惡斗對他們而言純粹就是體力的消耗,面對的敵人雖多,早晚卻能收拾個干凈,只是每回見憐兒堪堪避過刀鋒或者又被刀鋒劃拉一道口子時,胡小蠻的心就揪疼著,她常常要分心護著憐兒。
末了,她終于下定決心喊道:“大哥,憐兒,我們一起走,快,上馬!”
聞言,倆人的反應倒挺快,迅即向自己的坐騎奔去,胡小蠻也殺出一條道來,轉身揚起一陣燕子鏢,趁追兵倒地時,足尖輕點,宛若九天玄女般凌空飛舞,輕飄飄地落座于她的阿蠻背上。
她高踞汗血寶馬,左手握韁,右手一按雁眼,手中的秋水雁翎刀即刻變成了長彎刀,這意味著胡小蠻又要大開殺戒了。
果然,她沖著身后已經上馬的憐兒喊道:“憐兒,跟著我,我來為你開路,大哥,你也跟上!”言畢,她左沖右突,瞬間劈奪了二三十個殺手的魂魄,帶著憐兒殺出了重圍,往那蒼穹與沙漠的交界處奔去,沿路,但有零星追兵趕上,她回身便是一鏢,應鏢而倒者,約有七八人,漸漸的,也就無人再追來了。
正放緩馬速,擔憂地回望時,一身血污的思摩策馬追了上來,胡小蠻與憐兒情不自禁相視一笑。
思摩趕上喘著濁重的粗氣道:“那些個混蛋,剩不到五六十個,都受了傷,總算知道追趕無望,懂得逃命去了,他奶奶的,這一陣好打,累死我了!”
胡小蠻看著他絡腮胡子上的血漬,感動道:“大哥,謝謝你,若不是你,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時侯,我也沒把握一定救得了憐兒的,真的謝謝了!”
“再說謝,別認我這個大哥了,妹子!”思摩瞪眼佯怒,隨即又像孩子似的豪爽大笑。
憐兒道:“該說謝的人是我,謝謝你,思摩將軍,原諒憐兒從前對你總是大呼小叫的!”
思摩委屈道:“可不是,你這辣憐兒,總是掐我罵我還用掃帚攆我,不過,原諒你了,護主心切嘛,可以理解的,你對我妹子這樣忠心耿耿,難怪我妹子要拿命來救你!”
一番話說得憐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這可真難得。
“好了,我們就別再互相客套了!”胡小蠻笑著說完這句,隨即斂去笑意,正色道:“大哥,如今,你只能隨我們去西魏了,不要再回去了!”
思摩愕然,愣愣問:“為什么?”
“小蠻知道大哥這一路為我擋了許多想要告密的,可阿史那早晚會知道我們逃獄,你們不說,自有牢役會說,自有努爾古麗會說,不過就是這一兩天的事,阿史那若知道,難免查到你,他并不笨,可依他現在的狀態,他是不可能原諒你的,他一發怒,你很難茍全性命!”
思摩擺手道:“不可能,我回去一解釋不就行了,我若不向他稟報,他怎會知道努爾古麗派柔然殺手追殺你,是我救了你的命啊!他該感謝我啊!”
“他是該感謝你,可他更會恨你,若不是你放走了我和憐兒,我又怎么會遭此危險,單是我離開他這件事,就足以令他殺了你泄憤,還有,關于柔然殺手這件事,你說兀術是來殺我的,可或許昭柔可敦那邊另有說詞呢?如今兀術已死,死無對證,你想想,你和昭柔可敦所說的話,阿史那會相信誰的!”
思摩嘟囔道:“當然是信昭柔可敦的,可汗連你都不信,就信她的!”
“喂,當心說話哦,傻大個!”憐兒怕胡小蠻傷心,情急之下,潑辣勁又來了。
胡小蠻淡然一笑:“憐兒不可無禮,我沒事,大哥,不要再想了,走吧!前面很快就到了玉門關,過玉門關,就安全了,相信我,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思摩沉吟片刻,下定決心道:“好,妹子,大哥就跟你走,反正,大哥注定是跟著你的,因為你,我才會甘心情愿跟隨可汗,現在因為你,我去西魏又如何,就算這輩子回不了突厥,我也認了!”
都過去那么久了,難道他還放不下,他言語間的情癡令胡小蠻心弦悸動,同時也感到微微詫異,她忙岔開話題道:“那么,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
在第二個日暮時分,當胡小蠻騎著汗血寶馬輕而易舉地跨越那道熟悉的深壑時,她有一種錯覺,仿佛歷史又重演了一遍,同樣的溝壑,同樣的遭遇行刺,同樣的凄涼,而那誓死護衛在她身邊的人始終不是阿史那。
現在是思摩,先前是宇文泰。
想到宇文泰,一闖過了玉門關,她就意外發現了她,抬眸望向山巔,他就站在去年他們進關前曾經并肩站立的地方。
宇文泰依然手按湛廬寶劍,一身繡著麒麟圖案的武將服飾,暗紅色的披風獵獵飛揚,他依然那么高大,那么俊朗,但是又似乎有點不同了,他的神情比去年更加堅定,更加成熟,星眸里亦多了一份銳利,那份銳利能直抵山下,直插人心。
她絕美的小臉沖著山巔粲然一笑,宇文泰的魂差點沒飛走。
當宇文泰施展絕頂輕功飛下山時,胡小蠻驚訝地發現他的武功竟比從前高出許多,是這段時間苦練的結果嗎?難怪他能夠從禁衛軍統領直接晉升為大將軍。
當他飛奔至胡小蠻面前,神采飛揚立定時,他的身后突然出現了一大隊人馬,眾多的騎兵護衛簇擁著一頂奢華黃輦,顯得氣勢十足。
宇文泰激動地上前單膝下跪:“參見公主!”
那些騎兵護衛也跟著他下跪。
胡小蠻忙下馬,親手扶起宇文泰。
“快快請起,宇文將軍,你明知我不喜歡這些虛禮的,對了,你怎么會知道……”
“是頗黎元帥派人送信通知的,請微臣前來接應!”胡小蠻話還未說完,就被宇文泰打斷。
胡小蠻會意一笑,贊道:“好一個細心周到的師父!”
宇文泰卻面色一沉,冷哼道:“他請微臣代為照顧他們的昭儀可敦,卻怎么沒想到昭儀可敦原本就是西魏的長樂公主,還需他交待嗎?隨意用莫須有的罪名給長樂公主定罪,西魏不向突厥問罪就不錯了!”
胡小蠻尷尬一笑,她并不想把事情鬧大,于是勸道:“宇文將軍,不必如此,那牢獄之災,是我自己招來的,阿史那原來并不想關我,而回到西魏,也是我的決定,也與阿史那無關!”
“事到如今,你還在幫他說話!”宇文泰突然激動地握住胡小蠻的小手:“依你的脾氣,你若不是被逼迫到極致,你怎么可能主動離開他,公主,其實我……我……”
“快別說了!”胡小蠻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她當然知道宇文泰對她的情意未曾改變,也知道他想說什么?但說什么都太遲了,一顆心怎么可以分成兩瓣呢?
她喚了聲憐兒,便自顧自跳上黃輦,掀簾入坐,憐兒也緊隨其后跟進。
宇文泰唇邊勾起一抹苦笑,思摩則環抱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宇文泰發窘的樣子,心里說不出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