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不到,你這個魔修者居然還真有點本事。”那絡腮男子陰沉著臉,落在杜軒等人周圍,冷冷道。
很快,又有四人緊隨而至,落地後將杜軒等人團團圍住。此刻,所有人身上都有傷。
實力最強的杜軒和鄒鵬,一人魔識幾乎耗盡,一人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而那龍萬山,此時更是已經完全昏迷在地,傷勢不明。
很明顯,對方有著絕對的勝算。
粗狂的絡腮男子緊盯著杜軒,臉上已經沒了輕視之意,道:“我賴老大縱橫崆峒山脈十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實力的魔修者。哼,不過終究也只是個魔修者罷了,成不了大器!你能死在我瘋老大的刀下,也算是你的福氣了。”
杜軒冷哼一聲,心中滿是憤怒,但實力不敵,只能是無可奈何。
這時,那白胖男子走上前,瞪著杜軒,道:“老大,讓我來殺了這小子!剛纔那狗屁東西,竟然讓老五和老三重傷,怕是……怕是不行了。”
絡腮男子名爲賴美真,雖外表粗狂,卻有著一個女子的名字,著實令人費解。話說這賴美真一聽,眉頭不忍微蹙。剛剛那高爆球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即便他相隔近二十丈之遠,也深受波及,至今胸口都隱隱作痛。
而杜軒心中卻是鬱悶,剛剛大家都是各自爲戰,極爲分散。若是像當初望月山的刺客都集中在十丈內的話,這高爆球就是要了他們全部的狗命,也是絲毫沒有問題。
“小子!念你這區區魔修者有如此實力,也實屬不易,老子就大發慈悲,留你個全屍,自行了斷吧!”賴美真拿著手中大長刀,指著杜軒喝道。
白胖男子一怔,怎麼能如此便宜了他!不過,賴美真使了個眼神,白胖男子也就不再多言。
其實,賴美真是擔心真拼命打起來,鬼知道杜軒還有什麼厲害的魔器,己方若再平添傷亡,那可是極爲不劃算的。
但事實上,除了那兩顆當初曾老給的高爆球,杜軒從魔谷帶著的殺傷性魔器,根本難以傷到分散四方的敵人。
杜軒心中冷笑,無盡感慨。
想不到,初入崆峒山脈不過三月,竟然便要命喪於此。魔鬥剛剛小有成就,卻馬上就要戛然而止。
父親,母親,星兒,爺爺……我杜軒,終究還是沒能成爲你們心中的驕傲。
還有那可惡的曾老賊,我杜軒沒能達到魔聖的高度,更不能手刃你這老匹夫!
時不與我,蒼天不公!
可恨啊!
“啊!”
杜軒突然仰天怒吼一聲,手中五彩檀木棒光芒大顯。賴美真等人大驚,看來這杜軒要做最後一搏,當即準備先下手爲強。
嗖嗖嗖!
突然,林中傳來幾道極爲刺耳的破空聲,數道銀光跟著在衆人面前一閃而過。
撲哧!撲哧!
就這麼一瞬間,衆人全都驚呆了。
仰天怒吼著,正準備壓榨完最後一絲魔識的杜軒,也突然戛然而止。驚駭地望著眼前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賴美真,瞬間便被那數道銀光割破脖頸。其他幾人也一樣,人雖未倒,但卻鮮血直噴,顯然也沒了生還的可能。
這突如起來的變故,讓衆人又驚又喜,甚至懷疑眼前這一幕是不是真的。
“誰?”最先回過神來的歐陽克,轉身朝著四周問道。
白章也仰著頭,朝四處張望,喃喃道:“是啊,是誰啊?這麼厲害,肯定是道境高手。”
“小生多謝前輩救命之恩!”鄒鵬此時趕緊拱手大聲道。
可是,林中仍舊是毫無半點動靜,安靜得彷彿根本就沒有人來過,那幾道銀光匕首也只是憑空出現似的。
“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謝銘嘀咕一句。
杜軒鬆了口氣,能活著就好。可是,轉眼一想,立馬便快步來到龍萬山的身旁,焦急喊道:“銘子!快來看看龍哥!”
龍萬山此時已經昏迷在地,身上滿是血跡,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謝銘伸手查看片刻,便眉頭緊鎖,跟著掏出數粒各種丹藥,全部一股腦地塞進了龍萬山的嘴裡。
然後,又撕開龍萬山身上本就破碎的道袍,取出水袋,清洗著身上的血跡。待得找到傷口,便趕緊捏碎各種丹藥塗上,再纏上布條。
足足片刻,謝銘方纔做完這一切,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轉頭望著杜軒和鍾楠。
“怎麼樣?”杜軒忙問道,心中很是害怕從謝銘口中說出什麼不好的話語來。
謝銘輕嘆一聲,微微搖頭道:“龍哥身上多達十三處傷口,失血太多。而且,經脈內,魔氣幾近枯竭。經脈,已有萎縮跡象,雖然我已施展煉脈術和萬枯靈,但……”
“但是什麼?”杜軒抓著謝銘,急道。
鍾楠也跟著急道:“你快說啊。”
謝銘搖搖頭,微微垂下頭,嘆道:“但並無起色,怕是……怕是龍哥剛纔魔識崩潰,導致經脈萎縮了。”
“啊!”
聽聞此話,衆人無不大驚。
經脈萎縮,無論是對於魔修者還是武修者,都是最致命的傷害。一旦經脈萎縮,便再無產生魔氣或是武氣的可能。也就是說,龍萬山再也無法修道,成了一個廢人。
杜軒呆呆地癱坐在地,兩眼無光。
廢人!
杜軒比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加清楚身爲一個廢人的痛苦滋味。在這半月大陸,在這尚武的天下,在這唯實力爲尊的江湖,廢人就是毫無尊嚴的存在,就是一個可有可無,一個任人**的行屍走肉!
如果自己實力再強一點,如果自己能早點去救龍萬山,如果當初自己不主張斬殺猿羣。這一切,也許都不會發生。
突然,杜軒猛地站起身,蹲在龍萬山身旁,手按其內關穴。頓時,萬枯靈悄然施展。
“哎!”
謝銘不由得輕嘆一聲,他當然知道杜軒是在再次施展煉脈術。
半晌過後,杜軒終於鬆開手,癱坐在地。不由得苦笑一聲,謝銘主修煉藥,煉脈術和萬枯靈自然是遠比自己更爲純熟的。
“走吧。”鄒鵬輕聲道。
此時,衆人已經收拾好了戰場,能收刮的都收颳了。就連剛剛廝殺的那片林子,歐陽克等人也去查看了一番,對方其餘兩人也盡皆斃命,都是脖子被利器劃開。
衆人輪番揹著昏迷不醒的龍萬山,一路飛奔,總算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臨近腥風鎮的那座山腰。
雖然今日收穫頗豐,不單擁有近十頭崆峒長臂猿的屍體,還有那絡腮男子七人身上的器材藥材等等。但是,衆人的氣氛卻是格外的低沉。
一個修道者,卻淪爲了廢人,那還不如殺了他!
杜軒坐在樹下,仰望著星空。手中拿著一塊烤好的肉,木訥地偶爾撕扯下一塊在口中咀嚼,卻是絲毫嘗不出味道。
不過三月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當初郜君身死,駱田離開,如今龍萬山又魔識崩塌,這到底是誰的錯?
當初,若不是自己主動要求斬殺八角血蛛,郜君就不會死,駱田也不會離開。至少,他不會這麼早就離開。
今日,若不是自己主動要求斬殺猿羣,那幫賊子興許就不敢動手,龍萬山也就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太冒進了,是自己太自以爲是,太不知天高地厚!
杜軒狠狠扔掉手中的肉,仰天怒吼道:“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衆人驚駭,呆呆地望著杜軒。
“軒子,怎麼了?怎麼是你的錯了,不關你的事啊。”謝銘幾步上前,連道。
白章也跟著勸道:“是啊,老弟,這不關你的事,誰知道有這麼一羣豺狼餓虎等著我們。”
杜軒冷笑一聲,道:“若不是我們拼盡全力斬殺猿羣,豈能讓他們得逞。雖然我們打不過,但我肯定可以保護龍哥。”
說到這裡,杜軒聲音梗咽,眼角溼潤。
鄒鵬微微搖頭,輕嘆道:“軒子,你是有些冒進。但今日之事,真不關你什麼事。這些人,肯定早就盯上我們了。即便今日不出手,早晚也會出手的。”
“軒…子。”突然,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
杜軒一個激靈,慌忙望去,只見龍萬山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吃力地擡起手,招呼著杜軒。
“龍哥,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銘子,快!快拿水,拿肉,拿吃的來!”杜軒快步上前,緊緊抓著龍萬山的手,語無倫次。
很快,就近的鐘楠已經遞過了水袋,白章也拿來了一塊烤好的肉。龍萬山只是喝了點水,卻推開了白章手上瀰漫著香味的烤肉。
“我想,跟軒子單獨說會兒話,你們……”龍萬山擡起頭,望著圍攏過來的衆人,艱難地說道。
鄒鵬點點頭,一邊走一邊招呼著大家道:“走,我們到那邊去。”
杜軒深埋著頭,知道龍萬山是想勸勸他安慰他,這件事與他無關。但是,杜軒自己卻沒法不這麼認爲。
無論是現在成爲廢人的龍萬山,還是謝銘和鍾楠,無不是因爲他杜軒纔來到這崆峒山脈,更是心中早已跟定了他杜軒。
而現在,杜軒卻未能保護好龍萬山,他怎能不自責!
“軒子。”龍萬山眼角瞥見衆人已走遠,方纔輕聲道,“你,你湊近點。”
杜軒點了點頭,俯下身子。正要仔細聽著,卻見龍萬山手中拽著一塊白布,悄悄遞到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