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軒一眾四十人進入上官閣境內后,卻并沒有攻打北面的幾座城池,而是悄悄深入上官閣境內的腹地,直奔安平城。
對此,杜軒給出的解釋是,安平城為上官閣境內腹地,攻打此城可出其不意。而此前轉道蠻荒森林,突襲沙王宗便是率先攻打其北面城池。如今上官閣和九殿想必都已有嚴加防范,特別是靠近沙王宗的城池。
如此理由,倒也合情合理。
就在杜軒這一行人終于潛入安平城時,孫家堡的崆峒東城,卻突然陷入緊張慌亂。因為,對面西盟的崆峒西城,已囤積大量西盟兵力。
崆峒東城。
此城是東西盟直接接壤的唯一一座城池,只有西城門和東城門兩座城門,城池的規模并不大,方圓不過十里左右,位于孫家堡也位于整個東盟疆域的西南邊陲。
如今,在城中鎮守的護衛是孫家堡和武門弟子,共計千余人,以孫家堡為主。兩家各有一名法道境武修者坐鎮,還有三十多名道境修為的武修者,堪稱東盟境內防衛最強大的城池。
城中的商賈已全部撤離,至于平民百姓,在數百年前就早已全部遷走。崆峒東城,已是一座名副其實的軍營。
西城墻人頭攢動,城門緊閉。各種防城器械被陸續安放到位,大量魔修者和武修者都在馳援崆峒東城的路上。不過,向來是提供魔修者主要來源的魔谷,如今卻是捉襟見肘,拿不出多少像樣的魔修者,也拿不出多少殺傷性魔兵器。
在崆峒東城的西城墻前方,是數里的空曠之地。平日里,這片空曠之地是雙方商賈交易的場所,如今卻早已是一片死寂,見不到一個人影。而在這片空曠之地的盡頭,便是西盟的崆峒西城。
最先趕到崆峒東城的大人物,是孫家堡的長老孫霸火和孫霸洪,兩位都是神道境武修高手。隨后而至的,是武門兩位長老,賀老和芹老,以及上官閣的二長老上官金,皆是神道境高手。
賀老抵達崆峒東城后,立即遣出使者,邀對面的崆峒西城議事,地點便是兩座城池之間的中央地帶。
一日后,東西盟雙方如期相會。崆峒東城中的所有精銳,幾乎都尾隨而至,形成兩千人的方陣,以彰顯實力。
此番西盟大軍壓境,自然是得知了如今東盟內亂的消息。不過,西盟并不奢望趁此機會一舉拿下東盟。雙方千余年來,打了無數場戰斗,勝負相差不大,但沒有哪一次可以吞并對方。
畢竟,雙方接壤的僅有一座城池,崆峒山脈這座綿延數萬里,橫跨數百近千里的巨大山脈,是雙方都難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后勤難以保障。即便東盟或是西盟實力占優,殺得對方節節敗退,但雙方的腹地都極深,如此長的戰線,除非雙方的差距彷如武修者的道境和術境的差別,否則都無法吞下對方。
所以,西盟此番大軍壓境,只是想趁機攻入東盟境內,燒殺劫掠。搶女人,搶金銀,甚至是搶得招術氣術,賺個盆體滿缽。
賀老與西盟會面,自然是想警告他們,不要妄動。
而西盟其實還有些猶豫,想用大軍壓境的方式,看看對面的反應。雖然東盟如今內亂,但并無可靠的實力削弱多少的消息,所有的消息僅僅是雙方商賈之間的傳聞而已。這場內亂是否令東盟傷筋動骨,還不得而知。不然,西盟就不會躊躇著未攻城。
此番雙方會面后,并沒有改變邊境的局勢。西盟既未撤軍,也沒有攻城,東盟自然只好跟著對峙著,不敢有絲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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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杜軒,潛入上官閣的安平城后,獨自離開落腳的客棧,走上城中的街道,尋找著天雙酒樓。
天雙酒樓位于城西,當杜軒找到時,卻發現酒樓之中并無鳳瑤的氣息,只見到了一瘸一拐的酒樓老板。看其年歲,倒是到了有個二十多歲子女的年紀。
落座后,杜軒隨意叫了兩三樣小菜,一壺小酒,盤算著如何才能隱晦地打聽到鳳瑤的下落。
以前,杜軒曾聽鳳瑤說過,她家的天雙酒樓是在她五歲的時候開張的,算起來,據今已有二十幾年了。不過如今的天雙酒樓,顯然是重新裝潢過,用料更加華麗。
只是,這酒樓的老板卻是個瘸子,以前杜軒并未聽鳳瑤說起過。相反,鳳瑤曾說她的雙親健壯得很,建起這酒樓的錢,都是他們倆此前辛苦沿街擺攤,賣蕨根糍粑賺的。而且一天可以賣三攤,走遍安平城的每一條街道。若是瘸子,幾乎不太可能做到。
而天雙酒樓的招牌菜,正是杜軒剛落座點菜,小二便極力推薦的蕨根糍粑。所以,這間酒樓應該就是鳳瑤口中的天雙酒樓。
“小二。”杜軒喊道。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一名小二快步跑來,殷勤道。
杜軒指了指桌上的蕨根糍粑,挑眉問道:“這就是你們的招牌菜?”
小二一怔,眼看杜軒臉色不佳,連道:“客官,可是這蕨根糍粑不合您的味口?”
杜軒冷面不語。
小二見狀,抽出身上攜帶的筷子,小心地夾起盤子邊沿的一塊蕨根糍粑,放在嘴里仔細品茶。
“客官,這盤蕨根糍粑沒有問題啊。”頓了頓,小二接著道,“客官,您是外地人吧?這蕨根糍粑可是我們天雙酒樓的招牌菜,都是老板娘親自下廚做的。”
“我就是聽聞你們天雙酒樓的蕨根糍粑聞名已久,方才特來嘗嘗。可這吃起來,也不過如此嘛,當真你們老板是靠這個蕨根糍粑起家的?”杜軒輕嘆著問道,面帶失望之色。
小二肯定地點了點頭,道:“客官,千真萬確!您看咱店里,哪一桌沒點上一盤蕨根糍粑,這可真是咱老板和老板娘的拿手絕活!以前天雙酒樓還沒開起來,老板和老板娘沿街擺攤,一天都能賣幾十斤呢!”
聽到這里,杜軒已經確認這就是鳳瑤的家,老板就是鳳瑤的父親。只是,不知為何,鳳瑤卻不在家中。若不在家里,她又會在哪里?
杜軒心中輕嘆,拿過酒壺給自己滿上,一口吞下。突然,杜軒眉梢微皺,拿起酒杯看著,不知想著什么。
“客官,這酒可也是我們天雙酒樓獨一家才有的。”小二眼見得很,笑道。
頓了頓,小二又解釋道:“此酒入口有一絲淡淡的香甜,入喉香醇細膩,但待得酒水下肚之后,舌尖的香甜又多了一絲甘苦。香甜與甘苦交融,并不讓人覺得難受,卻是別有一番風味。這酒,可是我們天雙酒樓的大小姐親自釀制的,每天限量十壇,若是客官晚些時候來,都不一定有呢。”
“大小姐?!”杜軒猛地一驚。
小二點了點頭,道:“對!我們天雙酒樓的大小姐,可是一品魔道師呢,曾在魔谷修煉,如今更是沙王宗的人呢!”
“沙王宗……的人?”杜軒更為震驚。
“是啊,沙王宗的弟子娶了我們家大小姐,可不就是沙王宗的人。”小二說道,臉上的得意之色更盛,將杜軒的震驚理解為了常人的艷羨。
聽到這話,杜軒頓時如五雷轟頂,鳳瑤怎么會嫁入了沙王宗?怎么會!此處是上官閣,即便鳳瑤要嫁入長老家族,也理應首選上官閣弟子,怎么會遠嫁沙王宗?
哐當!
杜軒手中的酒杯突然掉落。
“客官?”小二不解,疑惑地看著失神落魄的杜軒。
“你們家大小姐在哪?”杜軒問道。
小二困惑地望著杜軒,脫口道:“自然是在沙王宗啊。”
“那你說這酒是你們大小姐親自煉制的?”杜軒冷聲問道。
“是啊,每月月初,大小姐都會命人送來下月所需。”小二解釋道,“客官,您放心,這酒絕對是我們天雙酒樓獨有的,其他酒樓決然不會有售,也定是我們大小姐親自煉制的……”
杜軒微垂著頭,腦袋一片恍惚混沌,沒有聽見小二還在不停地說著什么解釋著什么,掏出些碎銀扔在桌上,站起身來,抓起酒壺,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天雙酒樓。
鳳瑤為什么會遠嫁沙王宗?難道是當初在魔谷曾追過她纏過她的沙王宗弟子?可是,她不是很討厭那家伙的嗎?還有,鳳瑤為什么會煉制酒水,而且還是如此上佳難得的好酒,她不是主修煉器的嗎?
莫非,鳳瑤是被逼無奈?難道是沙王宗的弟子威脅他,用她的家人威脅他,還是用他杜軒的安危威脅她?杜軒想不明白,想不通。很想立刻飛往沙王宗,找到鳳瑤問個清楚明白。或者是,就近找上鳳瑤的父親,問他的女兒為什么就嫁入了沙王宗。
可是,問清楚又有什么用?如今,她已為人.妻。
況且,杜軒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又能以什么身份去問她。這些年,杜軒自己不也早就背叛了最初的那份短暫的愛戀。在他的心中,無論份量多少,不是都已經有了王令蕓的存在,雖然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可能。如今鳳瑤遠嫁,也并不虧欠杜軒,更沒有對不住他。
都走了,都走了,都徹底地遠離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