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儀只得可憐巴巴地舉起手起了誓,孟夏才從窗臺上跳下來,恨了徐澤儀一眼就跑出了雅間。
走到街上,孟夏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不過因為徐澤儀那么個敗類流淚,太不值得了,好容易止住,心里有些著急,徐書同既然拒絕任副統帥,那就是辭了官,做官的徐書同肯定好找,辭了官的徐書同會去哪里,最有可能就是回長州,如果徐書同回了長州,那自己怎么辦?
只是和徐澤儀這一折騰,已經過了正午了,吃了素面又吃了一大包鹽水煮花生的孟夏又餓了。
孟夏走到梅娘家巷口,看到巷口有賣鹵面的,趕緊就坐了下來,要了一碗鹵面,幾口吃下去大半碗,沒那么餓了,心也不慌了,便盤算起來,如果想知道那個人如何了,自己好象還不能得罪徐澤儀,如果徐澤儀以后真的謹守誓言,自己就…就原諒他算了。
孟夏又覺得這樣太委曲了自己,掏出一枚銅錢,想拋正反面來做決定時,卻見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從身邊走過,孟夏一下就認出是徐書同了。
孟夏看清真的是徐書同,那真是喜從天降,這天果然沒有絕人之路呀。
孟夏趕緊站起來就要追,店家卻叫了一聲:“錢,錢,你想吃白食!”
孟夏趕緊掏出兩個錢拍桌上,正要跑,店老板又叫了起來:“是五個,你加了肉醬的!”
“加肉醬就多這么多!”孟夏不能計較這個,趕緊又拍出三個錢,然后就去追,只是徐書同這人步子大,速度快,她這一耽擱,又哪里還見人,孟夏不由得跺起腳,早知道,早知道…這樣會錯開,直接拍給那面店那老板多些錢就好了。
看樣子自己還是不是做大事的人,竟為兩個面錢就跑丟了徐書同,孟夏怏怏地想,垂頭喪氣往梅娘家走,只是這兩個月的折磨實在是太多了,所以老天爺不愿意再折磨她,她一抬頭,又有驚喜:徐書同站在梅娘家的院門前。
孟夏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樣大的起伏,她都快承受不住了,眼淚一下涌了上來,不過心里又納悶:難道是徐書同知道到自己與蘆花來了京州,打聽她們住的地方,所以找來了?
孟夏只覺得這個徐書同就是貼心,比那賀中玨貼心何止十倍,自己離開賀中玨也有兩個來月了,這賀中玨就沒一點行動,大約忙著爭天下去了,也沒再多的心來管自己,想到這里孟夏那個眼睛就發酸,或許在賀中玨的心目中,自己與他連露水夫妻都算不上,他有那么多妻妾,不少自己這一個。
孟夏剛要張嘴叫,卻見梅娘從屋里走出來,那徐書同看見梅娘出來便走開了。
這一下孟夏有些看不明白了,只是那走開的徐書同忽又轉過身走回來推開院門,孟夏就聽到“咣”的一聲,梅娘手里的東西掉到地上,然后聽到梅娘叫了一聲:“同兒,你怎么回來了?”
“娘,孩兒實在想念你!”
孟夏嚇了一大跳,梅娘竟是徐書同的母親,那梅娘就哭了起來:“娘不是講了讓你跟著你義父好好過,不用擔心娘,娘過得挺好的。”
“可是孩兒就是想念娘!”徐書同扶住梅娘又道,“娘,你的眼睛不好,不許傷心!”
“那快進屋說話。”梅娘生怕被人看見了一般,忙拉著徐書同進了堂屋,孟夏吃驚之余也顧不得徐書同不是來找自己的,趕緊走了進去,北屋離堂屋近,孟夏經過窗邊時,聽到徐書同問,“娘,有人進院了。”
“是北屋的客人,我把北屋租給人家了,同兒,來娘瞧瞧,仔細瞧瞧,還長結實了。”
“娘,這次回來,我不想走了。”
“那怎么行?”
“我想留下來照顧娘。”
“同兒,你是個男孩子,以后是要做大事的,讓人知道…,那可不行,人家會笑話你的。”
“娘,孩兒…不是有出息的人,再連孝道都不盡,孩兒就是一無是處了。”
“同兒…”
“娘,別說了,孩兒已經決定了,孩兒不怕誰笑話。”
“這事待會再說,對,你義父如何?”
“在長州行醫,身體一直挺好。”
“你要多孝順他。”
“娘,孩兒自會好好孝順他,但孩兒也想好好孝順娘!”徐書同說完忽然一步走出堂屋道,“哪來的鼠輩,敢在這里偷聽?”
孟夏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徐書同看清是孟夏有些驚奇地問:“怎么是你?”
“三哥!”孟夏站起來,沖徐書同一哈腰道,“我是來找阿兄和小全的。”
梅娘也跟著走出來,看見有幾不解地問:“同兒,你們認識?”
“對,她是我在長州的鄉鄰。”
“哦,那可真是巧了。”梅娘欣喜地說完又有些擔憂地問,“他是你鄉鄰?”
徐書同自然知道梅娘擔憂什么,便道:“娘,莫擔心,她的心地很善良。”
梅娘松了口氣道:“這位小官人一看就面善。”
這話讓孟夏有幾分不好意思,但不太明白梅娘為什么那么緊張,孟夏非常有些羨慕徐書同,他的母親一看就非常疼愛他。
“同兒,你怎么來京州了?”
“我來京州是替義父辦些事。”
徐書同的回答,顯然是不想讓梅娘知道他是帶兵打回來,而且是打了大勝仗,立了戰功的人,然后又歸隱的人。
孟夏從徐澤儀那里聽到徐書同打了個大勝仗歸隱,她知道徐書同是個清高的人,但還認為徐書同清高得有些過份了,但徐書同與母親的對話,讓孟夏覺得那場勝仗跟徐書同好象真沒有任何關系,甚至連徐書同都沒在長州做過捕頭,他就象一個浪跡天涯的游子,回到他母親的身邊,游歷中的任何精彩,全是過眼煙云。
梅娘把徐書同身上灰拍打了又問:“同兒,你餓了沒,娘去給你煮點吃的。”
徐書同點點頭,梅娘便去了灶房,徐書同點點頭,梅娘便去了灶房,看著孟夏不解的眼光便苦笑道:“我是個私生子,我娘想讓我不被人看不起,讓我跟著義父,不準我回家,人前是斷不承認有我這么個兒子。”
孟夏愣了一下,沒想到徐書同的出身這么糟糕,要知道在大鵠庶出都低人一等,何況是私生子,讓人知道了,真是一輩子抬不起頭的事,孟夏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徐書同,徐書同卻道:“你不必替我難過了,我從沒難過過,只是不想拂我娘一片苦心罷了。”
“你有許久沒回家了吧?”
“是,即便我要回來,我娘也不許我白日回來,她總認為她讓我蒙垢,怕我的身世耽擱了我,其實只要是事實,怎么藏著掩著,也是不能改變的,我又沒什么本事,能做出什么樣出息的事,只是我娘對我寄予太高,我沒辦法說服一心為我的娘,也不想傷她的心。”
孟夏不知道這是不是徐書同沒有答應做副統帥的緣故,如果象徐書同這樣的人都不叫有本事,都不叫有出息,孟夏想這普天下真沒幾個有本事有出息的人了。
徐書同見孟夏沒有說話,便自嘲道:“讓你見笑了。”
孟夏趕緊搖搖頭道:“三哥,我...,我好羨慕你,有這么好一個娘。”
徐書同立刻明白孟夏羨慕什么,輕輕地嘆口氣道:“你娘和你阿兄也是心疼你的,只是你好些年不在家,與他們生疏了而已!”
“我知道。”孟夏當然知道徐書同是安慰自己,徐書便問,“你是來找你阿兄和小全的?”
“正是,三哥可知道他們的下落?”
“還巧,有一些他們的消息。”
“三哥趕緊告訴我。”
“你阿兄現如今應該在布王府,布王現在十分倚重他。”
孟夏“啊”了一聲,想起在長州桂巷的時候,經常造訪賀中玨的那個病態男子,按徐澤儀所講,應該叫賀中珉,不由得問:“那…那我如何才能見著他?”
“這個…怕有些不容易,這些王公貴族家的規矩應該挺多的,大約要遞貼子之類。”
“象我這樣的人遞個貼子,能有人搭理嗎?”孟夏很知趣地問,徐書同不由得就笑了起來,“如果你告訴那守門的你是他妹子,想來他們盤問之后,怎么也報的,而你阿兄又記得你這妹子,那自然你阿兄就會搭理了。”
“三哥言之極有理,就怕,就怕...”孟夏訕笑著回答,徐書同沉吟一下又道,“只是現如今他經常替布王辦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好在布王府,只能去碰碰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