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打聽到孟大茂的下落,就算他一時不在布王府,那知道落腳處,他遲早會到布王府,略松口氣,不過想想賀中玨與他那兄長的關系,孟夏又有些擔憂,卻聽徐書又問:“那王玉呢,沒跟你一起來京州投奔你阿兄?”
孟夏一聽這話,知道徐書同還不知道賀中玨的身份,很有可能是賀中玨刻意安排不讓徐書同知道,就以徐書同的性子和對賀中玨的成見,一旦知道了,弄不好這仗都不會替他打完,不過聽徐書同諷刺她是來投奔大茂的又有些不高興地道:“我只想把嫂嫂送到他身邊。 ”
徐書同聽了嘆口氣道:“早知道他有如此的造化,當初真不該和義父一起幫他結這門親。”
“象布王這樣顯赫的人物?我阿兄是如何能認識的?”
“他如何認識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當時北面有叛匪鬧事,布王有出現在那里,而那里離孟家寨很近,也許…也許是不經意遇上了。”
孟夏一下想起小全講的,有個身體不好的男子出十兩銀了買大茂寫的對聯,而大茂拒絕要銀子的事。
帶著疑惑,孟夏又問:“象布王這樣尊貴的人,就算遇上,也不可能就這么賞識我阿兄。”
“我只知道你阿兄進城曾經在‘紫方坊’做個帳房,這個只是很一般的職務,因為‘紫衣坊’不小,有帳房總管,下面帳房有十來人,現如今看來,這個‘紫衣坊’應該是布王的產業。”
孟夏想到賀中玨支使“蕊香樓”的阿木老姑娘去“紫衣坊”結銀子的事,說這“紫衣坊”的老板是他同宗,便偷偷看了徐書同一眼,永昌街那次殺人案,自己去了,他立刻就嗅出問題,這…這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賀中玨和布王聯系在一起,徐書同沒看她,繼續道:“不過后來,布王在長州城差點殞命,是你阿兄用了招金蟬脫殼的法子冒充布王,布王逃了,他被抓了。”
“我阿兄被抓了?”
“是,尋王封了長州城,第一個捉拿的就是布王。”
“那我阿兄既然被抓了,為何又到處在貼他的緝捕令?”孟夏聽徐書同這么一講,大茂救了布王,這不就是與賀中玨為敵,只是孟夏問完這句話,徐書同沒有回答,孟夏又遲疑的問了一句,“是不是三哥把我阿兄放了…?”
“當時的長州城真是瞬息萬變。”
“你放了我阿兄,劉大人沒有怪罪你?”孟夏沒搭理徐書同岔開話,繼續追問,徐書同好一會才道,“本是死罪,劉大人說我在長州北平叛亂有功,功過相抵沒治我罪。”
“三哥的恩情,孟夏這輩子都報答不完!”孟夏說完就“撲通”地跪下來,給徐書同磕了個頭,徐書同趕緊扶起孟夏道,“你這是干什么,我與大茂一個寨的,平時往來甚密,正好回長州遇上這事,說什么也不可能看著他就那么死了。”
孟夏才起身,卻聽徐書同嘆道:“其實做平民平姓的兄弟比做帝王家的兄弟幸福得多。”
孟夏到底小,不知道徐書同這話是不是指賀中玨與那布王的生死較量,不過大茂逃過一劫,她松口氣,對聽徐書同又道:“就如你和大茂,大茂那時候那么要…,可現如今你聽見大茂有事,如此擔心。”
孟夏沒聽明白徐書同話里的那句“大茂那時候那么要…”后面的意思,還有樁擔憂的,趕緊又問:“三哥,小全呢?”
“小全隨了軍,他很機靈又勤快肯學,應該會有一番做為,只是聽說他所在的那只軍隊沒來京州城。”徐書同沒有說小全是自己保出來,帶到軍隊來的,孟夏卻是知道的,再一次感激,眼睛也酸了,“三哥的恩情,夏這一世都無法還。”
徐書同忙道:“這又是做什么,都和你講了,我與大茂、小全都是同一個寨的,見他們有事,怎么可能不幫忙。”
孟夏破啼為笑道:“三哥,那如果是王二愣家里呢,你會幫忙嗎?”
“王二愣?”徐書同沒想到孟夏會有如此一問,終避開這個問題道,“說來有意思,王二愣也隨軍了。”
這把孟夏嚇了一大跳,就王二愣那么個偷雞摸狗的人,也會隨軍,估計打勝了還好,打輸了多半是逃軍,卻聽徐書同接著道:“而且還聽說他作戰頗為機靈,京州城就是他率人破的城門。”
孟夏只有眨眼睛的份,然后懷疑是徐書同照顧老鄉情誼,好一會才道:“我看這王二愣多半是貴人提攜吧,否則就以他那本事,怎么可能?”
徐書同搖搖頭道:“大約真是,王二愣不知道遇上什么樣的貴人,還如此提攜他。”
孟夏一聽徐書同的語氣,那王二愣好象不是他徐書同提攜的,有些吃驚,不過王二愣這賴皮不是孟夏所關心的,見徐書同不愿意讓她知道他帶兵的事,便不再打聽,小全的消息是她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當然她最想知道的一個人,終尋不著機會問出口,那梅娘已經端著飯菜過來了道:“同兒,快來吃吧,小官人也一起吃一點。”
孟夏剛吃過一碗面,按理是飽的,但看梅娘炒那兩盤青青脆脆的菜,鮮嫩嫩、油汪汪的豆腐,她跟徐書同又熟,屁股忍不住就挪到桌邊的板凳上坐下。
徐書同端起碗道:“娘,這次孩兒無論如何是不走的。”
“那怎么行!”
“孩兒都已經二十五了,還沒有什么作為,也不可能有什么作為,所以不走了,就守著娘。”
“那你義父呢,你義父誰照顧?”
“孩兒想將義父接過來一起照顧。”
“你義父不說要照顧他的一個老朋友嗎?”
“娘,日后都不用義父照顧了。”
“此話如何講?”
“他老朋友都過世幾年了。”
梅娘哦了一聲,雖怕耽擱兒子的前程,卻又想極這唯一的兒子,明擺著這兒子知禮懂事,心里也糾結,發現徐書同的袍子上有處破損,忙讓徐書同把袍子脫下來,拿起針線就給徐書同縫了起來。
孟夏才發現梅娘的眼睛確實不太好,準確講是摸著那處破損縫著,怪說不得大多數時候都是張嬸出去賣豆腐。梅娘一邊縫一邊愛憐地看著徐書同吃飯。
徐書同顯然沒吃早飯,也餓了,還喜歡吃梅娘做的菜,于是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徐書同吃飯與賀中玨吃飯完全不同,徐書同吃飯不是狼吞狼咽,但絕對是個正常男人餓了該有的狀態,不象賀中玨不管多餓都挑三撿四,這不好吃,那不對口的,極少看見賀中玨吃完過一碗飯的,而徐書同頃刻就吃下去兩大碗飯,與孟夏幾下就把梅娘炒的那幾盤菜和端上來的飯吃得一干二凈。
兩人剛一放下筷子,就聽到方南的聲音:“我就知道,就知道,為什么你每次都說沒吃的,原來是偷偷煮來給別人吃,娘,我說了,你還不信,今天你可瞧清楚了。”
那張嬸抬手就給了方南一下道:“你就胡說八道。”
方南立刻不滿地把那裝豆腐的家伙事往地上一扔道:“為啥我們出去辛辛苦苦地賣豆腐掙錢,姑卻給別的人弄吃的。”
徐書同聞聲抬頭看見方南,吃了一驚,孟夏犯地想起來,這李北是徐書同揖拿對象,兩人是敵對,而方南與李北長得一模一樣,徐書同應該把方南當成李北了,徐書同對付李北綽綽有余,雖不緊張,絕對吃驚,孟夏同樣也懷疑,因為不是同一個人,天底下哪有長得這么一模一樣的人。
梅娘聽了趕緊道:“嫂嫂,南兒,是書同回來了。”
張嬸一聽立刻掐了方南一把道:“是你表兄,是你表兄!”
“表兄怎么了,表兄就該吃獨食嗎?”方南不依不饒地道,張嬸氣惱地打了方南一下道,“你表兄有多少年不著家了,這回來,你姑給他做頓飯吃,有什么不可能,你這是人講的話嗎?”張嬸是有點神經兮兮的,有方南的幫襯,可以賣個豆腐,不過人不神經兮兮的時候,還很講道理,又很維護著梅娘。
方南更不滿地道:“我不管,我也餓了!”說完一屁股坐桌邊,梅娘忙道:“南兒、嫂嫂你們辛苦了,飯菜都做好了,我去給你們端上來。”
孟夏見方南怒氣沖沖地恨著她與徐書同,那模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不認識他們的,他僅是在為一口飯斗氣,而做為義軍首領的李北,絕對不可能為一口飯跟他們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