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梵慈悲輪不斷在虛空穿梭,但始終無法擺脫盤辛的追擊,他身上的黃金龍衣是不知名的異寶,將人體化為圣器。
最后,連蘇寒他們都記不清楚,這是雙方追逃的第幾天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魏老弟。”老瘸子的神色突然變的很親熱,如一個慈祥的長者,對魏聊道:“被困在寶輪中許久了,你想家嗎?”
“什么意思?”
“那個大寒的棒子死性不改,一路追了這么遠,我們幾個亦不能脫身,是否商議個對策?你們魏家為中土大世家,門內強者如云,咱們乘金輪趕回去,將這個大寒棒子引到魏家的家門內,而后請你們魏家老祖出面降服他。此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算了吧!”魏聊臉色發綠,直接打斷老瘸子的話,盤辛這樣強大到極致的人,引到那里都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要被困在金輪里一輩子嗎!”老瘸子很生氣,他們如籠中鳥,根本不敢離開大梵慈悲輪,否則立刻暴露在盤辛的視野中,死的連渣都不剩。
“此人為何如此執著?”拈花道:“蘇兄與他有什么大仇嗎?”
蘇寒比任何人都要無奈,他在仙殿中神智失控,直沖到諸多強者中間,等后悔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將與盤邦太子對戰的經過說了出來,老瘸子又陀螺一般圍著蘇寒亂轉,道:“小友,你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不懼神族的神明血脈。”
盤辛真的如同一尊神族的祖神附體了,不知疲倦,神力沒有干涸的時候。他們一路從中土橫渡到東極,而后繼續向東,不知穿行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人煙愈發稀少,四野皆荒涼之地。最終,他們看到了極遠處一片一望無際的海面。
“算這個棒子狠!竟然從中土一路追到東海來了!”
東極的極東處,有連綿無盡的汪洋,被稱為東海。這里亦是廣袤神秘的區域,沒有人可以走遍東海的每一個角落。深邃的東海,流傳出許多傳說,海上小島如明珠,據說其中一些島嶼亦居住修士,與大陸無爭,且在東海極深的地方,有飄渺的仙島。
老瘸子算了算剩余的魔晶寶玉,還可供使用一段時間。他們在浩瀚的東海邊遲疑了,不知該往何處。
只是很短暫的停頓,大梵慈悲輪從虛空露出形體,身穿黃金龍衣的大寒王盤辛已趁著這短暫的停頓追趕上來。他踩碎了虛空,行走在虛無間,身軀化為光條,一步千萬里。
“我只找妖皇的傳人,與他人無關,你們不要自誤!”盤辛大喝,蘇寒似乎關系著整個神族未來的興衰,讓盤辛鐵心想將其擊殺。
“大寒的棒子!”老瘸子從寶輪向外大喊:“我們都是忠肝義膽之人,根本不可能賣友求榮……”
“好,很好。”盤辛不多費唇舌,他距離寶輪越來越近,黃金龍衣內的身軀有神明的氣息沖天而起,這是神族的神明血脈,且完全蘇醒了,比盤邦太子恐怖千倍。
嗡嗡……
大梵慈悲輪感應到了強烈的危機,無風自動,嗡嗡作響,老瘸子二話不說,往寶輪的小爐中塞進一大堆魔晶寶玉,整個寶輪嗖的一聲,重新沒入虛空。
他們駕馭寶輪,直接沖入了東海,無邊的東海,仿佛鑲嵌在真極間的一塊翡翠,碧藍無暇。這亦是他們幾個首次見到東海,但身后有強敵死死追擊,都無心瀏覽風光,疲于奔命。
沒有人能說清楚,東海究竟有多大,它仿佛比東極更為廣袤。大梵慈悲輪進入東海已經六七日了,不知橫渡了多少萬里,依然沒有看到東海的盡頭。
且此時的東海,已與先前大不相同了,東海深處,海浪滔天,海水幾乎化為了黑色,如同有萬千妖獸在海底翻騰,讓人心悸。海面與陸地不同,沒有任何可以標示方向的東西,他們漸漸迷失,大梵慈悲輪如同一葉孤舟,流浪在東海中。
咔嚓!
天空中密布烏云,海水掀起萬丈高,一道天雷閃過,將天穹撕裂了缺口,傾盆大雨如注,象一整條天河都決堤了,流入世間。天地陷入了黑暗,只有狂風暴雨的怒吼與天際不斷閃動的雷光。
“天雷劈死這個大寒棒子!”幾個人同時在心里詛咒,盤辛太執著了,不知連著追趕了多少天,將幾人逼進了東海。
這場風暴持續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大雨終于停了,但天空的烏云依舊沒有散去,翻滾的海面上升起了濃霧,不能遠視。他們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身在何處。這里已經是東海的極深處,卻未見到傳說中的仙島,寥寥幾個島嶼,人跡皆無,只有海沙與飛鳥。
“再向前,不知會沖到哪里去。”
“逼我拼老命嗎!”老瘸子悲憤無比,覺得自己很無辜,只因為在仙殿湊了一腳熱鬧,就被人追殺億萬里,他憤而拿出一只小箱,打開箱蓋,濃郁的靈氣幾乎將寶輪都撐爆了,一片紅霞四射出來,讓人睜不開眼睛。
整整一只箱子,全部都是最為精純完美的魔晶血玉,沒有一絲瑕疵,這是非常硬通的貨幣,在真極五洲任何大城都可買到不少好東西。
這樣的魔晶血玉,比純凈的魔晶寶玉效用大的多,添加在寶輪中,無疑可使速度提升不少。
“我跟這個棒子拼了!這是我的棺材本,而今貢獻出來,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們脫困之后,不要忘記將這些血玉都還給我。”老瘸子眼眶含淚,戀戀不舍的攥起血玉,狠狠心丟入小爐中。
“拐老,你早點拿出來不好嗎?非要逼進東海迷失方向才肯出血嗎?”魏聊有點不滿,若早在陸地動用這些最頂尖的魔晶血玉,沒準已經將盤辛擺脫了。
轟!
小爐發出雷鳴,魔晶血玉化為一片紅霧,在爐身內翻滾著,大梵慈悲輪的速度又加快了,將前方的虛空都撞塌,快的已經看不出形體。
濃霧中,大梵慈悲輪成為一顆一瞬即逝的光電,向前猛沖,這種速度已經超越了人力,盤辛漸漸的力不從心,他畢竟是人,且未達到圣境,體力總有耗盡的時候。但他自幼生長在極北的苦寒之地,心念比常人堅韌無數倍,依仗黃金龍衣,咬牙堅持。
嗖!
大梵慈悲輪象一顆流星穿梭在浩茫宇宙中,破開一片片濃霧,幾個人越發不安起來,整個東海此時仿佛一個地獄的入口,濃霧驅散不盡,連寶輪的金光都被完全掩蓋起來。前方如同死亡世界,充滿了危機。
猛然間,拈花面色大變,剛想脫口驚呼,卻已經來不及了,前方濃霧中,出現一座黑壓壓的大山,直通入云霄,高的不可估量。大梵慈悲輪的速度太快了,幾人都未想到茫茫東海中會有這樣一座大山。
轟!
寶輪重重撞擊在前方的黑山上,小半個山體都粉碎了,碎石滾滾,落入水面。大梵慈悲輪不愧為稀世之寶,它未受損,只是寶輪中藏身的幾個人東倒西歪,連連翻滾,等站穩腳跟時一個個眼前亂冒金星。
“怎么搞的!此處怎么可能有一座大山!”魏聊的額頭被撞破,鮮血嘩嘩往下直流。
“此山好像很熟悉啊,我有些印象,一時間卻回想不起來了。”老瘸子皺起眉頭,過了半刻,他猛的雙眼一睜,不要命的大叫道:“小花!快調頭!我想起來了,這是東海歸墟的入口!黑山就是入口處的兩座神山之一!”
但此時已經來不及,撞碎黑山后,大梵慈悲輪又穿梭出很遠,待到老瘸子示警,茫茫的東海海面上,濃霧稍稍稀薄,一個無比巨大的漩渦出現在眼前。
漩渦散發出一種類似于極的力量,它緩緩轉動,好像是天地的一只眼睛,大梵慈悲輪頓時失控,朝漩渦猛沖而去。
蘇寒等人在寶輪內部大驚失色,東海歸墟,乃一個莫名的虛空通道,傳聞可以連通域外,古時的圣人,有一些會從歸墟出發,橫渡浩宇。
巨大的漩渦前,大梵慈悲輪仿佛顯得微不足道,如一顆灰塵,被吸了過去。寶輪的金光完全被淹沒了,它陷入了漩渦的深處,周圍是絕對的黑暗,亂流叢生,空間,時間,全部混亂無比,人的元神都幾乎要崩碎,被亂空所困擾。
“快撤回去!”老瘸子在寶輪中顛三倒四,來回打滾,他勉強叫道:“撤回去!否則我們可能會被放逐域外!”
進入歸墟,就仿佛跨入了通往浩宇的門徑,歸墟的出口是茫茫宇宙,古時的圣人都可能死在浩宇中,何況蘇寒等人。
但這已經不是人的力量可以挽回的局面,大梵慈悲輪完全失控了,在漩渦中越陷越深,混亂的時空空間讓幾人心神錯亂,他們仿佛看到了一個沒有法則與大道的世界。
時間亦錯亂起來,失去了概念。仿佛一個呼吸那么短暫,又仿佛一個紀元那么漫長。星辰密布的浩宇中,出現一個黑洞般的域門,這里就是歸墟的出口。
嘭!
大梵慈悲輪象彈丸一般,被亂空的力量從黑洞域門推射出去,一下子沒入了浩蕩的宇宙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