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圣人化身于天地間,已經成人的小男童,流盡了自己的淚水。
唰!
草廬中的光幕,在此刻猛然一變,成人的小男童,離開了這片小世界,他行走在五洲,行走在天地間。那個時代已經落寞,無盡的蕭條與悲愴,上天仿佛不再眷顧真極,將所有修士都壓制到極點。沒有圣人,沒有大圣,亦無皇者,成年的小男童,亦被天道壓制著,但他始終不屈,自他出生起,一直在受老圣人的教導與點化,除了修行,他亦懂得了很多道理。
他知道,一片鋪滿荊棘的荒漠,原本沒有路,但只要堅持的走下去,總會用自己的汗水與意志,踏出一條前人都未走過的路。
仿佛是已經化道的老圣人在天之靈庇護,仿佛亦是上蒼與天道被他的堅毅與不拔所打動,十年后,他跨入了圣境,在最不可能成圣的沒落時代中,創造了不朽的奇跡與輝煌。
已經成圣的小男童,孤獨且寂寞,他低調的生存在這個沒落的時代,唯一的享受,就是回味塵封在記憶中的童年,回味老圣人慈祥的微笑與敦敦教導。
他會在晴朗的夜晚,整夜整夜的眺望頭頂的星空,如同幼年時在年邁的父親懷中那般。頭頂那璀璨的星空間,似乎有兩顆最為明亮的,就是父親的眼睛。
他成圣了,依然會落淚,望著星空落淚。
“父親,我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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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光幕中的烙印又是一變,真極的天地仿佛被灰暗籠罩了,黑暗永恒之地的禁忌海,奔騰咆哮,灰霧飄過了禁忌海,帶來無邊的暴戾殺光與死氣。
大劫降臨在真極,無圣的真極,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無數人絕望了,被死亡的陰影所吞噬,似乎上蒼與天道要拋棄沒落的真極,將它永遠沉淪。
此刻,他默默無聞的挺立起胸膛,一步一步,走向西域,一人獨戰千軍萬馬,鮮血涌成了河,尸骨堆成了山,日月被血光遮蓋,河山被映成了血紅色。
他默默的戰斗,獨自一人,卻仿佛一條鋼鐵鑄成的長城,將大劫死死擋在黑暗永恒之地前。
大戰無比殘酷,他亦在鐵與血中不斷的成長,他在崇山峻嶺間殺敵,在域外與強敵血戰浩宇,他屠掉了無數尊圣人,數尊大圣,讓圣血染透了宇宙中的星辰。
他就這樣越走越遠,攀登向皇途的頂峰,他就這樣戰斗了半生,與血和尸骨為伴,走自己的路,證自己的道。
他最終打破了天地間最沉重的桎梏,將法則的牢籠破碎于無形,成就無上的榮光,證道為皇。
橫掃六合,誅滅八荒,浩宇諸天俯首,一人撼動九天十地。
他掃平了大劫,驅逐了籠罩在真極的無盡災難與殺劫,讓無數生命看到了頭頂的曙光。
他奮斗了半生,征戰了半生,忘記了血和淚,忘記了生和死,直至光明重歸真極的那一天,他依然象許多年前默默走向戰場一般,默默離開了灑滿自己鮮血的土地。
九天十地我為皇,他一手托起萬古青天,霸絕寰宇,一人稱尊。但他仍然默默無聞,將半生的付出與戰斗都隱埋在心底,沒入了蕓蕓眾生中。
他是皇,浩宇間最強者,但他終身不知酒滋味,萬年不聞絲竹聲,他唯一的享受,仍然是回味自己塵封在記憶中的童年,眺望星空中父親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父親……我長大了……”
嘩!
光幕在此刻又是一變。
嗷!!!
一聲隱隱的龍吟,從光幕中傳出,云層翻滾,霞光萬道,如同九天的巔峰處,一條蜿蜒的金龍,從云霧中翱翔而出,龍身長有數十丈,帶著上古圣獸延綿的血脈,一吼震蕩天地乾坤。
昂首翱翔的金龍身軀上,他靜靜的盤坐著,他的呼吸,脈搏,都牽引著大道的起伏與分合。一吸云起,一呼雷落,他如同一名掌控大道的天之帝王,巡視諸天萬界。
蘇寒心中轟的一聲,那個早已在草廬外就萌生出的猜測與推斷,此刻果然被證實。
“龍羲圣王……”
仙祖之后的龍羲圣王,風華絕代,他所處的時代,是一個動亂的時代,且是沒落的時代,英才凋零,不見圣蹤。唯有龍羲圣王,以雙肩托起了仿佛整整一個紀元!
“都有傳聞,龍已絕跡,只有龍羲圣王,橫穿星域,攝拿到一條上古圣龍的后裔,以之為坐騎。”
光幕漸漸消失在虛空中,不滅的烙印,記述了那個小男童的一生,亦記述了一尊皇者成長的軌跡。
蘇寒久久不能平靜,他仿佛又回想到了隱藏在自己心中的那扇門,門中,有父親的一抹遺容,和兩個時刻都回蕩在耳邊的字。
“護道……”
光幕消失了,草廬恢復了靜寂,蘇寒在其中佇立了許久,他默默的退出草廬,未動其中所留存的東西。他已不是昔年那個不懂事的蘇寒,無論此間的圣王遺物是否損毀,被時光磨滅,這皆是龍羲圣王的遺物。
自古皇者,莫不驚采絕艷,氣貫浩宇,唯有低調的龍羲圣王,仿佛一個平凡人,他平生只有一戰,這一戰卻持續了數十年。默默的去,以自己血肉之軀,對抗幾乎不能阻擋的黑暗大劫,默默的走,讓所有輝煌和成就都化為云煙,不留痕跡。
這不僅是一名皇,且是一名需仰視和紀念的偉人,蘇寒靜靜離開草廬,讓其中的一切都隨著皇者的逝去而永遠長眠。
他走出了草廬,一片翻滾的混沌光再次閃出了隱隱的通道,三名老紫瞳焦灼不堪,看到從草廬走出的蘇寒,他們險些昏過去。
此刻,無數修士已經從后方圍攏在草廬四周,翻滾的混沌光說明了一切,此處必為皇者結廬地,眾人的眼睛都紅了,皇者的結廬地,一根草芥都是神物!
“小妖皇進入了草廬!”
無數人大驚失色,這簡直不可想象,可在一片翻滾的混沌光中自由通行,就連圣人都做不到。
“他一定身有秘寶!”
“這處草廬好像并非不可逾越的雷池,小妖皇進退自如,我們亦可進去!”
許多人心臟都要爆裂了,貪欲橫生,不可抑制,他們仿佛忘記了在小土臺前悲慘喪命的修士,都眼望草廬,流露住無法壓抑的目光。
呼!
數十人頂著護身的道兵,甚或圣兵,從人群中升騰起來,沖向草廬。蘇寒從草廬中全身而退,眾人皆以為有可趁之機,他們唯恐落后,第一時間就沖了過去。
轟!
這數十人還未沖到草廬近前,那一片不住沸騰的混沌光,溢出了數縷,噗噗噗噗,將這數十人連人帶兵,一起絞殺成了飛灰。
“這是怎么回事!”
許多人目瞪口呆,他們明明看到蘇寒從草廬中安然退出,但那數十人,卻在距離草廬還有三十丈處,就被幾縷溢出的混沌光絞的形神俱滅,連隨身的圣兵都破碎無形。
“小妖皇!你在草廬前布下了什么陰謀手段!讓這么多人同時喪命!”
人群中,有人陰陽怪氣的喝問,一些人心頭亦有疑問,他們將目光投向蘇寒,神域蠻人與神風教諸人,都有貪婪的殺光閃爍在雙眼中,進入皇者結廬地,很難想象能從其中得到什么不世的仙物。
“你想以草廬為誘餌,將所有人都坑殺在此嗎!”
“說!草廬中究竟有什么!”
皇者結廬地的誘惑,大于一切,有人不顧三個老紫瞳的威壓,在人群中紛紛發問,且不時的煽動眾人,想要挑起爭端。
“一群宵小之輩,妄圖窺探皇者結廬地,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嗎?”一名老紫瞳冷笑,拉起蘇寒就走:“不用理會他們,今日誰敢出手阻你,我必將其誅之!”
“你們是想要坐地分贓嗎?”一個乾元古洞的老修士冷冷說道:“草廬并非魔域所有,此處顯然是我人族皇者的結廬地。”
“你嘴巴干凈一些。”蘇寒目光如利劍,直視這個老修士,他心性內斂,不愿與人做口舌之爭,但老修士出言不遜,讓他心火大生。
“即便有三頭六臂,有魔族人撐腰,你也無法對抗天下人。”錦衣候陰森森道:“天下群雄在此,我不信你能安然走出這片小世界。”
“不能放過這個狂徒!將其攔住生擒,讓他交出草廬內的皇者遺物!”
一些人煽風點火,但大多數人依然保持著沉默和觀望態度,有三名魔族的老紫瞳在場,此事牽連太大,沒有幾個人愿得罪魔域。
轟隆隆!
此刻,后方傳來了風雷之聲,一架古車,從小世界上空流星一般飛來,氣勢滾滾如潮,一車仿佛碾碎了無盡虛空。兩匹生有羽翼的異種天馬,神駿非凡,它們拉著古車風馳電掣,直奔草廬而來。
在場修士均忍不住回頭,只有一輛古車從遠處飛來,卻讓他們感覺到仿佛有一道不可摧毀的鐵流在天際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