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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愁腸已斷無由醉 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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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1-9-14 22:00:27 字數:4745

碧水提著食盒跟在一路蹦蹦跳跳,嘴裡哼著歌的柳浣身後,這條路她還是第一次來,他們住的院落是大戶人家的別院,本來就人少,背靠著山,可她們卻沒來,倒是家裡的主人喜歡往後山來,看著這景色,紅挽也覺得美麗極了,難怪老爺和夫人那麼喜歡這裡。

快要走進瀑布的時候,柳浣轉身,接過紅挽手裡的食盒,吩咐她回去讓馬永吃罷早飯在門前候著,李哲還要去私塾上課。紅挽點了點頭,叮囑柳浣小心之類的話,看著柳浣的身影消失在樹木後面才轉身按原路返回,臉上帶著笑。

聽見水嘩嘩得到身影,提著食盒加快了腳步,繞過一道樹木屏障,空曠的瀑布前並沒有李哲的身影,不在這?不可能,他早上起來最喜歡的就是來著練劍。梭巡了一遍還是沒看見人,頓時覺得失落。驀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剛纔失落的心飛了起來,轉身準確的抱著李哲的腰埋怨道“你壞,騙人!”

“呵呵…”李哲低聲笑著,點了點小巧的鼻尖,眼裡滿是寵溺,低頭在眉目間吻了吻才說道“哪有,我以爲有壞人就躲起來了,沒想到是夫人?!泵看畏Q呼柳浣爲夫人的時候,柳浣總覺得他不懷好意,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卻還是從懷裡掏出手絹爲他擦汗,看著她溫柔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更深,微微低了低身子,讓她把臉上的汗都擦了才瞟了一眼手裡的食盒接了過來“夫人真貼心,爲夫正好餓了?!闭f著打開食盒,看著精心準備的早飯笑著拉著柳浣的手,在一塊石頭上拂了拂讓她坐了下來。

“想著你在這,就過來了?!笨戳丝礊吢钠俨紘@息一聲“這裡真漂亮。少卿,我們以後都住在這好不好?”

“好!”舀了一勺熬得糯糯的肉粥送進柳浣的嘴裡,點頭答應,兩個人說著話,把食盒裡帶來的食物吃了個精光,柳浣撫了撫有些撐得肚子好笑,這樣下去不胖起來纔怪,他這是在養豬。最近她長胖了很多,李哲人不滿意,說她太瘦了,看著心疼,爲了不讓他心疼,食量已經加了不少,這裡的人覺得豐腴的富態的女子纔有福氣,才覺得美。像柳浣這樣苗條纖腰不盈一握自然受到別人冷眼的,柳浣何其無辜啊,就這樣被定爲沒有福氣的人。觀念有問題。

難得賢惠的收拾好殘局,柳浣自動抱著李哲的腰靠在她背上不語,李哲看她這樣討好自己知道她有事相求,這些日子,她的小脾氣也知道了不少,並且樂在其中。柳浣見他無動於衷便再接再厲,輕聲道“少卿,我有話跟你說…”嗲嗲的聲音入耳酥麻,李哲忍著笑點點頭,他喜歡她對他有所求,喜歡她毫無顧忌的撒嬌,那樣讓他愛憐不已。

“我聽說今晚有廟會,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小手臂纏著他的腰,身體伏在他背上輕輕搖動,李哲不語,手覆上她的手。廟會?人很多的,皺了皺眉,有些顧忌“我都好久沒出門了,我們去看花燈,而且是晚上,戴上面紗好不好?去啦去啦…嗯…我最喜歡少卿了、”甜言蜜語灌得差不多了,李哲被那句最喜歡少卿額、給迷得暈頭轉向毫無抵抗的點頭答應。柳浣激動的跳了起來笑嘻嘻的望著她。

“那我有什麼獎勵?”挑了挑眉,李哲站起來拉著柳浣的手把她固定在安全範圍之內,她的身後就是小溪。柳浣想了想主動摟著他的脖子送上一個香吻,李哲不滿就這麼敷衍了事,搖搖頭表示不夠,柳浣笑著吻了吻眉心,李哲還是不滿意。柳浣知道他要什麼?偏偏想要逗逗他不讓他這麼容易滿足,在他脣角親了一下,快速的鬆開手跳遠了一些,扭頭就要逃走,反正他答應了晚上的廟會不能反悔的。

看著裙裾翩翩,如輕盈的蝴蝶飛遠的柳浣,嘴角噙著一抹笑,腳尖一點就把人攬在懷裡,帶著她越到一個粗壯的樹枝上,嚇得柳浣摟著他的脖子尖叫,李哲喜歡這樣,小鳥依人的神情讓他開心不已,勾著下巴就問了下去,柳浣怕從樹上摔下去,緊緊依附著李哲任取任奪。兩人在樹上膩了好一會,清晨陽光從茂密的樹葉灑了下來李哲才鬆開雙脣紅腫的柳浣,用鼻尖蹭了蹭她,攬著她安然落地。

柳浣想著晚上要出門一整天興奮不已,可是天公不作美,傍晚的時候下起了雨,廟會是沒了,柳浣失落不已,推開窗戶託著下巴看著淅淅瀝瀝的外面連連嘆氣,李哲不像她這般失落,也不去安慰,看著手裡的書卷安然得很。廟會那麼多人,衝著撞著的,他可捨不得她受傷,就算戴著面紗,他也不想讓別人窺視,只想把她藏起來。

碧水泡了茶進來,看了看趴在窗戶上的柳浣便把茶放在李哲身邊的桌上,又端了一杯放在柳浣手邊,隨後取了一件外衣披在柳浣身上“夫人,進去吧!這樣會著涼的?!?

柳浣看了看李哲,見他看著書對這一切漠不關心,頓時有些不高興,他一定在心裡幸災樂禍吧!哼了哼,站起身走了出去,看她出去,李哲擡了擡頭看了碧水一眼讓她跟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內掌了燈柳浣還沒回來,李哲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惹她生氣了,要說下雨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可他確實是慶幸的呀!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書走了出去,叫了一聲馬永,馬永跟了上來“夫人去哪了?”

馬永偷偷看了看李哲沉著的臉,在心裡哀嘆,夫人,小的只能對不起你了“夫人在亭子那?!敝噶酥竿ぷ拥姆较?,李哲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遠遠的就看見幾個腦袋湊在燭光下在說著什麼,似乎很開心,遠遠的他都能從那笑聲中分辨出柳浣的聲音,臉上浮著笑好奇的走近一看。看見她們在下圍棋,便在一旁看著,她們都沒發現李哲走近,直到柳浣贏了一局,笑著擡頭吆喝就看見對面笑吟吟的看著她的人,順著她的視線,碧水,紅挽連忙站起來福了福身退在一邊。

“外面冷,我們回去吧!”李哲上前拉著柳浣站起來,輕聲說著,看了看天色,已經天黑了,她玩得開心竟然忘了生氣,笑著點點頭,讓碧水,紅挽收拾收拾。

這樣悠閒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柳浣每天都會去後山,而院子裡曬著的草藥也越來越多,基本上碧水,紅挽都負責看著這些藥草,有時也跟著柳浣去採藥,有她們跟著李哲也放心不少,因爲要去私塾,能夠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不多,說是不多,其實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挺長的,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午飯後李哲在家裡與柳浣膩一會,然後柳浣送他出門,他們的院落去鎮上有一段路程,因爲有馬車,不會耽誤時間,柳浣體諒他來回跑太累便讓他中午不要回來陪她用飯了,最後得到了臉紅心跳的懲罰,之後她再也不敢提了,其實她還是喜歡與他一起用餐的。一個人吃什麼都不香,而府裡的下人自是不敢與她同坐的。

在他們院落的周圍那些田地都被李哲高價買了下來,僱了十幾戶農民耕種,如今正在開墾,離他們院落不遠處建了房子把那些人安頓下來,現在柳浣也算是有田有房有車的富太太的,想著心裡就美滋滋的,也不心疼放在大明宮裡的銀子,就怕綠茵那孩子固執不肯動用,不知道要被她藏到什麼時候。

柳浣閒來無事,讓人在院落裡做了一個鞦韆,沒事的時候就會在上邊坐坐,蕩蕩。碧水用力不大,推著很舒服。坐了一會正要下來就聽見外面傳來動靜,紅挽沉著臉走了進來,看見柳浣福了?!胺蛉?,鎮上來人說是要見見老爺?!?

“少卿不在家,你讓人回一句,打發他們回去?!眱染觳荒芤娡馊说?,紅挽有些爲難的看著柳浣不動“怎麼了?”

“下人說了,可那人說是與夫人認識?!?

“既然這樣,就讓他在大廳等著。好好招待一下,我去換件衣服。”說著帶著碧水驚了房間,心裡卻納悶,來找她的,不會是晉哥哥吧!不像,若是晉哥哥就不會登門拜訪了,直接來找她就可以了。

換好衣服帶著碧水來到大廳,掀開珠簾就看見面對著她喝茶的人,驚愕一閃而過,腳步頓在哪裡,柳浣皺了皺眉,想要轉身就走,最後還是坐了下來,看著一身男裝打扮上官婉兒,她怎麼會知道他們在這,還找了過來,親自登門,來意爲何?是武則天派她來的嗎?來抓她還是別的?心裡的疑問亂成一團,柳浣不動聲色的看著悠閒喝茶的人,心下不安。

紅挽奉了茶上來,柳浣讓她們都退下,沒有她的吩咐誰都不能進來,碧水與紅挽愣了一下,誰都沒見過柳浣如此嚴肅的神情,怔了怔,最後福了福身帶著候在門外的僕人退了下去,餘光瞟了瞟上官婉兒,總覺得大廳裡的那個男子看起來眼熟。

見下人都離去,柳浣並未拐彎抹角,直言道“你來這幹什麼?”上官婉兒從柳浣進來的時候看了一眼之外便低頭看著手裡的茶杯發呆,現在聽見柳浣的聲音笑著擡起臉。

“浣兒害怕了,還是以爲天后娘娘派我來把你抓回去。”眼波平靜,看著挽著婦人髮髻的柳浣,面容紅潤,肌膚如雪,比在長安的時候還要美上幾分,剛纔下人稱她爲夫人,那麼他們成親了,真是好笑,堂堂的太子妃就在中宮,他們竟然在這光明正大的結爲夫妻,沒有天后的準許,就什麼都不是“不用害怕,只有我一個人,哦…還有一個車伕。”

柳浣不喜歡上官婉兒這神情,既然不是武則天派來的,那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直視著上官婉兒,目光毫不退縮“既然如此,來了就是貴客,若是上官大人不嫌棄可以在寒舍小住幾日,若是你們喜歡客棧,我也不勉強,等老爺回來了自會知會與他?!?

上官婉兒被柳浣那主人的語氣激怒,臉色變了變最後擠出一抹笑“不必,我來這也是爲了找你,與太子殿下無關。”說著站起來看著柳浣手覆在肚子上,跪了下來,語氣哀求“妹妹,姐姐今日來只爲了求你一件事,求你讓殿下收了我,即使作爲侍妾,姐姐也不在乎,只要能夠在殿下身邊,我有了殿下的孩子!”

柳浣被上官婉兒的舉動嚇得站了起來,而她後面的那句“我有了太子殿下的孩子!”猶如晴天的一聲驚雷,把她震在當場,渾身如雪冰冷,腦海裡一片混亂,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上官婉兒,那個高貴得不可忽視的女子竟然會對著她下跪,那個視她爲敵人的女人,她的姐姐竟然有了相公的孩子。視線落在撫著肚子的手上,他們…

“姐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以前問過李哲,問他喜不喜歡上官婉兒,那時他的意思是不喜歡的,他說她們是不一樣的,就算她們的容貌相似,可他喜歡的只是那個叫浣兒的女人。可現在,上官婉兒跪在她面前,用乞求,卑微的語氣姿態,請求她讓李哲收了她,就算是侍妾她也不在乎。上官婉兒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卑微,放下自尊,放下高貴,放下那目無一切雙眼,乞求的看著她。這,是不是在做夢,若是那樣,這夢也太恐怖了。

“浣兒,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你不好,可我們是姐妹不是嗎?血濃於水的情誼是不會改變。如今我有了殿下的孩子,是不可能再嫁人的。我知道浣兒與殿下兩情相悅,姐姐不會跟你搶的,只要殿下能夠收了我,把孩子生下來,姐姐也不求與娥皇女英一樣。”跪著上前來著柳浣的裙襬,說得聲淚俱下,柳浣面如死灰的看著前方,雙眼找不到焦距,李哲,竟然欺騙她,他們都有了夫妻之實,不僅把她瞞在鼓裡,還讓她傻乎乎的嫁給了李哲,李哲,你纔是騙子…

“浣兒,我已經求了天后,對於你們離宮的事,只要向天後認個錯天后一定會網開一面,天后很看重太子殿下,天皇陛下身體欠安,天后娘娘有意讓太子殿下處理國事,你也呆在天后娘娘身邊過,天后娘娘那麼寵你一定不會不讓你進入中宮的,浣兒,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爹爹。他還那麼少,他也是一個生命?!?

“婉兒,你們在一起很久了嗎?”是什麼時候?爲什麼她就沒察覺,還傻乎乎的跟著他私奔,如今這個局面,她的人生徹底落入低谷,誰能來告訴她該如何?

不…騙人的,她說的都是騙人的,上官婉兒是什麼人?蹲下身抓起上官婉兒的手按在脈搏處,感受著那連著心臟的跳動,僅存的一點希望被破滅。耳耳朵裡嗡嗡的似有上千只蜜蜂在耳邊蜂鳴,上官婉兒說了什麼她根本聽不見,只知道她張著嘴在說著話,臉上的淚痕難以與記憶中那麼堅強,高貴的女人重合起來。

“浣兒,我一直愛著太子殿下…”

“姐姐不會跟你搶,只要能夠看著他就已經滿足了…”

“他會是未來的天皇陛下,太子殿下不會只是平民百姓,他只屬於那個皇位…”

“沒有人能夠抵抗權勢的誘惑,浣兒,太子殿下也不例外,難道你們看出來,他心裡想要的是什麼?浣兒,他會後悔的,這個小鎮只會埋沒他的才華,玷污他的尊貴,他是天子啊…”

“……”

“夠了!”柳浣再也控制不住捂著耳朵吼了出來,看著閉嘴的上官婉兒冷冷說道“你說的這些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你若…喜歡太子殿下,你若想要這個孩子…孩子,你親自去跟太子殿下說,這些事與我無關。”

“我想你應該不會習慣住在這,鎮上有客棧,你自便吧!”坐在椅子上,輕輕擡了擡手“來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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