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5-14 22:27:28 字數:3458
院牆森嚴的宰相府前,一輛轎簾停下,一個男子下了車輛很快被候在一旁的管家迎上前請了進去。穿過府門,走過迴廊來到書房便見當、當今宰相裴炎手裡拿著一本書,見男子進來頭也沒擡,待男子進屋之後,管家退了出去。
“宰相大人…”男子輕喚一聲,看著裴宰相欲言又止。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裴炎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子坐在主位上,這時,候在門外的管家拍了拍手便有侍女上前奉茶,裴炎看了一眼右側的椅子示意男子坐下。
“紀友,這裡沒外人,說吧!”拂了拂浮著的茶葉沫子,裴炎望了一眼紀友,口氣淡淡。紀友是他的學生,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他能做到如今的官位全靠他裴炎提攜,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進入廟堂高亭。
“學生聽說今日武三思在城門不遠處當衆調戲良家婦女。”看了看裴炎,見他神色淡淡,似乎沒有預料的效果不禁背脊泛涼,連忙轉移話題道“聽說太平公主今日進城,並沒有得到天后的準許。”
“嗯,沒有其他的事了嗎?”裴炎不鹹不淡的開口。聽得紀友渾身一抖,慌忙站起身,低著頭一副不知如何應對的神情,眸光暗了暗“聽說天后娘娘有意立英王爲皇太子。這事你怎麼看?”
“學生…學生得知昨日天后娘娘從天皇陛下那回到中宮就一直與上官婉兒商議,聽天皇陛下身邊的人說,天皇陛下想要把被廢的李賢重新召進皇宮重用並且立爲皇太子。”
“此事可當真?”
裴炎挑眉,天皇陛下還是看重李賢,不錯,李賢會是一位明君,他睿智豁達,賢明任用,受大多數官員愛戴,特別是百姓擁護者衆多,追隨他的兩位將軍更是英勇善戰,左右臂膀強硬,羽翼豐滿。若不是孝心有加,注重手足。只要有一點太宗皇帝的狠絕,如今的李唐天下也就不會逐漸成爲武囊中之物,大權掌握在天后手中,重用武姓官員,把重要的官職全放在武姓頭上。
天后娘娘的心機又有誰能看透,而李賢的胸懷大志與後顧之憂她看得一清二白,最後李賢也不會被貶爲庶人最後流放巴州。
武承嗣,武三思在朝堂上如此囂張,在民間更是橫行霸道,調戲良家婦女又怎樣?這個天下就快是武家的了,他們還會有所顧忌嗎?
紀友點頭,稱是。
“可探聽到天后娘娘與上官婉兒商議了些什麼?”上官婉兒,沒想到字一手培養出來的人,竟然成了天后的心腹,天后娘娘會相信上官婉兒?而上官婉兒不顧滅門之仇,忠心忠於天后,期間有幾分真假?要說上官婉兒是他看著長大,她的才智他再清楚不過,當然,她的心性他也清楚,輕易不會放棄執著的東西,以前有意無意就察覺她心裡的那股怨恨,他只是做放任的態度,既不去點化,也不加深,順其自然。如今天后娘娘如此看重她,而今在朝堂上,眉目間已經少了仇恨,增添了不少他看不清的複雜情緒,甚至,那對他來說非常不利。
他不想被自己養的小東西咬了一口還不知覺,待發現時已經施救不及。這樣的事,裴炎怎麼會容許發生!
“學生無能?”紀友偷偷抹汗,連頭都不敢擡。
裴炎踱著步子,看了一眼飄蕩的帷幔突然笑了,而且笑出聲來。聽得紀友又是一陣心驚,感覺裴炎看著他,擡頭正好對上一雙莫測的眸子,含笑看著他示意他上前,紀友頓了一下,聽話上前,裴炎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只見他先是一驚,隨即點點頭。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走進書房,在幾步遠出頓住,看著裴炎,似有重要的事稟告,裴炎點頭示意他說下去“大人,宮中急召,天后娘娘旨意要大人速速入宮。”
入宮?難道爲了皇太子一事,看來她們已經商議出結果了。
“什麼?”武三思站起身來,一向冷靜鎮定的他失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滿臉怒意。玉佩丟了、。看著腰間空空如也,整日戴在腰間的玉佩掉了他竟然絲毫不覺“還不快去找?找不到唯你是問。”玉佩怎麼會不見,他一直佩戴在身上。腦海驀然閃過一張臉,難道是兩個人扭打在一起的時候被她拿走了?
想到那個叫柳浣的女子,武三思就覺得全身痠痛,臉上更是,除了她的爪子印還是她的爪子印,害得他都不敢出門,如今玉佩又在她手裡,要知道那玉佩上的秘密不能對外人道。心下篤定除了她別人不可能有機會從他身上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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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管家還跪在地上,武三思擺擺手“這事不用你管,好好留意裴宰相一舉一動。”天后娘娘把他召進宮必定爲了商議皇太子一事,至於玉佩,他要親自取回來。
那個竇府怎麼可能沒有她要找的人,那憤怒的眼神分明指控他在欺騙她。他說的句句屬實,既然她沒遇到沒那麼問題就出在竇府身上。思至此,連忙叫住退至門口的管家“留意西門的竇府,如有異樣派人回來稟告。”
柳浣,看你還怎麼怨恨我,流觴居的大火燒了這麼久,而失蹤的主人除了柳浣,露面的就只剩下柳晉,那個深沉內斂的男子。他的身上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流觴居那場大火併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縱火。目標正是流觴居!
不過,她現在不應該呆在太平觀的嗎,怎麼會跑到城內,難道她又逃跑了,對於這個又字,武三思深刻體會到這個女人與別的女人不同之處。
第二日,裴炎一反常態擁護英王成爲皇太子,此提議一處,天后略思量一會聽取衆人的看法,自此英王李哲成爲皇太子,改名李顯。
對於裴炎的舉動衆人紛紛腹誹,卻不敢有人露出一絲不滿,甚至就連張柬之與狄仁傑都默認。
新立皇太子是一件大事,就連住在道觀的太平公主也應召喚回宮,那日正好是八月二十三日。當然,柳浣也跟隨著太平公主一起回到宮主參加這一盛典。同時還要面對丟下的一頓爛攤子,與她不可逃脫的命運。
柳晉在看見老管事顫抖著手從箱子裡拿出玉佩之時,心,緊緊抽痛,那是,他親手交給浣兒的,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聽著老管事的敘述,又是心痛又是激動,激動的是終於有了浣兒的消息,心痛的事,浣兒哭得那般傷心,而他卻不在他身邊。回想老管事的描述,他確定那名女子便是浣兒。
是他失誤,以爲浣兒會以真面目出現,卻沒想到,在她無暇的臉上,戴上了另一張面具,就像現在,他脫下面具的臉,清俊目朗。眼眸深邃精練,這纔是他本來的面目,就連浣兒也不常見到。
交代了幾聲,柳晉出了竇府,拐進隔壁的一座院樓,佈局與竇府大致相致,見柳晉回來,守在門口的婢女推開門,柳晉進去,掀開珠簾,慢慢走近,嘴角勾起一抹笑,房內有濃郁的苦澀味,可以說整個房內都是藥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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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浣兒有消息了!”語氣盡是喜悅輕快,眼裡的痛惜卻令人不忍心看,躺在牀上的人聞聲動了動,手在空中摸索著,柳晉慌忙握著那雙乾澀卻溫暖的手,低頭,放在臉邊蹭了蹭“是浣兒,有她的消息了。”
“那就好!”嗓子沙啞,伴隨著從窗戶照進的陽光麼明明暗暗,那麼清晰,界限在光與暗裡不再模糊不清。柳媽撐著身子坐起來,臉偏向聲音的地方,眼睛上蒙著紗布,紗布上透出青黑色汁液,已經乾枯,隱在紗布裡。
那場火沒有燒死她,卻奪走了她的光明,嗓子被煙薰了,再也不是那般溫暖親細。只要命還在,她就不會怨怪,如今浣兒的消息也有了,萱兒的消息也有了,她也該安心了,在這暗無天日的黑暗中,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就是浣兒,幸好,幸好那日她出門了,否則,會不會如自己一般。
“她在哪裡。快帶她來見我!”聞言,柳晉僵了一下,柳媽自然感覺到他的僵直,握著的手一緊,臉上露出疑惑驚懼的神情。如今,柳媽對身邊輕微的響動異常敏感,即使眼睛看不見,柳媽都能感覺到柳晉那心痛的神情,是不是…她不敢往下想,如今她亦是一個瞎眼的婆子,又能怎麼辦,只能寄託一切在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身上。況且她看得出柳晉對浣兒的情意,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想起那日大火,若不是他拼死救出自己,在沒看見浣兒時,不顧自己阻擋,就衝進火場,最後救出一個夥計。
那時,她的眼睛就已經看不見,卻在聽見自己手浣兒並不在家裡,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溫熱的淚滴在手背上,她知道,柳晉這孩子對浣兒的癡情,總在不經意間全被看在眼裡,而浣兒,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對於柳晉對浣兒的情,懵懵懂懂,似懂非懂。
“娘,浣兒沒事,您不用擔心,過幾天,過幾天孩兒就帶浣兒回家。”說著擦拭臉上的淚水,一隻手下意識摸著腰間的玉佩,無論如何,他要儘快得知浣兒的消息。
安頓好柳媽,柳晉回到書房,取出一張紙執筆寫了幾個字,綁在鴿子腳上,打開窗戶放飛出去。看著鴿子撲騰著翅膀消失在眼前,壓在心口難言的憤怒令他久久不得平息。
縱火的兇手早已處決,可是他背後的人是誰?這個人知道自己多少秘密,若不是他,孃親不會受傷,萱兒也不會一去不會守在那個男人身邊連哥哥都不要,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個男人的身份,竟然死心塌,大言不慚對著他說她愛那個男人,什麼仇恨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她管不了也不想報。
浣兒也不會失蹤這麼多天,他幾乎把整個長城翻了個遍,就是沒有她的消息。如今,終於知道的消息,他抑制不住的興奮被一點一點的擔憂,心痛佔領,憑著自己的手下竟然沒有找到她,那她有躲在哪裡?好不好?不沒有吃苦受傷。
第二日鴿子飛回來的時候,柳晉迫不及待的打開,只見上面寫著:人在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