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定住,頭如同沉石般吃力擡起,眼前的人吃驚的看著柳言樹,誰也沒有注意到,手拿木靈劍一直站在另一旁的應幫主。
看著手中的劍,再看看天空,眼神哀怨,嘆一聲,似乎想通了什麼。就在他拔劍而出的那一刻,又一個聲音傳來,讓他止住了這一行爲。
“言樹,言樹!”出現在羣人眼前的是應梓儀,左右手各牽著一個孩子,看到言樹,他們高興的衝上前:“爹,爹!”軒郅此刻好奇的看向他們兩個。
面露笑意的言樹開心的抱過他們,章小懸那一臉複雜的表情看向梓儀,走近她:“梓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梓儀一點頭:“嗯,章大哥。”
那裡的應幫主手中的劍“咣啷”掉落在地,聽到聲響的人們不約望向他,梓儀與他相望的那一瞬,心中那種割不斷的血脈促使她走上前。
雙雙相扶,梓儀關心問道:“爹,這十年,你怎麼樣?”應幫主什麼也沒回答,只有兩行老淚悄悄滑下,偶爾聽到他不願發出的哭聲。
聽他有些許哽咽的說道:“我現在才發現,我錯了,想不到我的嫉妒心引起的仇恨,帶來的是我這十年來飽受的各種煎熬,梓儀,爹現在認錯,會不會太晚?”剛張口的梓儀並沒將話說出來,被身後的那一聲打斷:“不晚!”
側頭看去,是言樹,他放開孩子,起身言道:“犯錯或許是件很可怕的事,但沒有勇氣去承認才更可怕,應伯父,與其自責,不如繼續好好履行自己的義務。”
他不解,皺眉問道:“義務?你是說……”言樹接過話語:“沒錯,你依然是我們的武林盟主,能有這份慷慨的勇氣,就還值得做我們的盟主!”
梓儀這時用堅定的眼神望著他,不知是誰帶了頭,“參見盟主!”便見得底下衆幫人單膝跪地,抱拳大聲喚道:“參見盟主!”
這一霎,他只覺得心糾在了一起,無從說起,掏出那塊麝形白玉石雕,看了番,毅然收緊。“各位,請起,往後,應廣爲有何不當之處,望大家一一指出!”
羣人應著全部起身,聽得他一聲號召,上路回到各自所在,一行皆有傷在身的人下得幻麝山!
回到峨嵋,李文貴不禁問起:“只是我不明白,山泉村的事他們怎麼知道的?”衆人都想了半天,但都沒有結果,章小懸悄然說出兩個字:“是我!”
羣人不解望著,聽他慢慢道出:“自從梓儀走後,我也離開了峨嵋,就在五天前,康搏意外的出現在我面前,他聲稱,一直都在找我,爲的就是要我告訴他關於山泉村的事。”
嘆聲後,他繼續:“起先,我並不願意告訴他,可當我聽到他說要爲自己師傅報仇的那一刻,我不由得軟下來。於是跟他一起按著計劃走了下來,抓白家人,爲的就是要引白鹿和你出現。”
他望了一眼言樹,這時,彭小姐打斷了一下,“可是,你怎麼就知道他們一定會全部出現?”
“不奇怪。”很嚴肅的一聲劃過,“章叔叔會佔星卜命,他的兒女沒有理由不會。”章小懸低頭笑了笑,“是,只不過事屬天機,不能道破!”
言樹輕聲哼過,“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原計劃中,康搏所接受的命令應該是要殺了山泉村的人。”章小懸愣了幾秒,“沒錯,你是怎麼知道的?”
向前小走幾步,“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文貴出現的時候,妙隱山人說了哪句話?”衆人努力的回想,小媛眼睛一轉,“你還活著?”
大家已然明白,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言道:“不要想這些傷腦子的事情嘛,爹,我還想媛姐姐陪我練功!”
柳言樹望一眼他,對小媛說道:“這孩子好像特別粘你。”又一個怪腔搭過:“不粘她纔怪,她那麼慣他!”
“哈哈……”羣人的笑聲,那旁的兩個小孩走到軒郅面前,軒欽道:“大哥,我們跟你一起學,好不好?”軒郅仔細觀望他倆一番,擺出架式:“好啊,先跟我過兩招。”
彭小姐蹲下看著可愛的軒郅,“你怎麼一點也不像你老爹?有點欺負弱小的感覺。”不知情由的軒郅,盯著她望。
言樹一下板過臉對李文貴說道:“文貴,請你帶彭小姐離開這裡。”原本開心的氣氛被他這一句弄的尷尬萬分。
文貴欲說什麼,卻又止住,懂得察言觀色的他雖不知何原因,但也照做。彭小河沒好氣的起身質問他:“柳言樹,你什麼意思?”
淡淡回她一句:“沒什麼意思!”彭小河順一口氣:“我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人,爲什麼那些人對你又打又殺,你都能原諒,我什麼都沒做,你卻一直都是這樣冰冷?我們彭家到底哪裡得罪你了,到底……”越說越大聲的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卻見言樹狠瞪一眼:“姓彭的,不要在我面前廢話,想知道你們彭家有什麼錯,回去問你爹!”話語間是那樣的堅決,擲地有聲。
她有點嚇到,但並沒有後退的意思,李文貴忙拉住她,“好了,小河,我們先走吧!”言罷,一臉不平之氣被李文貴拽著走出峨嵋金頂。
那一段不再有人知的情愛已被封藏,言樹淡淡說道:“小媛,帶我去見秀英。”應著他的小媛帶他默默的前往,柳言樹聽得小媛說道:“柳大哥,這塊碑我們一直沒有刻碑文,就等你回來的一天親手刻上,因爲我想三師妹希望看到你活著。”
待她說完,碑上的文已然刻好,一個迴旋將劍放回鞘中。心裡靜靜的讀著那七個大字:愛妻王秀英之墓!
回程的途中,小媛開口問道:“柳大哥,有件事,我到現在都沒想通,這潛清居士爲什麼會突然變成妙隱山人?”
言樹輕輕一笑:“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爲是潛清居士,但是我想起在雪峰嶺與他交手時,對他所用的招都特別熟悉,不像初次交手。於是,爲了確定我的想法,我與李文貴去了一趟他曾經居住的烏子山,到了那裡,問過靈藥仙,方知十一年前妙隱山人找她換過臉。”
小媛點頭言道:“哦,難怪,想不到這康搏倒也並非是無情無義之人。”跟著的章小懸接言:“是啊,他告訴我,潛清居士在他九歲那年救下了他,就因爲那本噬月神功,竟然讓這同門二人相殘。”
一旁的梓儀還是忍不住的問起:“言樹,我想不明白,爲什麼你對彭小姐永遠都那麼冷漠?”
他輕輕嘆一聲,“對她,我無法不冷漠,我爹孃當年曾在彭府做下人時,倍受欺凌不說,被她姑姑每天都是毒打一頓,遍體鱗傷的爹根本無法睡覺,第二天卻還是接著受折磨,那時候,若不是我娘對我爹暗中照顧的話,恐怕早就死在她姑姑手裡。”
從他語氣中便聽出,他不願提起這段往事,將它塵封起來纔是心願,卻偏不巧與彭家的人總是碰面。
身後的她們亦都同梓儀一樣,點頭皆有些微微的嘆息聲從鼻間發出……而那把木靈劍依然被放回了雪峰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