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音剛落,阿羅的聲音就在不遠處傳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這瑤池圣殿的側(cè)面,就在東邊的墻角處似乎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這里,這里有一塊石碑,不過寫的這文字我認不出,你們來看看,這是個什么碑文?”阿羅說。
我們大家湊過去一看,果然在宮殿的東邊墻角,立了一塊石碑,云希明湊上去,把上面的文字逐一讀了出來。“瑤池,西王母仙居,既為居,必有所,故瑤池,居所名號也,非池也。”
“什么也啊也的,我古文可不好啊。”大哲說。
“就是說,瑤池是西王母的住處,這瑤池兩個字其實是這個住所的名字,不是一個水池子的意思。”云希明解釋說。
“陰陰,還真叫你說對了,這個左慈就是這個意思,瑤池非池。”閔瀾說。
“意思雖然是這個意思,但是目的卻讓人覺得奇怪。首先他應該也并不知道瑤池到底長得什么樣子,這瑤池,凌霄寶殿,全都是他按照自己的想象建造的,為何他卻如此解釋一番。此外,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必要立一塊石碑在這里昭告,破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我說。
“確實是,但是還有一點,你覺不覺得,他的這句瑤池非池,有沒有點像公孫龍的白馬非馬一說?”云希明說。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有點像。”我說。
“什么白馬說?我只聽過馬說,就是那個千里馬和伯樂的那個,你們說的是那個么?”大哲問。
“當然不是。”云希明說,然后他眼珠一轉(zhuǎn)。又有了鬼主意,“胖子我問你,白馬是不是馬?可以說白馬與馬不同嗎?”
大哲愣了一下。“白馬當然也是馬,不過你說有區(qū)別也沒錯。”
“我卻覺得不對。白馬不是馬。馬,是對事物形狀方面的規(guī)定,白馬則是對馬顏色方面的規(guī)定,對顏色方面的規(guī)定與對形狀方面的規(guī)定性,自然是不同的。所以說,這是對不同的概念加以不同規(guī)定的結(jié)果,因此白馬與馬也是不同的嘍。”云希明說。
“你這是什么歪理邪說,那我問你。如果你有一匹白馬,我問你,你有沒有馬,你就不可以說是沒有馬,對吧。既然不可以說是沒有馬,那么白馬不就是馬了?既然有白馬稱為有馬,那么為什么白色的馬就不是馬呢?”大哲竟然能想到這個層面已經(jīng)不錯了,然而他卻正中了云希明的下懷。
“如果你要求得到馬,那么不管是黃馬還是黑馬都可以滿足要求。但是如果你要求得到白馬,那么黃馬、黑馬就不能滿足要求了。假使白馬就是馬。那么要求得到馬與要求得到白馬便完全一樣了,如果所要求得到的是一樣的話,那么白馬與馬自然就沒有區(qū)別。但是,如果要求得到馬與要求得到白馬沒有區(qū)別,那么,為什么你有黃馬、黑馬時可以答應有馬而不可以答應有白馬呢?既然可以答應有馬而不可以答應有白馬。這就明顯地說明你要求得到馬與要求得到白馬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同樣一匹黃馬或黑馬可以答應有馬,而不可以答應有白馬。這就是說明原來白馬是馬的假設(shè)是不能成立的。所以,白馬區(qū)別于馬,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事理。”云希明說。
“我都被你繞糊涂了,咱們理一理哈。”大哲說。“照你的意思看來,馬有了顏色就不同于馬了。可是世界上沒有無顏色的馬。那么,能說世界上有顏色的馬都不算是馬了嗎?”大哲問。
“馬本來有顏色。所以有白馬。假使馬沒有顏色,就只有馬而已,怎能稱它為白馬?但是,規(guī)定馬是白色的馬就與馬有區(qū)別了。所謂白馬,是馬限定于白色的,限定于白色的馬自然與馬是有區(qū)別的,所以說白馬非馬,沒有錯啊。”云希明笑著說,“馬,是不受白色限定的馬;白,是不受馬限定的白。把白與馬兩個概念結(jié)合起來而相與限定,變成一個新的概念來稱呼受了限定的概念,這當然是不可以的。所以,如果你認為白馬非馬,是不對的。那么照你看來,有白馬就是有馬,但是,能夠說有白馬就是有黃馬了嗎?”
“當然不可以那樣說。”大哲說。
“你看,你既然承認了馬區(qū)別于黃馬,就是把黃馬與馬區(qū)別開來了,這就是說黃馬非馬了;既然把黃馬與馬區(qū)別開來,反而要把白馬與馬等同起來,這不就是叫飛鳥沉到水里飛翔而讓棺與槨各在西東那樣好笑嗎?胖子你這是十足的邏輯混亂啊。”云希明說,“認為有白馬不能說是沒有馬,這是不去考慮白馬而就馬形來說的。但是,白馬卻是與馬相結(jié)合而不能分開的概念,因此,作為白馬的概念不能稱為馬。所以,稱為馬的,僅僅是以馬形而稱為馬,而不能以白馬稱為馬。因此,稱為馬的概念,是不能作為任何一匹具體有色之馬的概念的。限定于具體事物的白色是與抽象的、一般的白有區(qū)別的。同樣的理由,馬,是不限定于哪一種顏色的,所以,黃馬、黑馬都可以算數(shù);白馬,只限定于白色的馬,黃馬、黑馬都因具有與白馬不同的顏色而不能算數(shù)。所以僅僅只有白馬才能算數(shù)。不加限定的概念與加以限定的概念是有區(qū)別的。所以說白馬與馬是有區(qū)別的。我這么說對吧?”云希明繼續(xù)胡攪蠻纏。
“按照你這么說的話,這白馬,真的還就不是馬了?”大哲說,“奇了怪了,我明明心里跟明鏡似得,怎么你這么一說,我就被帶跑了呢。”
“怎么樣,服了吧。”云希明嘚瑟的說。
“你是怎么做到的。”大哲不明就里的問。
“不是我做到的,這是古代人做到的。”云希明說。
“我來解釋吧,這是一段詭辯,出自公孫龍,這就是歷史上很有名的白馬論。”我說。
“這個公孫龍我是誰啊?”大哲問。
“這個公孫龍,傳說字子秉,是戰(zhàn)國時期趙國人,曾經(jīng)做過平原君的門客,名家的代表人物,其主要著作為《公孫龍子》,西漢時共有14篇,唐代時分為三卷,北宋時遺失了8篇,至今只殘留6篇,共一卷。其中最重要的兩篇是《白馬論》和《堅白論》,提出了白馬非馬和離堅白等論點,是離堅白學派的主要代表。與他齊名的是另一位名家叫做惠施,也很有名氣。”我說。
“據(jù)說當時趙國一帶的馬匹流行烈性傳染病,導致大批戰(zhàn)馬死亡。秦國戰(zhàn)馬很多,為了嚴防這種瘟疫傳入秦國,秦國就在函谷關(guān)口貼出告示:凡趙國的馬不能入關(guān)。這天,公孫龍騎著白馬來到函谷關(guān)前。關(guān)吏說:你人可入關(guān),但馬不能入關(guān)。公孫龍辯道:白馬非馬,怎么不可以過關(guān)呢?關(guān)吏說:白馬是馬。公孫龍反問:我公孫龍是龍嗎?關(guān)吏愣了愣,但仍堅持說:按規(guī)定不管是白馬、黑馬,只要是趙國的馬,都不能入關(guān)。公孫龍于是娓娓道來,說白馬這個概念,分開來就是白和馬或馬和白,這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譬如說要馬,給黃馬、黑馬可以,但是如果要白馬,給其他顏色的馬就不可以,這證明,白馬和馬不是一回事!所以說白馬就不是馬。關(guān)吏越聽越茫然,被公孫龍這一通高談闊論攪得暈頭轉(zhuǎn)向,如墜云里霧中,不知該如何對答,無奈只好讓公孫龍和白馬都過關(guān)去了。”我解釋說。
“合著這個什么公孫龍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哲學家,這分明就是胡攪蠻纏的無賴啊。”閔瀾說。
“也不能那么說,其實公孫龍是這個詭辯方面的奇才,也辦過不少的實事兒。”我說,“趙惠文王時候,封公子趙勝為平原君。平原君喜好名家論辨之言,公孫龍于是做了平原君的門客。有一次燕昭王欲攻齊國,公孫龍帶領(lǐng)弟子,從趙國趕到燕國,力圖勸其偃兵。燕王滿口答應,公孫龍卻表示不可相信,說道:當初大王招納欲破齊、能破齊的天下之士到燕國來,后來終于破齊。而今諸侯之士在大王之本朝者,盡善用兵者,所以我認為大王不會偃兵。他用這種方法猜透了燕王的真實用心,使燕王無言以對。再后來秦國與趙國盟會締約: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答應相互援助。不久,秦興兵攻魏,趙欲救魏。秦王使人責備趙惠文王不遵守盟約。趙王將此事告知平原君。公孫龍向平原君建議說:趙也可以派遣使者去責備秦王說,趙國想援救魏國,秦國卻攻打魏國,是秦國首先違背了盟約。之后秦兵攻趙,圍邯鄲。平原君使人向魏國求救。信陵君率兵救趙,邯鄲得以保存。虞卿為平原君向趙王請封。公孫龍連夜駕車入見平原君,認為此舉甚不可行,指出王舉君而相趙,割東武城而封君者,并不是因為平原君的才智能力為趙國所獨有的,而是因為平原君是趙王親戚的緣故,計國人之功于親戚名下。因此建議平原君不要受封,平原君聽從了公孫龍的建議,并由此對其益加看重。”我說。
“這個公孫龍可不是個普通人,就連孔子的后人都敗在他手下。”云希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