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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平緩,其實想要下去也不容易,只是看下方是兩千之間,在樹木蔥蘢間,可能會有一條小溪從中間過去。反正我們這次出來就是來玩的,也不在於趕時間,若是下面真的有河流的話,不如順河流而上,能夠找到人家與大路。
拉住樹木,有的地方因爲下雪把泥土石塊弄的很滑,下去時要非常小心。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個地方就是上山不容易,下山也不容易。就是下去,呈一條斜線圍繞山路下去。
“有死人!”悶漢眼尖,看到了在山腳下亂石堆裡有屍體。
等我們下到山腳下去看時,這具屍體已經腐爛成白骨,不知道死了多久,其隨身的東西也腐爛了,只剩腐朽的衣物還遮掩在身上。這多半是從山上失足落下的背夫。
“埋了吧!”老妖嘆口氣說,“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就這樣把它暴屍荒野。”
我們三個一起在旁邊搬起石頭來把屍體埋在裡面。這時候,也沒有想去掏一下死人衣服口袋裡剩下的錢財了。一是因爲背夫錢不多,二來都是窮人,下不去那手。
等做完了一切,我突然發現在那邊的亂石林中,四個鬼佬竟然也跟在我們身後下山來,剛纔就是他們在拿相機拍照。
怎麼沒有帥死這四個狗皮膏藥啊!我心中憤憤的想。
那山上有積雪,山下要相對暖和一些。擡頭時可以看到雪山的山頂,一大片白色中點綴著黑色。那是石頭,因爲沒有生出草木,是常年與冰雪爲伴的巨石。
那個洋醫生對我咧嘴一笑,又豎了個大拇指。
哎臥槽他大爺的,這四個狗皮膏藥怎麼就那麼喜歡咧嘴。
“怪眉日眼的!”我丟下這句方言轉身就走。
“你,很有道義!”一個鬼佬在後面對我們大喊道,“能不能和我們組成一個隊伍,我們是最忠實的朋友!”
道義?算球了,我和全長得一個樣子的鬼佬不想談道義。我最忠實的朋友叫小花,每天對我搖尾巴,直到有一天,殺千刀的賊偷走了它……
“我們會付給你們酬金!”那鬼佬又大喊道,“足夠的酬金,你根本不用懷疑我們的腰包!”
臥槽,這鬼佬竟然還懂得攻心之術,不過他又怎麼會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要不是老子急於把這幾個鬼佬變成窮光蛋,根本就不會答應他們的要求!
“鬼佬開口之日,老子幹他之時!”我小聲唸了一遍。
回頭陪笑道:“你能拿出多少?”
聽我這麼問,四個鬼佬都是眉開眼笑,一起朝這邊走來,等走到我們面前,才伸出手指比了一個一出來,說:“一百個銀元,怎麼樣?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一人一百個?”悶漢笑著問。
一聽悶漢這麼說,那個鬼佬“嗷”的叫了一聲,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後面一段鳥語我又聽不懂了。那鬼佬手舞足蹈說:“你們瘋了麼?
這肯定是不行的。你看到那羣人了麼?他們背茶到另一個城市才能得到十個銀元而已?!?
買賣不成仁義在呢,你這鬼佬怎麼還價的時候還帶罵人瘋了呢?我搖頭說:“那你肯定是沒錢,或者是沒有誠意,如今我們連你們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我們組成隊伍之後要做什麼也不知道,又怎麼能夠談價錢呢?”
“好吧,好吧!”之前同我們講價錢的鬼佬連連擺手說,“我明白了,我們是一個隊伍,記錄在中國的所見所聞,你們只需要在這個地方跟著我們,探路,幫忙拿東西而已。工作很輕鬆,三個人報酬一百個銀元已經是非??捎^的報酬,再說只需要工作一個月不到,怎麼樣?”
這樣的報酬已經不能用可觀來形容,簡直就是豐厚。強忍住心裡的激動,我覺得越是有利益,就越要忍住,說不定這些鬼佬就給我挖了坑呢?再說,這樣的價格就一口答應下來,會不會顯得我特別沒有堅持,沒什麼本事。
“你覺得我們只能做這些簡單的事情麼?”我裝作憤怒的語氣說,“如果真是那樣,別的人也會做,而且比我們做得更好。你根本沒必要在我們這裡浪費時間的。”
“而且那些背夫,你看,這些報酬相當於他們在這條路上來回走四次了,若是跟他們商量的話,他們多半會願意的?!蔽抑钢肷窖险f,“你們這會兒就可以上去了,工作太簡單沒什麼難度,我們不做。”
這次說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玩笑開大了,悶漢和老妖在一旁表情木楞,不是他們不想做出其他的表情,他們是害怕一放鬆下來就會發笑。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是很清楚我的。膽小又懶惰,能說出這番話來裝,也是爲難我了。
“這……”那鬼佬半天不說話,他拿不準我們到底有沒有真本事,一時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樣一來,正合我意。反正我是漫天要價,遇到個不懂坐地還價的我也只能說是幸運了。
“好吧!”那鬼佬做出了決定,用一副非常遺憾的語氣搖頭對我說:“既然你們不想做,那我們也只好去找別人了。拜拜!”
這纔是真正的不按常理出牌啊!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棄了,說是要記錄在中國的所見所聞,一個搞文藝的一點也不堅持,槽你大爺的!
這會兒換成別人的話,一定會立刻表現出後悔的表情立刻以之前的價格答應下來。但是我的尊嚴不允許我這麼做,還不能夠有一絲後悔的表情出現。我說:“那好吧,祝你好運!”
說完後,轉身要走。把悶漢和老妖拍拍,說:“走吧!”
等走出一段距離,我小聲叮囑道:“別回頭,不要停,那些鬼佬肯定會叫住我們的!”
大概走了二十米,我都想停下了,這羣鬼佬也太直了,說不能合作就不能合作了,太果斷了吧!連還價都懶得還麼?
“等等!”身後,傳來那鬼佬的聲音,他喊到:“沒
人四十個銀元不能再多了,否則我們真的不能再繼續合作了?!?
“幹了!”我停下,回了一句。
一聽我答應下來,鬼佬臉上也露出笑容。對我說:“那麼,籤合同吧!”
他把一張紙鋪在揹包上,鬼畫桃符一樣寫了大半張紙的鳥語。遞給我說:“我已經簽名了,該你了!”
我也看不懂這上面寫的什麼,要是鬼佬故意使壞,寫的是一個賣身契,那我還不得在突然之間就有了主人。想到我這裡,我趕緊把手伸起來擋在那鬼佬遞過來的筆。說:“我看不懂英文,不如來個中西結合,上面半邊寫英文,下面配上中文?!?
該怎麼寫呢?老妖從悶漢肩膀旁邊擠出,對我擠眉弄眼,猥瑣一笑,提筆寫到:“茲有鬼佬四人……”
不一會兒,一篇字跡儘量不潦草的中文也寫在合同下方。等我簽名之後,纔看到洋醫生臉色不悅,沒好氣道:“我看得懂一些中文。”
看得懂怎麼?我不信他還能把它念出來。
“你這廝不痛快!”悶漢粗聲粗氣的不滿道,“欺負我老實,看得懂中文卻要寫鳥語來,我們都看不懂。不是個實在人!”
這話一出,我也是唯恐氣勢弱了,拿聲音來補,立刻大聲附和。老妖這會兒也會意,同樣大叫不滿,其蒼老又幹枯的聲音竟然是語速最快最突出的。
幾個鬼佬被我們喊得頭都大了,連連擺手道:“好吧,好吧!”
他拿著已經簽字的合同,回頭對另外三個鬼佬無奈道:“我開始後悔了,這也許是個糟糕的決定?!?
後悔了麼?後悔就對了,好戲纔剛剛開始呢,過了今晚你們一定會明白大自然的殘酷和雪窟的寒冷。
說好了一切,也不再廢話。順著山谷之中的小溪往上走,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是康定,所以說,我們要順著這條河往上游走。
河邊的路最近,卻不好走,有亂石不說,有的地方被河邊的巨石擋住,根本就過不去,唯有從岸邊的樹林穿過。那些樹上一旦被人觸碰,搖晃時,上面積累的水滴跟下大雨似得往下灑落。落在衣服上還好,有的水直接從衣領鑽進脖子裡去,那冰爽的感覺簡直不敢相信!
路上,洋醫生開始介紹人的名字。這老外的名字當真是奇怪,拗口不說,還很長一大段,我特麼怎麼記得住!到了最後只記得一人姓“桶”,一人姓“棒”。我硬是憋住笑意,旁邊的悶漢和老妖已經笑了,這鬼佬姓得可真奇怪,不是桶就是棒,難道說家裡是做木材生意的?那也不能隨便姓,簡直作孽啊!
“哦,哦!”我茫然點頭回答,隨後同老妖、悶漢報了外號。
這一外號,引得老外又豎拇指,嘴裡唸到“酷”。以前沒和老外打過交道,也不知道他們說話的語氣,不曉得是真的覺得“酷”,還是在揶揄我們。畢竟他們也不是智商爲負的逗逼,可不會因爲一個外號就能讓他們感覺到霸氣而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