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敲門聲響起,唐萱直接過去開門,只見丁小樂呼哧帶喘地站在門口,臉上還有才被唐萱抓出不久的血印兒。
“給你!”丁小樂噘著嘴把唐萱的書包放進屋里,心里老大的不情愿。
吉祥媽走過來,笑道,“這不是小樂嘛,快來進屋坐啊。哎,這臉上的傷是從哪兒弄的?”
“貓撓的唄!”丁小樂憤憤地看著唐萱,“我不坐了,書包我可給你送來了,要是不寫作業的話只能怪你自己了。”
“有能耐你別送啊。”唐萱插著腰挑釁道。
本就一肚子的氣,還說不過人家,丁小樂氣得噘著嘴轉身走了。
不明就里的吉祥媽提起書包,“家里難得來個同學,還是給送書包的,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呢?吉祥啊,書包怎么還能落在學校呢?”
“大意了唄。哎,”唐萱有問題要發問,覺得自己這一聲“哎”聽起來很突兀,似乎應該改口叫點什么,但那兩個字著實有點難發音,于是只好把倆字毀成一個字,“媽,那個......你認識丁小樂啊?”
“當然認識,跟咱家一棟樓的嘛。那孩子也夠可憐的,他爸早些年出門務工,就再沒了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就他媽一人帶著他。”
“他們家條件怎么樣?”
“他媽在市場賣菜,跟我一樣,起早貪黑的,家里條件能好到哪兒去?”
唐萱有些意外,她琢磨著丁小樂這種樂于欺負人的孩子怎么著也得有點兒值得炫耀的資本吧?不然的話,身世同樣凄苦,他憑啥對同一階級的人下黑手呢?
吉祥媽歪頭看著女兒,“是不是得帶你去醫院看看腦袋?怎么這么多事都不記得了?”
唐萱連連擺手,“媽,我沒事兒。其實是記得的,您一提醒我就記得了,不用去醫院啊。”
“唉,能不去就不去吧,咱家也沒有閑錢來看病了,你爸他......”吉祥媽欲言又止,想了想,苦笑道,“不說那些了,你趕緊寫作業吧。”
唐萱心想:不說我也知道,你們家這個忙,我幫定了。
一邊寫作業,她一邊尋思著快速弄錢的辦法,思來想去,大概也就只有一條路——找吉祥的親生父親韓松硯幫忙去。
原書中,吉祥是成年后才知道自己身世的,但知道了又怎樣?這種私生子的身份,不好好利用,那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唐萱咬著筆頭,開始暗自盤算。
第二天,她拒絕了吉祥媽的護送,自己背著書包一路跑到學校門口。
左瞧瞧,右看看,沒發現“可疑人員”后,唐萱一轉身,順著大路走遠了。
就目前來說,能找到親爹的唯一辦法就是去韓公館——市里一家有名的洗浴中心,老板就是韓松硯。
這事說來簡單,但是以烏吉祥這小孩子模樣,想要辦到也著實困難。
唐萱在走得雙腿酸痛的時候才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
在問過了幾個行人后,她了解到韓公館離自己這里足有七八公里的距離,若是走去,恐怕這兩條腿會報廢。
既然如此,那就厚著臉皮蹭公交車吧。
唐萱在登上公交車后,努力地喚醒了自己內心殘存不多的童真,露出一個圓潤可愛的微笑,對司機大叔說,“叔叔,我要去韓公館,應該在哪站下車呢?”
“平陽路的藝術中心站。”
“謝謝叔叔,可是我出門忘帶錢了。”
司機大叔急著開車,看她是個胖乎乎的小女孩,便問,“你自己坐車干嘛去?”
唐萱急中生智,“我忘帶鑰匙了,過去取鑰匙。”
“奧,那這次錢就算了吧。你坐穩,下車別走丟了就行。”
車開了。
蹭車成功。
唐萱就近找了個座位,心事重重地地看向窗外,享受著自己的“特殊待遇”,雙腳不自覺的搖晃著,開始尋思接下來即將面對的情況。
韓公館一點都不難找,下了車,藝術中心的斜對面就是那金碧輝煌的招牌。
這個年代就能做得起這么大門面的人都不簡單,更何況,韓松硯的生意還不止這一處。
在這樣一個有實力的爹身上弄些救命的錢應該還是不在話下吧?
唐萱走到韓公館大門前,門童趕忙迎了上來。
“小妹妹,你來這里做什么呀?”
“我來找韓松硯先生。”唐萱直截了當地說。
門童追問,“找韓總?你是誰啊?”
“你就跟韓總說,鐘慧欣找他有事。”
鐘慧欣是吉祥的親生母親,在吉祥成年后才出現,聲淚俱下地懺悔自己當年拋棄孩子的無奈之舉。懺悔有什么用?拋棄就是拋棄了,這種事情,不論父母說了什么樣冠冕堂皇的話,在孩子這里都算不上合理的理由。
門童聽著唐萱口氣不小,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去找了大堂經理。
不一會兒,大堂經理滿臉堆笑地走了出來,他蹲下身好脾氣地問道,“小妹妹,你到底是誰啊?”
“不方便講。”唐萱沉著臉,“你們到底聯系韓總了沒有?”
“聯系了,韓總說他待會兒就過來,您先跟我到會客室去一下。”
還算這個親爹有良心。
其實,韓松硯一直都是有良心的,早年喪偶的他在當年之所以不肯給鐘慧欣一個名分,全都是拜自己那個嬌慣的女兒韓寶兒所賜,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能耐跟她媽媽簡直如出一轍,考慮到孩子打小就失去了母親,韓松硯總覺得自己對她虧欠得多,因此只好忍痛負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之后,鐘慧欣便消失得了無蹤跡,再也沒有出現過,許多年過去了,韓松硯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件事也成了他的一塊心病,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胸腔里就會隱隱作痛。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虧欠她,就會虧欠別人,現在“債主”終于找上門來了。
當韓松硯走進會客室的時候,唐萱正雙手捧著玻璃杯喝著鮮榨果汁。
韓松硯停住腳步,愣愣地看著端坐在沙發上的小胖子。
他的目光,掃過她的眉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猶猶豫豫地張口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