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伯伯，沒人讓我生氣。您也消消火，我就是聽他們這么說了一聲。反正，天下都稱呼我們為魔教，這也沒什么。”周喬喬滿不在乎道：“只是，那些敗類卻是不得不除。”

曾長老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周喬喬，之前先教主就連‘魔教’兩字都不曾讓她入耳。而且，周喬喬本來年紀也不大，先教主連武功都不催著她學，只想著讓她隨心所欲地長大。先教主本來也是傲然隨性之人。當年，他曾親口說過，哪怕周喬喬嫌煩，將本教解散了都無所謂，只要她高興便罷。即便本教解散，其余人能給她掙錢且保護她就行了。眼看著周喬喬長大，曾長老也知道她對教中事情不感興趣，沒想到現在居然提出此事。

“不過，對外總還是要找個別的由頭，這個我來處理就行。”曾長老沉吟一下，道：“反正那幾個老頭也沒跑遠，我先跟他們說一聲。過了年，就讓他們回來處理完這些事情，再去外面瀟灑。”

“我也這么想，到不必說專門說他們敗壞本教名聲。教中上下只盤查一遍財務，將那些人一并處理也就得了。”

曾長老的眸子亮了亮，道：“你也算長大了一些。”

周喬喬笑道：“我就權當曾伯伯是在夸我。不過，我聽他們說起過往，說是父親曾經在年輕時候挑戰各大門派高手。最后有一絕世高手出面，才將父親攔下。父親當年的武功那么高嗎？”

曾長老搖頭輕笑，也想起往昔，道：“你覺得先教主武功不強嗎？就算后來病體不支的時候，他還能指點無恙的武功，只是比不得當初罷了。”

周喬喬勉強笑了笑，悵然道：“那父親為什么那么早離開我了？是當年他跟那絕世高手對戰的時候，受了什么重傷嗎？”

曾長老嘆了口氣，當年先教主能與絕世高手打個平手，卻與六扇門和正道魁首商定此戰后，將本教勢力維持在三門峽往西。彼時，他雖然也受了傷，有點傷到根基，但是并沒有大礙。只是，后來先教主醉心武學，并沒有時刻陪在已經有孕的教主夫人身邊。

而本教在第一任教主創辦之時，多半是通過武力奪取地盤，跟有些堂主還是以兄弟而稱。他們看著先教主長大，如今卻不能拿長輩的身份得到更多的好處。而先教主的武功若再有突破，恐怕他們再無敵手。趁著教主不在夫人旁邊，離本教最近的堂主們聯合叛亂，打算挾持了教主夫人。

好在，當時曾夫人正陪著教主夫人散心。她本也精通武藝，而且向來敏銳聰慧，當時任職暗堂的副堂主。發覺事情不對，曾夫人負傷帶著曾柔和夫人逃脫，但是教主夫人還是驚動了胎氣。接到消息，曾長老及時趕到，護住妻女和教主夫人離開。但是，他自己卻身受重傷，就連容貌都在那次被毀了。

閉關中的教主也被侍從下了毒，發覺后便抓住了那個叛教之人。從侍從口中得知他們的行動，先教主隨即殺了他，然后跋涉百里，一路殺盡叛教之人。而教主夫人本就不會武功，驚動了胎氣之后，又連日來奔波勞累，生下周喬喬便撒手人寰。

將教中事情處理妥當，先教主將外堂清理一遍，從此將權力收歸手中。隨即，他將剛創辦沒三年的暗堂提拔起來，凌駕于外堂之上。之后，他又創辦了暗營繼續為本教輸入忠心耿耿的新弟子。從此之后，教內外的事務、經營還有負責情報督察的暗堂，全部只聽他一人命令。

然而，即便處置了所有叛教之人，教主夫人卻無法活過來。本就中了奇毒，先教主又在血洗叛徒時負了傷，從此之后身體便大不如前。而且教主夫人去世后，先教主便心如死灰。他受此重傷又有了心病，教中供奉的白神醫看過情況，便直搖頭，斷然他活不過八年。誰承想，他眼看著女兒長到十歲，又留給她一個不用操心的門派，這才追隨先夫人而去。

“你父親后來受過傷，又中了毒，因此身體大不如前。而且，你母親去世的早，他日日夜夜懷念她，所以沒能看著你長大。”

周喬喬神色黯然，隨即又問道：“長老，你說我現在什么都不會，也就被父親催促著學習了一些內力。是不是根本配不上做父親的女兒？”

曾長老摸了摸周喬喬的頭，笑道：“傻孩子，你父親可從來沒說過任何這樣的話。他逼著你學習內力，也是希望你多少有些自保之力。其他的也不用你操心，只要你隨心所欲地長大，你父親就很開心了。”

臨近年末，曾氏父女兩人和令狐無恙已經初步排查了一遍，將幾個堂口單獨列了出來。等著過完年，另外兩位長老也回來后，他們就打算處理這些人的事情。周喬喬也看了一下，卻沒看到三門峽那個堂主的消息。

借著想要出去游玩的理由，周喬喬又從曾柔和曾長老口中，知道了不少各地堂主的事情。好不容易，她找到機會，詢問本教最東邊的堂口。曾柔倒也有些印象，當地原來的堂主年事已高，去世后暫時由副堂主處理了兩年。見他雖然年輕，但是將堂口打理的還不錯，所以他們打算等今年或者明年將他升職為堂主。

“那個人倒是品行不錯，不喜尋花問柳，也不曾私吞教中銀兩。而且，他娶了一個側夫人，也是教中兄弟的遺孀。似乎是那個教中兄弟曾對他頗有照顧，所以他升了副堂主后，便娶了那位孤苦無依的遺孀，且頗為尊敬她。”

周喬喬大吃一驚，不好直接問，便轉而道：“我看教中堂口最遠也就到那里，我倒是想著能出門四處玩玩。聽說三門峽景色就不錯，而且再往東還有洛陽等地。”

曾長老沉吟一下，道：“三門峽也就罷了，反正咱們有堂口。你若是想去玩，好歹能讓他們堂口的人好好給你準備一下。若是你想去再往東的地方，就等過幾年你大些了，讓花一他們跟著你，到時候再去玩玩。”

得了允許，周喬喬便盤算著何時去三門峽那邊探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熱熱鬧鬧地過了年，內堂上下俱都喜氣洋洋。看著周喬喬將暗堂的人也都帶動起來，曾長老也是暗自點頭。暗堂上下本就該對周喬喬忠心耿耿，這是他們的職責。但是，如今他們對她還多了情義，那自然再好不過。

內堂中，唯一一個很不開心的就是蘇粟了。周喬喬一個命令，各大長老紛紛清查教中事物。蘇粟剛剛用自己的人手，周轉教中的金銀，豐富了小金庫。結果，經此一查，他做的事情就被上任右使，也是如今的錢長老發現。

不僅被錢長老拿走了一半小金庫，還要把另一半上交教中才能免去罪責，蘇粟心中恨得牙癢癢。好不容易在先教主去世后，他能給自己掙點娶媳婦的錢，結果計劃都被打亂了。而且，過年的時候，他總要回父母家中，都沒法見到曾柔，所以整個期間心情都十分不爽。

他卻不知，其實周喬喬白天跟眾人言笑晏晏，但是晚上還是經常夢到死去的事情。有時候，她還是會被死亡的陰影給驚醒。只是，前些天她只是說了下噩夢，結果曾柔和令狐無恙就擔心許久，周喬喬如今便咬牙扛著。

等到教中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各大長老們又四處游玩去了。眼看大師兄的武功還停留在八層上，周喬喬便拿出自己平日里練習的內力功法給他。連她練習到十五歲，蘇鈺都夸過她內力不凡，那大師兄肯定更能受益。

令狐無恙本身學習的功法，就是教中原本只傳教主的秘法，可見受先教主的信任之深。如今周喬喬將這個內功心法給了他，令狐無恙開始也不過擔心兩種功法沖突。但是，嘗試了之后，他到也沒覺得有什么，畢竟先教主傳給周喬喬的這個內功心法頗為平和。

而且這套功法在內力累積方面倒是真的神速。令狐無恙本身八層并不穩固，如今竟也平靜過了八層關卡，得以入了一流。本來，先教主也曾說過，就算令狐無恙天賦極高，而且勤奮苦練，能在二十二歲的時候沖破九層就已經是最快速度。

但是，令狐無恙一遍繼續鞏固八層功法，再輔以這個內功心法，進步十分神速。令狐無恙估計，自己不到二十就能累積足夠的內力，沖擊九層試試了。而后，周喬喬思慮良久，還是想把花一放出暗堂。

花一為她專程回來赴死，周喬喬為此感動又愧疚。而花一本身并不喜歡殺戮，在暗堂里繼續下去，還是需要執行各種任務。周喬喬早知道她在外面也有個經常去的地方，只是因為教中身份，絕不可能跟那個人在一起。

終其一生，花一先為教中事務奔波，最終又為周喬喬赴死，唯獨沒有為她自己活著。思來想去，她便跟花一提起此事。花一慘白了臉，以為周喬喬不要她了。被周喬喬撒嬌解釋了半天，花一才知道，周喬喬是一心想讓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下屬何德何能……讓主上如此費心。”

周喬喬抱了抱花一，戀戀不舍道：“你還記得，你剛拿到‘花’字號的那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