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喬喬坐著睡覺了,令狐無恙輕輕睜開眼睛。將周喬喬平放到床上,令狐無恙看著她的睡顏,嘴角慢慢勾起。看著嬌嫩的唇,他忍不住輕輕用手指點了一下。周喬喬一向睡覺死,如今也不過扭了扭頭。
令狐無恙收回手指,低笑一聲,靜靜地看著周喬喬。良久,他附上身去,卻終究克制地只吻了吻她的額頭。望了望外面的月光,他微微瞇了瞇眼,眸子深處一片紅色。輕輕點了下周喬喬的睡穴,他隨即轉身離去。夜色靜謐無聲,月光落在樹枝上,落下斑駁的黑影。
周喬喬翻了個身,總覺得睡得十分不安穩(wěn)。驟然從夢中驚醒,她才發(fā)現(xiàn)大師兄不見了,而自己正睡在大師兄的床上。估計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大師兄便讓出了床鋪,去隔壁房間睡了。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周喬喬倒是覺得有些口渴了。
桌子上的水如今已經(jīng)喝完了。未免驚醒大師兄,周喬喬便刻意屏住聲息,打算自己去廚房找點水喝。她心中美滋滋的,之前練了那么久的輕功總算派上用場了。走到院子里,她本來打算往廚房走去,卻見一旁廂房的門沒關緊。
可能柳大哥沒有注意,但是花晴夜如今有身子,肯定不能這么半敞著門。猶豫一下,周喬喬便走了過去,打算把門關上。剛剛走到廂房門口,周喬喬卻停住了腳步,因為她已經(jīng)隱約看到了地上的黑影。
而剛才令狐無恙去院外,見到了前來接應的暗衛(wèi)。這次跟隨信號而來的是月隊中的月三。令狐無恙也覺得頗為巧合。他本來就打算找個人,悄無聲息處理此事,那還要拿出副教主的身份私下命令。
然而,月三當年從副堂主職位被他調(diào)入暗堂,入了相對而言不太需要武力的月隊。這些年,月三表現(xiàn)的不錯,一直頗為感謝令狐無恙給他這個機會。見狀,他便讓月三以私人身份將此事處理妥當。
月三自然是恭敬應了,而令狐無恙不過跟他多說了兩句,方感覺到周喬喬竟然醒了。她這兩年照舊練習內(nèi)功心法,所以內(nèi)力足夠深厚。若睡夢中,內(nèi)力循環(huán)自動沖破方才點住的睡穴,也是有可能的。而經(jīng)令狐無恙指點,她輕功的水平也大為長進,所以屏住聲息能暫時不被發(fā)現(xiàn)。
令狐無恙來不及多吩咐什么,便轉身去了院子,輕聲道:“喬喬和我回去休息吧。這個時候,何必去闖入別人的廂房?”
周喬喬肩膀微微顫抖,并沒有回頭看,只回道:“那要看你做了什么……”
說罷,她邁步進了廂房。月光下,周喬喬看到柳店家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已經(jīng)不再起伏。她如墜冰窟,忍不住扶了一下墻壁,顫抖著接著往里走。花晴夜躺在床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然而,深黑色的血已經(jīng)蔓延了整個床鋪。
周喬喬強逼著自己上前,摸了摸花一的脈搏,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可能救回來了。令狐無恙也走了進來,神情冷漠。周喬喬輕輕給花一合上眼睛,將她耳旁的亂發(fā)整了整。只是,眼淚已經(jīng)不知何時,不受控制。令狐無恙輕輕嘆了口氣,早知道就應該讓周喬喬睡得更沉一些。這樣,等明天趁著她醒之前帶走她,那么就不會出岔子了。
“大師兄,你瘋了嗎?”
令狐無恙微微瞇起眼睛,道:“不過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喬喬你難道還要記恨我嗎?”
周喬喬慘笑一聲,道:“不相干的人?花一原本是我教中人,而柳大哥收留了我們。他們?nèi)绾问遣幌喔傻娜耍俊?
令狐無恙心中慢慢堆起郁火,道:“花一當初既然叛教,那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教中人。而那個柳什么原本就不是我教中人。我如今受傷,就連本教里都最好不要有人知道,省的人心浮動。如今,他們區(qū)區(qū)兩個外人,如何能知曉這么重要的事情?”
周喬喬直直看向令狐無恙,道:“他們肯定不會說出這件事。就算你覺得他們是外人,難道還信不過我嗎?小花一直對我忠心耿耿,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并不是叛教。”
“喬喬,你一向重視這些不相干的人。可是,他們不過螻蟻……”令狐無恙忍不住抬手想要碰周喬喬,卻被她避開,便冷聲道:“若是花一如今是暗堂堂主,你相信也就罷了。現(xiàn)在她武功盡失,甘于相夫教子,你怎知她不會背叛你呢?”
周喬喬搖頭嘆道:“我對你已經(jīng)無話可說。”
猜到他方才出去,應該是跟暗衛(wèi)們聯(lián)系上了。周喬喬便揚聲喊暗衛(wèi)們進來。然而命令已下,卻根本沒有人應聲而來。周喬喬慢慢握緊雙拳,看向令狐無恙的眼神里便有了警惕。
令狐無恙咬了咬唇,抬起眼眸,柔聲道:“喬喬,你別這樣,我會生氣的。這次算我錯了,你一貫看重那些人也就罷了。我以后不會再當著你的面殺人,好嗎?”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周喬喬輕輕一笑,擦了擦方才的淚,道:“我卻偏偏還是要說,難道你以為道歉了,這就一筆勾銷?若是你能讓小花和柳大哥活過來,那么你道歉,我才會接受。可如今,你身為副教主,卻能讓暗衛(wèi)們只聽你一人命令。那我還有什么好說的?”
令狐無恙眸子深處血紅一片,看著周喬喬,輕聲道:“喬喬,我對本教一直忠心耿耿,而且對你絕無二心。我發(fā)誓,我從未想過傷害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周喬喬定定地看著令狐無恙,道:“我不知道……我從未想過你會背叛我,但是我更想不到,如今你能對小花下這般殺手。而你說,你沒想過傷害我。可你明明知道,我跟花一不是主仆,仍舊做了這件事。那么,你不讓我受到傷害,就僅僅指的是不讓我受傷嗎?”
見周喬喬執(zhí)意不原諒自己,令狐無恙抿了抿唇。是啊,喬喬一向重視這些人,可是自己已經(jīng)不滿足了。若是,喬喬眼中只有自己,所看所想全部都是自己,那該有多好?只要你眼中只有我,只要你永遠不離開我,那么你終究只屬于我。令狐無恙眸子變成紅色,向周喬喬一步步走去。
太白山附近,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有一湖泊清澈如鏡,倒映著一旁山色,更顯動人。曾柔從湖泊旁經(jīng)過,不由撩開簾子,多看了幾眼。而回到教中,又是一大堆的麻煩事等著她。令狐無恙現(xiàn)在正在閉關中,連帶著周喬喬都跟著他一塊去了。教中的所有事情都需要曾柔決斷。
這天,武長老難得從暗堂出來,看了看曾柔,又道:“喬喬怎么還不回來?我剛買了好多蜜餞,喬喬這都好長時間不來我這里了。”
曾柔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副教主閉關了,她一直在那邊陪著。”
武長老嘖嘖兩聲,道:“無恙去閉關,干嘛非把喬喬拉上。他反正也不怎么出來,喬喬在那里肯定待得煩悶。”
曾柔無奈一笑:“武長老,您若是想看看喬喬,那就直說得了。”
武長老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道:“好久不見那丫頭,感覺教中都冷清了許多。無恙那臭小子這會估計也就鞏固一下八層,也不知道為什么老是閉關。算了,我去看看他的進度,順便探望下喬喬。”
看著武長老溜達著走了,曾柔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說來也是,平日里有周喬喬在一旁嘀嘀咕咕也沒感覺。現(xiàn)在她不在教中,這里果然是比平日里冷清不少。而武長老快馬加鞭趕到別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時候了。
他先去看看周喬喬,得知她正在休息,便沒讓下人去匯報。只是好不容易來了一趟,總不能連見都不見就回去吧。想到此處,他跑去了令狐無恙那邊,打算等臭小子晚上出來,跟令狐無恙切磋一下,然后跟他們一起吃個晚飯再回去。